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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坚骁勇善战,虽只是一介县吏,却也受命训练了不少官兵。又因他有意教导儿子,孙策也就耳濡目染地学会了辩识一些士兵能力,他们的态度如何、能力如何,单从脊梁都能看出一二。在他看来,门口这两个言笑不苟的护卫,与父亲手下训了许久的士兵相比也毫不逊色,只让他们看门,似乎有点小用了。
他正歪着脑袋观察侍卫的姿态,阿楚已站在右边那人面前。
她礼貌地拱手:“我找先生诸……”
那护卫看了眼她,露出了然的神色:“可是伏小娘子?请进吧。”
看来诸葛玄的确已打了招呼。侍卫冲着门内喊了一声,很快便来了婢女,阿楚跟着她绕了几圈,从庭院穿过前堂,最终停在了一座小院门前。
和阿楚想的不太一样,李府并不比孙家大太多,装饰也格外朴素,庭院栽种的甚至只有吴郡最常见的柳树。
若是见了李府门前的护卫,再看这景色,实在有些反差了。
只是,她一路虽没见几个仆婢,家丁侍卫却很不少。门房便罢了,就是连接着偏门的小庭院里都站着人,实在是奇怪。
孙策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凑近了跟她咬耳朵:“李大人家护卫真多啊。”
他声音很小,阿楚于是也转头和他悄悄话:“许是因为明日冠礼吧,真麻烦。”
孙策摸摸抹额,若有所思:“嗯……等我长大了就不用这样,保卫安全的话,阿楚和我就足够了。”
“还有文台将军。”阿楚煞有介事地附和。
“对,还有阿父。有我们三人,就不需要其他护卫啦!”
系统:“说得真好!不如三人就在此义结金兰,从此以兄妹相称!”
“……”
阿楚眼疾手快地把系统禁言。她三岁后就不再轻易使用它的力量,这玩意儿于是整天无所事事,现在最喜欢潜在她脑子里,逮着机会就跳出来刷存在感。
系统:“……”
阿楚冷笑一声,在意识海里按住发光的“禁言十二小时”按钮:“小桶,桶儿,桶宝,乱说胡话的福报虽迟但到啊。”
系统含泪闭嘴。
世界清净了。
侍女领了他们来,不再多说什么,与二人行了礼便转身离去了。阿楚于是走上前,站定在房门前,神清气爽地叩门,一如在伏府地呼唤诸葛玄:“先生——”
门很快从里面打开,诸葛玄身上的是常穿的藏色曲裾,发冠也是齐整的,比赶路时藏富的打扮顺眼太多。
他低头看见阿楚与她身后四处张望的孙策,不由微笑,侧身给二人让出进屋的位置:“进来说吧。”
“好。”
诸葛玄带上门,招呼阿楚与孙策坐下。
“见过诸葛先生。”孙策跟在阿楚身后乖巧地拱手作揖,诸葛玄点头后,才规矩地坐上蔺席。
孙坚在外的时间更多些,因此大部分时候教导孙策的是吴夫人。阿楚没想到孙策竟也算进退有度,实在与后世人们想象中的小霸王有点差异,觉得相当有趣,跟在他后面心不在焉地与诸葛玄打了招呼。
诸葛玄早就习惯了阿楚的随便,也不太在意,只对小孙策含笑颔首,“这位就是孙家大郎吧,真是虎父无犬子,”这样说着,他转头望向阿楚,“看来阿楚是准备明日与孙将军同行了。”
“这都被先生猜到啦。
只是我记挂先生,所以就过来看看您。”
诸葛玄笑了:“你这小滑头。是来看我,还是带孙小郎君来‘探路’的?”
他在“探路”上加了重音,显然已经猜到明天阿楚和孙策的打算。
阿楚讪讪一笑,把准备好的奉承咽了下去,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
“学生来时,看李府戒备严谨,门房庭院都有人看护,真是吓了一跳。”
“李君性格如此,他一向对家中守备很在意。”诸葛玄也不追究阿楚,认真地回答了她。他想了想,补充道:
“明日冠礼,眼下载鸡酒的家丁还未送来货物,李君担忧,加强守卫也是应当的。”
孙策本也耐心听着,只是听到“鸡酒”,也拧起眉,皱着脸思索:“我昨日傍晚习枪回来,还看到有货人载了呢。李府的迟迟不到,难道是因为份量太大了吗?”
