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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双睡凤眼素来无风无浪,丘壑都藏在心间,倒是难得表现出外露的情绪。
秦楚注意到他的神色,却故意没有停下话,依然自顾自说道:“我朝这些年不都是这样么?外戚与宦官交替掌权,外戚拿暗弱天子作傀儡,天子成长后借着内侍拿回权力……一代又一代。”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荀彧却抢先一步地打断道:“异人慎言。”
其实荀彧也明白,秦楚的措辞虽尖锐了点,意思却是半点不错的。
大汉代代以来都是如此的模式,两方牵制,早就形成了微妙的平衡。世家与外戚、皇帝与宦官,两股势力不是东风压了西风,就是西方压了东风,来来去去倒也勉强太平。
如今先帝一去,何进立刻召外臣入京,大有要打破平衡的之势。
这两天又是天灾又是【创建和谐家园】,瘟疫蝗灾不断,地区间还各有内乱,虽说皇室不倒便可,但何进屠户出身,寡谋无断,刚愎自用,若是真的掌权,情况未必会比两方对峙起来好。
可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们身处雒阳,是当之无愧的政治中心,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家族利益,这些事情又有多少人能看清呢?
荀彧看了眼秦楚,见她仍是一副坦荡至极的模样,只好开口道:
“其实典校尉也与你是一样的想法。不过他未谈其他,只说董卓难以掌控,迎外臣进京,此事易败。”
秦楚:“典校尉是谁?”
“曹太尉之子,曹操曹孟德,异人应当是知道的。”
秦楚一哽,她可真是太知道了。
历史上何进召董卓入京,也是袁绍的主意。曹操当时极力劝谏,何进还是不以为然,不久后就死于宦官刀下,董卓入城后废了少帝重立献帝,掌揽大权。从此以后,曹操袁绍等人结盟十八路诸侯,踏上逐鹿中原的道路。
不过眼下的情况,又与历史微妙地不同了。
话说到这里,也差不多该切入正题了。秦楚理了理袍服广袖,抬头正色道:“其他人怎么样都好——可是文若,你呢?”
荀家十多年前遭遇党锢,族人仕途出现了短暂的断层,如今已被荀彧荀攸等人接上,除了没有“四世三公”的名头外,比起汝南袁氏,也差不太多。
凭他的身份,如果向何进表明忠心,应该能更进一步。
可是荀彧不仅没有留在何进手下,还卡着时间侯在北宫门前,专等她面圣出来,这其中释放的信号让秦楚几乎觉得不可思议了。
“……”他展眉笑了一笑。平心而论,荀彧的容貌在雒阳文人里的确算得上数一数二,面如冠玉,目如朗星,微笑时眸光闪动,乌黑的瞳仁被眼睑盖住了小半,让人几乎有一种被含情脉脉注视的错觉。
“并州丁原来雒阳已有四五日,为人粗勇耿直,对董卓大张旗鼓入京的姿态也有所不满,异人若有心结识,彧也可在其中牵线。”他道。
秦楚得寸进尺:“还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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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楚追问:“文若自己呢?”
荀彧与她对视片刻,终于无奈地屈服了:“……好吧。异人若有什么事,尽可来荀府找我。”
第62章
秦楚托腮翻着桌案上的信笺, 百无聊赖地叹了口气。
那天之后,荀彧又写了一封信寄送出来,将何进麾下“值得结交”的士人名单细细列了出来。
她简单批览了下, 发现开头就是和她一起被召入京城的丁原桥瑁,接着就是蔡邕卢植等在朝中颇有声望的大儒……嗯, 此二位声名远扬,虽然不能算“何进麾下”,但也被细心的荀谏议大夫视作有结交价值的士人,破例塞进来了。
在这之后又稀稀拉拉跟了一堆, 大多是没见过的名字,其中居然还有典校尉曹操。
秦楚忍不住摸上了下巴,思绪开始乱飘:曹操是宦官养子的儿子, 也能算士人吗?不算的吧?
