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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齐家便传出小姐齐月羞愧自裁的消息,也多少为齐家挽回了一些名声。
——
消息虽短,但只要人敏锐,却能听出其中的杀机。
齐月那样的人,怎么会自裁?郁衣葵本以为齐家会让齐月出家,半死不活的养着,没想到齐举人心狠至此,居然直接把齐月杀了。
去问包大人与公孙先生,他们也对齐月之死有疑虑,便就此展开调查,齐举人以为自己在自己家杀女儿,根本无人会在意,却没想到开封府如此尽职尽责。
他们家根本什么都没隐藏,开封府挖出齐月草草掩埋的尸首后,一眼就看看穿了她并非自裁,而是被人扼杀。
一辈子名声清清白白的齐举人也落网了,齐家就此四分五裂。
这日傍晚,郁衣葵、展昭、白玉堂三人坐在白樊楼的雅间儿里头,桌上七七八八摆着一桌子菜。
樊楼夜间也是灯火通明,屋内有数十盏灯摇曳着火光,桌上的菜品皆是金盘玉碟,在这数十盏灯的光芒之下,闪出璨璨的光辉来,更显得这盘中蜜炙的火腿、白玉似得水晶脍又精细、又豪奢。
今日是白玉堂做东请客,为的是庆祝这杀了数十人的杀手张毓落网。经此一役,三人之间的关系也变得熟识了起来。
白家乃是巨富之家,这白玉堂更是一等一的讲究和阔绰,他请客吃饭,当然也要最大的排场、最好的菜式和最美的酒。
白樊楼乃是这汴京的七十二正店之首,吃食上自然也是讲究中的讲究,如今进入秋季,桌上除了常规的菜式,自然也多了许多秋季的时令菜式,光是蟹,就有四五种花样。
除了原汁原味的蒸蟹之外,还有樊楼名菜蟹酿橙、秃黄油豆腐等菜。
蟹酿橙在现代鲜少能见,味道咸鲜,又带着橙子的清香、鸡蛋羹的嫩滑,一口下去,只叫人鲜得连舌头都恨不得吞下去。
至于那秃黄油豆腐,底下垫着嫩得能顺着喉咙滑下去的白玉豆腐,上头盖着黄澄澄、油润润的秃黄油,叫人看了就食欲大开。汴京人喜食蟹,在吃蟹的花样上也玩出了新高度。
而这秋日的另一道时令,便是秋栗子了。樊楼做的栗子饼别有巧思,以栗壳入水慢煮,从而煮出栗子的独特风味,再以水和面,将栗子细细捣成泥做馅儿,包上水油皮,烤得层层叠叠、酥酥脆脆,趁热送上食客们的饭桌……
这栗子饼并不是纯甜,反而因为用了栗壳煮的水,多了几分搀着微苦的复杂秋日风味,很好的平衡了这道小点,甜而不腻。
恩,这道甜品它不太甜!很好,非常好!
郁衣葵本就喜欢甜食,这栗子饼极对她心意。自上来之后,就一个接一个的吃,好不满足。
只是这蒸蟹,她却是碰也没碰。
展昭见状,便微微侧头,温声问她:“郁……兄何故不吃蟹?是不喜欢么?”
郁衣葵:“不是,是因为吃起来太麻烦。”
这倒是真的……郁衣葵这个人,爱吃,也不爱吃,喜欢吃各种花样不同的新鲜玩意儿,却极其不喜欢自己动手。
所以这种吃起来很麻烦的虾啊、蟹啊、田螺啊什么的,她虽然觉得味道很好,但是也懒得动。
展昭听罢,忍俊不禁,无奈摇头道:“既然如此,展某便代劳吧。”
说着,他便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拎了一只蟹,手上蟹八件使得极好,不出一会儿,那八条蟹腿、蟹黄、蟹肉便被整整齐齐地拆了出来。
更要命的是,那惨遭分尸的蟹,居然还被他认认真真地拼回了一个全尸……
展昭微微一笑,端起面前放着蟹肉的小盘儿,放在了郁衣葵的面前,又伸手拿起装着蟹醋的小壶,倒在小碗中,布上些许姜丝,这才妥帖道:“郁兄,请。”
郁衣葵一双漆黑的眼睛里也带上了几分笑意,她倒是不客气,只对展昭说了一声「多谢」,就夹了一筷子蟹黄放进嘴里。
展昭坐在席间,只含笑看她,手上却是分毫不含糊,又拿了只蟹开始大卸八块。
白玉堂:“……”
白玉堂:“喂,展昭,五爷也嫌这拆蟹麻烦得很,不如这只给五爷吃了?”