阿楚没有说话。
实际上,“鸡酒”二字一入耳,她就立刻捕捉到了关键信息。只是阿楚脑袋尚未反应过来,心便已经一沉,头皮发麻。
她想起来,典韦在富春刺杀李永时,正是扮作运载鸡酒之人,停留在李府门前的。
阿楚的脊背绷直,拳头不由握紧了,冷汗在一瞬间爬上后背。
永故富春长,备卫甚谨。韦乘车载鸡酒,伪为候者,门开,怀匕首入杀永,并杀其妻,徐出,取车上刀戟,步去。
——这是史实。
这件史书一笔带过的小小的插曲,关系到的也不过是一个与她素不相识的、普通人的姓名。它既没有像官渡赤壁那样关系到天下局势,也没有像隆中对与十胜十败那般决定着一个势力的道路。它最多、最多不过是,死了一对夫妻,成就了一个武将最初的声名。
却掀起秦楚心中惊涛骇浪。
如果现在走出去,就可以亲手改变既定的历史、两个凡人的一生。
时代洪流推着万物前行,人的性命微如草芥,轻易便被裹挟离去。
如果能看到它,你会选择抽刀断水吗?
第11章
我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阿楚想。
她带着一千年的记忆来到这里,难道不是为了改变这世界吗?
她跟随诸葛玄来到富春,何尝不是为了逃出伏宅小院,离天下近一些,离历史近一些呢?
阿楚把系统从小黑屋里放出来,又潦草和诸葛玄应付了几句,便找了借口跑开了。诸葛玄知道她素有主张,也就放任她去了,只留下孙策,说要和他聊聊富春周边之事。
庭院接着大门,阿楚在这里既能看到院外景象,又不会过分打扰到护卫,惹他们紧张,是此时最好的去处。
系统刚被解除禁言,此时一点也不敢招惹阿楚,只好在自己熟悉的领域发光发热,以期能稍微抬高点自己的用户评分:
“亲亲,这边可以给您开一个‘无限军马’体验套餐 ,把李府围起来就没有危险啦。
“或者给您开一个‘锁定时间’,把祸根扼杀在摇篮中哦。
“如果都不喜欢的话,还可以把您的‘无限生命’转移到未来受害者身上。”
阿楚听着它那些来自未来的术语,眼皮一跳。它言语间表现得与从前无二,依然视她为“尊贵的玩家”,好像这里还是那个自由的游戏世界,阿楚自己却觉得已有所不同了。
八年的儿童生活与今日意识到的“历史注定”,让她隐约触摸到了虚拟与真实的边界。
阿楚看了眼空荡荡的门庭,李府为了冠礼特意的清场,使它在熙攘街市中安静得几乎突兀。
“不用,再等等吧。”
据诸葛玄所说,李永方才正在西厢房中与筮人商谈明日流程,此时应已接近尾声;载货一事迟迟没有进展,这本是李家夫人操持,却在这等大事上出了差错,自然着急,刚刚还派人去请了李永,预备出门询问情况。
“冠礼在即,李家夫妇现在忙得焦头烂额,是不可多得的时机。他如果足够聪明,绝对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她盯着门外呢喃。
日中时刻,太阳高悬在天上,把市集照得明亮而热闹。正午日光的明暗交界线落在院墙顶上,将李府与街道划成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
她听到牛蹄踏过地面的闷响、车轮碾过泥路的摩擦声,商贩买家交流时的问好告别,孩童的嬉笑声。
系统闭了嘴,门前护卫亦没有注意她,阿楚于是自顾找了根方柱倚着,静静地盯着外头,心中思绪万千,满脑子都是“应当怎样”。
一是李刘二家的仇怨。她方才问过诸葛玄,得到的却只有“我也不知,但李君为人正直,不会轻易与人结怨”这样模糊的答案。阿楚自己,也没有与他真正交流过,当中是非不好判断。
二来,她的确的想见见这些留名于史的能臣名将,如果能收拢,更是再好不过了。只是她徒有这心思,在外人看来,也不过是个幼稚女童,断然服不了典韦那样的武将。
如此,又待如何呢?