不过荀彧把他放进来,确实也是有道理的。无论曹操是否为何进办事, 的确都是个极靠谱的结交对象——不说历史上他做了些什么, 单看眼下,也是为人机变有远见。啊,当年司徒府起火, 他还送过八岁的阿楚一把剑呢。
那把孟德剑还被她带去西凉挂在墙上了——郭嘉典韦等史载的曹魏一系通通不许靠近,不过马超高玥这种的,就算把它摘下来杀牛宰羊都没事。
这事还一度在军队中流传开来,主公这剑风水有问题啦,马超这小子得了主公青眼, 要被当童养夫啦, 说什么的都有, 把马超吓得好几天没敢靠近她。
话说回来, 其实说风水也不算错, 她这事坐得的确有些迷信思想了。
她手下那么多人,一大半都是……算了,没可能发生的事情就不要多想了。
秦楚很快便把无足轻重的小问题略过,又一目十行地扫了下去,果然没看到袁家的两位公子,于是心满意足地合上了信,心道:
“文若果真会看人。”
她明里暗里把自己抬举了一番,短暂地获得了一些满足,总算是能静下心好好思考了。
大概是前几日坐谈时提到了“何进势大”“信送迟了”,让荀彧误以为她的目的是在何进面前展露头角。
因此,本想作壁上观的王佐之才,再一次好心地下了场,为她整理了这份名单,派人送了过来。
秦楚半是感激半是无奈。名单当然是好的,只是她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太能用上。
——因为她压根就没有想过投靠何进,更不用说借何进之势平步登云。
先不提何进其人智小谋大,根本靠不住,雒阳这场纷乱,本就是士族与皇权的较量,只不过藏得隐晦,少有人看得出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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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楚虽也是名门出身,可她深知世家门阀之害,自己麾下也多是寒门,对世家早有抑制之心,又怎么可能帮他们长势?
荀彧毕竟是望族出身,能和世家支持的何大将军保持距离已是极其少见了,若是再流露出其他倾向,那就是“胳膊肘往外拐”,难免要影响荀家在士人当中的声望。
更何况,所谓的“其他倾向”又能向着谁呢?
——除了少帝,还有谁呢?
秦楚再一次叹气。
“主公,今……咦?”
门口传来些动静,秦楚立即直起身来,刚把“懒得工作”四个字从脸皮上好说歹说地卸下来,便看见郭嘉撩帘进来。
军师祭酒话说了一半忽然止住,轻轻嗅了嗅鼻子,接着便微微皱起了眉:
“这是……”
“文若的信,”她笑眯眯地扬起信笺,“昨夜刚刚送来的。他真是有心了,还列了份名单给我。”
“果真是他。”郭嘉凑上来,不客气地接过信帛,低下头翻看起来。
他阅读的速度极快,目光在信上不断穿行移动,瘦削的手捏着巾帛,带出一小块轻微的褶皱,抿起嘴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片刻,他将荀彧那封带着苦香的信简交还回秦楚手中。
“文若用心良苦,名单上都是可信之人,”他颔首与秦楚确认了一句,眼中微光闪了一闪,忽然露出了有些狡黠的笑容,“然而……”
他跟在秦楚身后许久,看她自然是最清楚的。就像二人如今心照不宣的“密诏”一事——既然少帝还好端端地坐在龙榻上,那么天子的密诏难道不比“国舅的青睐”有用吗?
“会用。”
秦楚甚至没有等他后半句说完,立刻便明白了他的想法。她拿镇纸将信笺压好,伸手将巾帛抚平,抬首冲郭嘉一笑,眼中同样跳跃着明锐的微光:
“——不过用在哪里,大约会和文若所想有些出入。”
“看来主公自有主张,嘉便也不干涉了。”
郭嘉不甚正经地奉承了一句,便看见秦楚又垂下了眼。
狡猾的大尾巴狐狸趁着秦楚还在低头看信,抬手拉开她身旁那张木榻,便毫无顾忌地坐了下来,又不知从哪里摸出把羽扇,慢悠悠地扇起了风。
那风也跟它的主人一样,懒懒散散地从秦楚额前耳边吹过,悠哉悠哉地带起秦楚脸旁的碎发,挠得她想打喷嚏。
她还在垂着眼研究荀彧的“可结识名单”,刚才思绪被打断,一时没接上,脑袋里的齿轮还在慢吞吞地旋转,差点没想起自己要做什么,此时又被郭嘉这手欠的羽扇扰得静不下心来,心中乱得很。
她额心跳了一跳,干脆放过了自己转不过弯的脑袋,一把拉住郭嘉握住羽扇的手,愣是凭着(没怎么使出来的)蛮力,把
(压根没用劲的)军师祭酒摇摇晃晃的右臂拉了过来,手覆着郭嘉的半个手背,冷冷倪了他一眼,很是独/裁地问道:
“晃来晃去的,做什么呢?”
