LOGO
首页 小说列表 排行榜 搜索

    《[乙一]TheBook》-第6页

  • 第1页
  • 上一页
  • 下一页

    温馨提醒:系统正在全面升级。您可以访问最新站点。谢谢!

        两人离开【荆棘馆】,走在通往大门的砖瓦路上。此时已经是万家灯火通明之时了,灯光照射着整座大楼。穿过爬满荆棘的铁门,千帆去商业街的面包店里买了个甜甜圈。甜甜圈像是刚炸出来的,她咬了小小的一口后,就冒起了腾腾热气。千帆在岔路口停下脚步,将围巾拉到嘴角处,然后轻轻挥了挥手,迈步走向新兴的住宅小区。

        琢马则踏上了另一边的路。那条路延伸向杜王町东北部只看得到一座无人别墅的偏僻地区。琢马就住在位于那片地区一隅的单幢民居里。没有任何经济来源的琢马能租下单幢民居是有一定原因的。以前住在那儿的一家人都在房里【创建和谐家园】了,被人发现时一家人的尸体早已腐烂,他们躺着的床上现在还留有人形印痕。没人会愿意在这样的房里居住的,因此,琢马几乎免费租下了这栋民居。

        初中毕业后,琢马和福利院的职员商量后获得了独居许可。他和之前一直生活在一起的人产生了心灵上的隔阂,这都是因为琢马的记忆力。不仅仅是琢马自己想着独自安静的生活会比集体生活要好得多,就连大人们也都这么认为。事情原委就不需要再次重申了,它们都记在了皮革封面的书里。

        自从小学时拿到那本皮革封面的书后,琢马的人生就完全为之改变了。书上将自己过去人生中发生过的事情以小说的形式完全记录了下来。写有文字的只有前半部分,后半还是一片空白。这本书描述的是自己的过去与未来。文章内容每秒都在增加,自己每次看到听到或者是想到什么的时候,空白的部分都会被埋满。书的厚度和三百八十页的单行本差不多,大概在三厘米左右,但实际的页数并非三百多页。准确的页数连琢马自己也不知道,因为无论怎么翻阅都无法翻到封底,书一直都在自动产生新的纸张。

        十岁的时候他知道了母亲的相貌。并不是直接看到了她本人,而是被母亲抱在怀里的记忆都记载到了皮革封面的书里。拂过自己鼻尖的黑发和抚摸着自己脸颊的指尖,温柔的话语和传来的体温,还有皮肤柔软的触感都化成了文字。当时的琢马还是婴儿,视野还不是太清晰,但当母亲的脸庞靠近时,眼前就好像有了焦点一般,能够看清她的眉眼。读到这些记录时,当时的视野便在脑海里展开了。

        皮革封面的书上还记载了更早以前自己还是胎儿时的记忆。关于那时候的描写多是通过听觉和触觉表现的。当时自己被一团温暖柔软的东西裹住,羊水偶尔轻轻颤动,便会惊动自己,大概是母亲正在对着胎内的自己说话吧。

        更早之前的记忆就没有具体清楚的描写了。正如书开头的记载一样,黑暗一直蔓延无边,唯一的感觉是自己仿佛要融化在温暖的液体中的皮肤触感。这种感觉现在被改写成了文字,记载在皮革封面的书中。

        琢马没有告诉任何人关于这本神秘的书的存在,以及自己已经知道母亲的相貌这些事。他活到现在一直保守着这一秘密。之后,琢马尽量避开周围的人,很多时候都是独来独往的生活。

        他也曾想过自己最初的记忆,也就是书开头所描写的黑暗。那时自己的肉体还是母亲的一部分,只有留了一段时间的一小块指甲那么大。对母亲来说,自己是不是只是胎内长出的小小肉芽而已呢?小小的隆起越鼓越大,最后像是因为重力的束缚而掉落下来一样,自己和母亲的肉体被割裂了。就像苹果一样啊,琢马心想。

        回家吃完晚饭,洗了个澡后睡下。深夜,琢马从噩梦中惊醒了。他已经做过好几次那个梦了,自己双手的手指被头发缠住怎么也解不开。此时的窗外一片黑暗,世界陷入到了深深的沉寂中。