阿楚想,既然她没有更多讯息判断是非,也无利可图,那么也无须过分谋划什么了:她会破坏这场刺杀,但接下来如何,还得看情况决定。
太阳如常向西偏移,市集的人来了又走,孙策耐不住无聊,跑来庭院寻她玩耍,阿楚还是抱胸依靠着方柱,前所未有安静地等待着那个连接她与这时代的节点。
终于,被她等到了。
这个与世界相处的转折点。
黄牛沉重的步伐终于停下,独轮车的把手被主人随意放下,停在李府门口的男人肤色黝黑,身量不算高,但尤其健壮,须发蓬松、眉毛斜飞,看起来不太好招惹。
阿楚敏锐地注意到他停下时的动作,在看到门口两个护卫时有细微的停顿,且此人停下运车后,双手很短暂地垂下了,这是人“不习惯”或是“不知做什么”时常有的动作。
此外,他肩上挂着的葛布虽不叫新、也不平整,但褶皱却杂乱无序,只有不常用、鲜少折叠的布料才会如此。
“他胸前似乎藏了东西。”系统忽然出声提醒。
阿楚点头:“是匕首。”
“玩家觉得是他?”
“一定是他,不会错。”
此时,这位“相貌魁梧,膂力过人”的汉末名将已在和门前侍卫交谈了。那侍卫见他满头是汗,从独轮车里取出一坛酒,便向里唤了一声。前堂很快有侍婢小跑出来,听侍卫交代了两句,往厢房去告知主人了。
典韦显然已经注意到了阿楚,但她的外貌实在毫无威胁性,甚至还获得了典韦的一个微笑。
阿楚:“……啊?”等一等,我不是那个意思!
典韦当然不管阿楚是什么意思,他任侠之士,既然受了刘氏的求助,今日是必要杀了李永的。若是能一举将他妻儿也葬送了,自是再好不过。
李永害了刘家独子,这么多年过去,竟然也敢大张旗鼓地为自家长子举办冠礼,此仇便是今日报不了,也不能让李家这冠礼举行的如此顺遂。
尽管如此,流程还是得走的。侍卫将长槊靠在门边,走到车旁,弯腰开始检查货物。典韦让到一侧,牵着牛头的配绳,拍了拍它的头,他这时看起来竟然已像个真正的车夫了。
阿楚看到他怀里闪过寒光,仗着系统加持,眯起眼又细细扫了一遍,确认他是将凶器藏在了胸前——果真是把匕首。
她松了松拳头,再握紧时才意识到,自己手里以满是虚汗。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离这个世界的现实如此接近过。
“我……先给我套装备,呃、护心镜吧。”她稳了心神,指示系统。
人工智能显然比她冷静多了。它难得可靠地给阿楚提了有用的建议:“玩家有挂在身上,而且痛感失灵,其实没必要用这些。”
阿楚:“那给我也弄把匕首。”
系统:“你是想和他互刺?他杀了李永你再扑上去给他一刀?”
阿楚不耐烦了:“行,给我把剑,要开刃的,我现在就送走他。”
“……你不是想结识他吗?!”
阿楚冷笑一声:“得不到的就毁掉。”
“……”
“骗你的,”阿楚掂了掂手里的剑,发现比伏诚给的那把沉了不少,“有备无患嘛。起码能挡他几下。”
正说话时,身后已传来脚步声。方才孙策跑来和她说,筮人已经从侧门离开了,典韦推车来时,婢女又去通报主人了,此时来的是谁,想都不用想。
典韦比她更早注意到了李永,暗光从眼中一闪而过。他还是低着头只看地面,和所有载酒货夫表现无二。
阿楚向前走了两步,停在门内左侧,恰好对着典韦。她跟着几人一同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