郭嘉不动声色地看了眼秦楚与他交叠的手,无辜道:“等主公看完啊。”
“……”
秦楚这才想起他似乎是带着话来的,只不过被自己忽略了。
她默默放下手,轻咳了一声,假装无事发生:“奉孝有什么事,先说吧。”
“主公两日前便做过承诺,说最近无事,回伏家整理物品时可带上嘉,主公难道忘记了吗?”
秦楚一愣,在脑袋里抓了半天,总算想起这么档事儿。
她这些天除了面圣和造访荀彧,其他时候都呆在京郊营帐里,一直没来得及回家。前阵子伏府的家丁找上门,才想起来自己是时候搬家了。
她如今已有十九,又领了三两官职,依照男子的标准,早就该搬出家另立门户了。不过她走的时候尚未及笄,一去这么些年,回来已到了搬出去的年纪,又忙前忙后了好一阵,现在才得了空回去准备。
依照伏完刘华的说法,她既然是家中嫡女,本该等一等,日后接手永和里的主宅才对,就算没到时候,留在家中也不妨事。
不过秦楚自己是不愿意的——她麾下那么多将士,又要与各方势力往来,主宅人多眼杂实在不便,倘若没有一间自己的住宅,她委实难以安心。
这事阿楚在西凉时曾简单提起过,没想到阳安长公主记到了现在,前两天派人来提醒她,说贴身的几个奴仆都已安排妥了,只是还要等她回去,看看有什么落下的。
郭嘉那时也在场,了解了个大概后,当即凑过来也掺了一脚:“主公搬家也算大事了——嘉可以随行吗?”
她想了想,觉得手头确实也没什么要紧事了,于是慢慢站起身,理了理坐的有些凌乱的衣摆袖口,就跟真记得这事一样,淡然地向营外走去,推开门帘时才转头道:
“当然记得了。我们这就走吧。”
……从容得郭嘉都快相信了。
可惜秦楚的镇定也没能保持多久。
被打发去看毛虫信使的马超这两天刚刚把人放回去,此时得见天日,又得偿所愿地给秦楚看起了门。
这位年纪轻轻就立志看门的神威天将军,一送走连滚带爬保证不泄密的信使,就迫不及待地把闲置了几天银枪捞了出来,跟个柱子似的往秦楚帐门口一杵,转眼就实现了梦想,老神在在地当起了门神。
他耳朵本来就灵,郭嘉秦楚在主帅帐篷中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一听秦楚像是要出门,暗暗吸了口气,立刻挺直了腰背,硬是屹立成了一条丰神俊秀、意气风发的棺材板。
秦楚刚走出营帐就被这棺材板吓了一跳。
马超面色沉着,表情严肃,就差头发丝没直成“怒发冲冠”,整个人精神得不行,下一秒都能送到二十一世纪的红色国旗下奏唱国歌了。
而她身后的郭嘉……连着几天都在熬夜,脚步虚浮,眼睛下面两圈乌青,整个人松垮得像随时要倒,硬生生地把自己过成了马超的对照组。
秦楚:“……”
欲言又止。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马超就对她一拱手,理所应当地站到她身后,和郭嘉并肩站成了一副惨淡的“熬夜前后对比图”,认真道:
“主公放心,即使在伏府,属下也会护您左右的!”
秦楚:“……”
她眼皮一跳,半晌憋出来一句:“你也去啊?”
第63章
收拾下东西都得带一文一武, 舞阳亭主的面子可真是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