        去盥洗室洗了把脸后,他心想自己是不是叫出声了。每年琢马都会有好几次做噩梦时叫出声的经历。这也是他决定独居的原因之一。

        他往手上涂满香皂,单无论怎么冲洗,都摆脱不了梦中头发缠绕住自己双手的感触。琢马抬起头,看着自己映在镜中的脸庞,想起了自己曾说过的几句话。

        “我肩膀上有一块胎记。你走近点看看。你应该认识长了这块胎记的婴儿。”

        那天,隔着玻璃窗,他和她重逢了。他脱下校服上衣,露出肩膀,给她看了马型的胎记。父亲过去的恋人尚未衰老,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得多。透过玻璃,他看到她房里摆放着名贵的木制家具,一只白猫正在打哈欠。之前已经调查过,织笠花惠从不与附近居民交流联系,所以他便将浑身是血倒在地上的她留在了原地。她的死讯不久后应该会传到父亲耳中。本来他还想再等等看,但转念一想,现在差不多到了该去拜访父亲的时候了。

        第二章

        Dies ir?

        Dies ir?, dies illa

        Solvet s?clum in favilla;

        teste David cum Sibylla

        Quantus tremor est futurus,

        Quando judex est venturus,

        Cuncta stricte discussurus

        一

        “我明天就把你救出去。但今天晚上能不能请你别出声?如果你现在呼救的话,我大概会【创建和谐家园】吧,毕竟是我想要杀人灭口的。被警察抓到的话,我的人生就完了。销售违法建筑的事也会被他们知道。如果事情发展成那样,我就等于没命了。在你呼救的那一刻,我就选择死亡。但在我【创建和谐家园】之前,我会把你最重要的家人给杀了。谁让你把我避入了绝路呢?报仇之后我会将子开往海边,和车子一起沉入海底。你好好想想吧,有人听到你的声音后赶过来,听你说完事情经过后把你救出来需要多长时间?二十分钟左右吧。可能还会更久,也许一个小时。无论如何时间都足够我离开这幢大楼,开车到你父母家了。我知道你父母住在哪。我会在你那还熟睡的父母的脑袋上用锤子敲三下,整整三下。如果你不想事情发展到那个地步,今天晚上能不能就请你安静点?”

        漆黑的墙壁上映着一缕手电筒的光芒,像是看守手中的探照灯一样。墙面被雨水浸湿了,光照射在上面白得耀眼。因为眼睛已经习惯黑暗了,所以那明亮的光看起来就像尖针般刺眼。她微微地眯起眼睛,想要看清楚屋顶上那人的脸,但其实根本不需要什么证实,那声音毫无疑问正是大神照彦。

        雷声隆隆地响在远方,夹在大楼间的夜空偶尔划过一道闪亮。她感觉自己更像是身处深不可测的谷底,而不是在两幢大楼之间的夹隙里。

        “求求你了,现在就救我出去吧。”

        “你以前不是这么任性的啊。今天不行。要等明天才能救你。首先得给我留下逃跑的时间。明天晚上,我逃到国外后再报警,让他们来救你。在我逃跑的时候希望你能安静点。”

        到今天早上为止,自己还相信会与这个人共度余生。他总是那样温柔,从不会用粗暴的语气说话。两人吵架之后,用不了多久他就会一脸沉闷地承认是自己不对。但是这一切现在看来都只是伪装而已。

        “我想你可能还活着,就回来看看。看来我还没酿成杀人悲剧,总算安心了。”

        自己现在体验到的背叛是真的吗?或许只是他开的一个小小玩笑,或者只是做梦而已?但他藏起来的数千万日元确实是真钞。离开他的房屋时,她把装满钱的旅行包也一起带了出来,可却一时想不起自己把它放哪了。只记得用公用电话给他打电话时,走在通往屋顶的楼梯上时,都还一直提在手里的。

        想了一小会后,她终于回忆起了放包的地方。

        “我给你带了点吃的。你饿了吧?”

        有什么东西朝自己扔了下来。一个影子掠过手电筒光芒,摔到了泥坑上。是装在纸箱里的炸面包圈,他常去的那家店里卖的东西。

        “吃点这个吧。不好好吃饭的话,会影响皮肤的。”

        她很懊恼之前没有看出他的本性。

        “我不会吃的……”

        她面向大神宣言道。自己不会再被他欺骗了。什么事能让现在的大神最为安心?没错,是自己的死。

        “你回来不是为了让我活下去,而是想确认我有没有断气吧?这个炸面包圈里也不知道有没有下什么危险的东西。尽管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东西,但你肯定有办法得到它。你的交易对象中不是有极为危险的人吗?”

        她心想,这样下去肯定不行,一定要逃离这儿,必须将那个男人绳之以法。

        “我不会向你求饶的。绝对不会!还有,我告诉你,你必须让我活下去。因为如果我死了的话,你藏在屋顶的东西就永远不会回来了。”

        漫长的沉默。其间天空闪亮了两次,远处传来了低低的轰鸣声。

        “你就这么讨厌现在的工作吗?要改行的话,也该选个小偷以外的职业吧。”

        上方传来了他充满惊讶的声音。果然,他还没有发现房子里的钱已经被偷走了。

        “存得还真多啊,应该有五千万吧?要不是找藏钱的地方花了一些时间,我会更早的约你出来的。如果这个炸面包圈里有毒,而我死了的话,你的钱就再也不会回来了。永远,再也不会。”

        缄默了一小会后,头顶又传来了他的声音。

        “好吧。把那个炸面包圈踩碎,用土盖起来。我会给你准备其它食物的。”

        他的声音就像全能的神向人类降下神谕一般高高在上。

        乌云散尽,夹在大楼之间的细长天空慢慢地开始变亮。从明里那儿隐隐约约地可以听到白领上班时的熙攘和汽车排放着尾气奔驰的声音。对杜王町来说,这只不过是司空见惯的一个早晨,但对明里来说,这是她在大楼夹缝间度过的第一个早晨。雨水将脸上的妆容和泥土都冲洗干净了,但不快的感觉仍没有减轻一点。

        外面已经开始了社会生活。人们络绎不绝地涌入两侧的大楼,打完卡后便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自己被关在了市内最繁华的一块地方,尽管夜晚的时候鲜有人迹,但平时的白天决不可能没有人在。如果大声呼喊求救的话,肯定会有人注意到的,但她却踟蹰不前。大神说要伤害自己父母的话语沉重地压在心底。虽然他曾说过,只要自己一个晚上不出声,等到他逃到国外后就会联系警察来救自己,但这一交易现在作废了。明里琢磨着,他拿到钱之前不会杀害自己,但也无法离开杜王町。

        手表因为落下时的冲击摔坏了。尽管不知道确切的时间,但应该差不多到了大神照彦上班的时间了。两侧的墙壁中有一侧是自己工作的公司。墙壁里头是办公室,他应该在里面画画设计图,让女职员帮忙冲杯咖啡喝喝。同时还一直注意着外面是不是有喧闹的声音,有没有救护车来救一个女人。如果发生了骚动,他可能就会去伤害自己的父母。

        明里不想让父母也成为这一事件的受害者。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只能用不会引起他注意的方法偷偷溜出去。但真的有这种方法吗?

        被两面绝壁夹在中间的空间宽约一米,长约十五米。两侧的墙壁上都没有窗户,只看得到上面零散分布着几个换气孔,一直到屋顶都是一个平面。有人从窗口伸出头发现明里被困在这儿的可能性完全等于零。自己仿佛变成了只有几厘米的蚂蚁,被夹在书架上两本百科全书的缝隙间无计可施。

        她也无法穿过面朝大路的那些错综复杂的管道逃离。爬上两米左右的高度后,就没有可以抓住的倾斜管道了,上面只有像铁栅栏一样笔直地通往屋顶的管道。从管道的缝隙间也看不到大路,要么就是空调室外机被竖放在前面,要么就是被墙壁拦着,视线完全被挡住了。声音的话外面肯定能听到,但身体却无论如何都挤不到对面去。

        这种状态应该不会持续多久了。到了今晚的话,他就应该会改变主意把自己放出去的。夏天虽不会冻死,但被雨淋过的身子却已经开始发凉了。早上阳光也几乎照不进大楼的夹缝中,她只能蹲在冰冷的泥泞之中。到了正午,夹在屋顶与屋顶之间的细长天空中终于有阳光洒落了下来。

        昏暗的大楼夹缝变得明晃晃的,阳光直射在明里沾满泥土的手臂上,皮肤终于有点温暖的触感了。第一次知道太阳的光芒竟是如此的体贴入微。明里又想起了自己的父母。自己一直都向往着城市生活。一点也不愿意继承农户。父母一直都宽容地支持自己的生活方式。那还是在杜王町得到发展之前的事情了。她决定去城市读大学时,他们一直在身后鼓励着自己。找不到工作又回到杜王町时,他们也毫无怨言地接受了。自己一直都在给父母添麻烦,实在不想以后再让他们操心了。

        阳光射进大楼间的夹缝仅有十五分钟的时间。很快,屋顶就遮住了太阳,周围又陷入一片昏暗。明里暗下决心,离开这儿之后就去看看父母。

        夜幕降临后,完成工作的人们三三五五地离开了大楼。面朝大路的那边传来夕阳下疲惫的脚步声。他们匆匆地过完了一天,完全想象不到有一个女人正被困在大楼与大楼之间。

        周围开始发暗,也没有人经过的动静了。这时,一个家美优超市的包装袋和盒装的炸面包圈从上面掉了下来。

        “忍了一天都没求救啊。如果我是你,早就大喊救命了。看来威胁你要伤害你父母还真有效啊。真是孝顺的好孩子。”

        手电筒的光芒从屋顶上照射下来。大神跨过防坠落的护栏,从屋顶边缘探出了脸,距离太远看不清他的表情。明里狠狠地向公司墙壁打了一拳,钢筋水泥坚硬得让人绝望,手指骨传来阵阵刺痛。

        “微不足道的你是无法毁坏这面墙的,也无法超越它。你的灵魂需要一个关键词才能逃离这里。那是一个地名,一个场所的名字。当你说出它时,巨大的墙壁就会从你的人生中消失。那是让你可以重获自由的【魔法的语言】。快点歌诵出来吧,只要说一声就行了。那些钱是我养老送终所必须的。为了给孙儿们变魔术,为了教他们怎么画画。”

        “如果我家人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我就立刻咬舌自尽。你一辈子也别想找到那些钱。”

        绝不能轻易地告诉他。钱到手后,他的下一步行动肯定就是要永远封住知情者的嘴。

        “就算你家人发生了什么事,你困在这儿也无从知晓吧。真头疼啊,我们都是为了保护最重要的东西而一筹莫展啊。”

        “钱算是最重要的东西吗?”

        “你那条命就是依靠你那种愚蠢的执着才存活下来的。如果我认为钱不要也罢的话,一开始你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不过这种棘手的状况也不能持续太久。好了,在你说出【魔法的语言】之前,我会看着你不会让你死的。没办法,除了食物,我还给你买了一些其它的东西,比如说药什么的。昨天一直在淋雨吧,注意点别让感冒加重了。”

        塑料袋里装着感冒药、湿巾、维生素和卫生巾,还有瓶装水。幸运的是从屋顶丢下的瓶子并没有摔裂。在翻看袋里的东西时,明里能明显感觉到来自头顶的视线,她不禁涌起一阵恶心。大神照彦像教育顽皮的小孩子一样,继续说道:

        “你带走的是我不惜以身犯法获得的东西。你也许觉得那不过是五千万日元而已,但对我来说那是勋章,是我生存的证明。我想用那笔钱为孙子买滑梯和秋千。不过确实,一旦你说出藏钱的地方的话,你就失去了交涉的武器。我从昨天起就一直在考虑,想达成一个可以保证你人身安全的交易。明天我还会带食物来的,还有毛毯和避雨工具,以及用来消磨时间的填字游戏。”

        大神的手电筒的灯光逐渐远去,周围又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明里从超市的塑料袋里摸出了瓶装水。她的手在颤抖,不知是因为恐怖,还是因为愤怒。她对只能靠他扔下的东西来维持生命的现状感到十分气愤。

        水穿过喉咙时,她闻到一阵奇怪的气味。正想着是不是水过期了的时候,突然感觉喉咙间传来一阵烈焰蒸腾般的疼痛。

        她想将水吐出,但是已经太迟了。不止是喉咙,就连舌头和嘴里也都炙热难耐。她张嘴想大叫,却发不出声;已经几乎无【创建和谐家园】常呼吸,更别说咳嗽了。她倒在地上痛苦地挣扎,使劲地扎着地上的泥土往嘴里送。泥土冰冷的触感稍稍缓解了一点焚烧般的热气。

        屋顶上一有个人影。那个男人好像并没有回去,他只不过是将手电筒关掉而已,实际上一直躲在屋顶上观察下面的动静。眼泪渐渐模糊了视线,不久,脑子就一片昏沉。

        二

        早间新闻里播放了关于违法建筑的话题。好像是其他县也发现了不少抗震度低于国家标准的公寓。此外,也有些公寓在申请上报时声称将第一层部分修成停车场,但完工后却修建成了店面,还有一些建筑物在顶楼建造了预制装配式的房间,或是办公楼可以租赁的总面积比申请上报时要多一些,这些都引起了人们的议论。据说是在施工结束,由检查机关判定为【合格】之后,这些大楼又都擅自进行了增建或改建。在日本存在大量这种违法建筑,其背后都是金钱在捣鬼。杜王町也不例外,高速发展的杜王町是一个新生城镇,尽管这些暗中交易尚未浮出水面,但无疑镇内也建了不少违法建筑。

        他一边瞟了几眼电视画面,一边忙着上学的准备。突然画面骤然一变,伴着明快的音乐,电视里开始播放天气预报。二○○○年一月七日,星期五,杜王町一大清早就阳光明媚。今天是第三学期的第一天。

        穿上校服时,手臂上留下的几道伤痕映入眼帘。指甲抓过的痕迹,还有用剪刀自残的伤口都醒目地留在自己的身体上。那是身心状态尚未安定的少年时代留下的创伤。校服的长袖正好可以用来遮盖这些伤痕。葡萄丘学园夏天也允许学生穿长袖校服,所以他才能一年到头都将手臂遮住。他在医院制作了假病历,需要换衣服的体育课就全部缺席,在学校决不脱下上衣。知道他手臂上有伤痕的人只有福利院里的故友和职员。

        离开家之前,他打量了一下用图钉按在墙上的明信片,其上印着草原照片,两匹马靠在一块站在草原上。马站在草原中央,照得很小,所以看不清它们的具体样貌,但两匹马的黑毛都极具光泽。仔细打量,一瞬间看起来甚至有点像【黑色琥珀】。

        【黑色琥珀】是古人称呼某种矿物的名称。用这个做自己能力的名字怎么样?把矿物的名称当成能力名倒是个不错的想法。能看到那东西也已经好几年了,可到现在还没有给暗棕色皮革封面的书取个合适的名字。

        上学的途中,他去了一趟车站前的便利店。扫了眼报纸,翻了翻漫画杂志便离开了。花一分钟左右就能记住所有的页面,所以没有必要购买。虽然那些书连读都没有读,但是任何东西只要一映入眼帘,就会在皮革封面的书里留下记录。以后有空再去读的时候,那些文章就能在头脑中将纸面的各个角落都完整地展开。每天他都只是把那些书翻看一下就离开,所以店员都很讨厌他。

        到了学校后,教室上下都在讨论着寒假是怎么度过的。同学们发出的嘈杂人声一股脑地往脑袋里涌去。尽管他没有刻意去分辨谁说了什么话,但大脑就像录音机一般,记录下了所有的声音。

        和同学们的交流也需要注意。一个朋友都没有的话会太引人注目,要有几个可以说话的人,调整好和大家的距离感。既不能被班里的人孤立,也不能太过活跃。他一般也就聊点电视里看到的娱乐明星和对老师的牢骚之类的。

        现在他在班级以外交往的人就只有双叶千帆了。没有疏远她的理由之一就是因为有个关系比较近的女生朋友看上去会比较正常。虽然也有其它的理由,不过说出来的话,她肯定会生气,所以就一直藏在了心底。

        第三学期的第一天,开学典礼后仅上了九十分钟的课。内容是历史和地理,但一开始上课时老师就发试卷,要进行临时考试。同学们都连连叫苦,琢马为了不引人注目,也跟大家一块愁眉苦脸地抱怨起来。

        考试开始五分钟后,他召唤出了皮革封面的书。只要头脑中一想到那本书,它就会像潜水艇上浮一样出现在自己手中。他并不是用普通的纸张和印刷技术装订成的书。尽管页数接近无限,但厚度和大小都跟摆放在书店中的单行本毫无两样。

        翻开书页,他开始检索试题的答案。以前翻阅历史教科书时自己的视野就将它文字化了。当琢马正从【过去】收集解答时,老师注意到了他的不同寻常的举动,便向他走了过来。可能是以为他在作弊吧,但老师看不到皮革封面的书,心想大概是错觉,就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他准备收拾东西回家时和三个同学聊了一会。聊到的话题中出现了自己没读过的漫画,于是他召唤出皮革封面的书检索了这一词语后,才知道那是三年前在某漫画杂志上连载的恶搞漫画。皮革封面的书上还记载了自己翻阅杂志时的画面,所以他一边跟同学聊天,一边在脑海内将当时的时间解冻,开始阅读那部记录在视觉映像一隅的作品。

        记忆中过去的时间仿佛录相带一般在头脑里倒带,再减速放映出来。他开始一页一页地确认当时一瞬就翻完的杂志。漫画的画面转换成了文章,就像电视影像和音乐转换为电子信号一样。阅读技术的文字情报时,他的脑海里再次构造出了漫画的各个分镜头。

        他向同学陈述了刚刚阅读完毕的漫画的感想。他们都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但琢马甚至能背出细节台词,就这样持续了几分钟应酬似的不痛不痒的对话,真是无聊透顶的几分钟啊。

        和同学闲聊的内容轻轻地震动着耳膜,很快就消失了。虽然皮革封面的书里会留下记录,但琢马却完全心不在焉。同学的笑容也只是轻描在眼球的表面,很快就消逝不见了。眼前教室里的风景也褪成了丝毫没有现实感的虚幻空间,甚至让人怀疑周围的一切是否真实存在。

        他心想,总有一天自己会逃离这里,寻找远方的风景。他想乘坐电车或者公交车离开这座城镇,去那张明信片上印着的远在地平线彼方的草原。

        他走向门口正准备回家时,突然注意到有三个男生凑在伞架旁窃窃私语着什么。正午的阳光从教学楼的出口处倾入,照射在他们的校服上。三个人中有两人个子很高,另一个少年则比一般的学生稍矮些。

        以前,琢马曾在晚上潜入职员办公室,翻阅了大量的文件。那里记录了全校所有学生的照片和家庭住址等资料。他将当时的经历压缩成了文字,记述在皮革封面的书里。但即使不翻开那本书,他也知道这三人的名字。

        矮个少年名叫广濑康一。最早发现织笠花惠的尸体并报警的就是他。用皮革封面的书检索了一下他的名字,才发现自己曾和他在街上和学校里好几次擦身而过。在便利店里翻阅杂志时,他也曾从自己的身后经过。甚至还曾站在一起等待绿灯。但估计他完全不记得自己吧。

        和广濑康一说话的人是东方仗助和虹村亿泰。两个都是不良少年。广濑康一是个普通的高中生,看上去应该不会和不良少年混在一块,但他却经常和这两人一起行动。特别是那个名叫东方仗助的学生,整个学校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原因是他的发型。他的飞机头有点像宇宙飞船,又有点像新干线,还有点像军舰。样貌行为都十分普通的广濑康一和发型奇异的东方仗助站在一起时,总给人一种很不协调的感觉。

        琢马有些好奇发现尸体的广濑康一现在在想些什么,于是一边装作系鞋带一边远远地观察他的嘴型。只要嘴唇的动作进入视野里就够了,他以前曾训练过从嘴型动作来判断人所说的话的能力。因为过去的视觉信息能精确地再现每一个细节,所以在这一能力的帮助下读唇术十分有效。他和他们保持着十米左右的距离,将包放在走廊的一角,慢吞吞地系着鞋带。

        许多学生走过自己和他们之间。听不到广濑康一发出的声音,涌入耳中的只有大门处的嘈杂声和走路声。

        【手臂 红色 抓痕】

        广濑康一的嘴唇传递出这一信息。一时间他还以为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但他一脸严肃的对东方仗助和虹村亿泰继续说着。

        【犯人 可能 在 这所 学校】

        一群女生欢笑着离开了学校。在这样明快的气氛里,他们却一脸的凝重。

  • 第1页
  • 上一页
  • 下一页
    技术支持:近思之  所有书籍
    北京时间:2025/10/03 06:03: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