展昭面容仍是平和温柔,他看了坐没坐相的白玉堂一眼,勾唇一笑,道:“外头有不少闲汉等着跑腿,白兄若是嫌麻烦,不如叫一个进来,叫他代劳?”
樊楼里都是些有钱的客人,在这里等着招揽生意的闲汉们自然也不是普通服务人员,那都是高级服务人员,拆蟹算什么难事,保准干得妥妥帖帖!
但白玉堂这般敏锐的人,自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他很是奇怪地瞥了展昭一眼,道:“展昭,你都给郁兄拆了,帮白某人代劳一二又有何不可?”
白玉堂不知郁衣葵是女子,自然觉得这区别对待实在是可恨!
而展昭呢,他的心思本就朦朦胧胧的,连他自己都不太明白呢,送伞、拆蟹不过都是他的举手之劳,又何曾细细想过?
如今听白玉堂一说,顿时手上一僵,拆蟹的动作都慢了几分,眼神不自觉朝郁衣葵那边扫了一眼。
但郁衣葵却好似没听见这话似得,一手撑着头,一手用筷子拨弄盘中的食物,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展昭抿了抿唇,从自己拆好的蟹中夹了一只蟹腿给白玉堂,剩下的推到了郁衣葵的跟前。
白玉堂:“……”
喂你这区别对待真是太明显了!
——
破获张毓连环杀人案之后,公孙先生对郁衣葵的能力也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郁衣葵就留在了书房之中处理事情。不过,开封府也不是每日都有案子,郁衣葵干的更多的还是处理以前堆积的一些卷宗。
这几日,展昭外出公干去了,而白玉堂的兄长白锦堂近日快到生辰了,白玉堂也不好在汴京再呆,急匆匆地回松江府去了。
当然,郁衣葵本身也不是什么喜欢热闹的性格。展白二人不在,她也没觉得很无聊。
毕竟看卷宗也能看出不少东西来。比如说各地不同的习俗、本朝官员处理案件一般的手段、以及前任留下来的冤假错案等等,郁衣葵看得乐此不疲。
这日正好继续整理卷宗,其中一个几年前的案子却引起了郁衣葵的注意。
这实际上是一个非常非常简单的案子,卷宗也只是寥寥数语。
上面只写着一个女子来开封府报案,控诉自己的丈夫是从人牙子手中把她买来的。
在此之前,她已被倒手买卖了几回。然而,丈夫上堂来时,却拿出了女子有疯病、喜胡言乱语的证据。
于是时任开封府尹考虑到女子有病,只判她杖刑二十,然后就让她的丈夫将她领回去了。
看上去好像没有问题,然而细想之下,问题重重。
本朝同前朝不一样的一点是,基本不存在奴隶,大宋法律明文规定不许蓄奴,仆从与主家乃是雇佣关系,而非单纯的人身依附关系,也不允许人口买卖——
当然了,法律是这么写的,到了现实中大户人家钻空子又是另一回事是了。
连奴仆都不能买卖,难道妻子就可以买卖么?自然不行,这个案件既然有涉及人口买卖的嫌疑,怎么能轻轻放过,只以女子发疯说胡话的名义打发了事?
就算女子真的是个疯子,那她是怎么疯的?说不定正是在这几次倒卖之中才逐渐变得疯疯癫癫的。
当时的开封府尹已因为【创建和谐家园】巨款被砍了头,这样心术不正之人,不认真处理辖区内的案子,也很符合常理。
这卷宗潦草到甚至只写了这女子叫梅香,男子叫王老二。至于住址,只说是租住,现在也不知道住到哪里去了。
梅香?没有姓氏,就叫梅香?
这是标准的奴婢名儿,这个梅香很有可能是从一个无视法律的大户人家被发卖出去给这个王老二的,天子脚下,如此肆无忌惮的行人口买卖之事,看来这户大户人家地位还不低。
这前任开封府尹很有可能就是看出了这点,才根本不欲调查此事,只寥寥数语,就把那可怜的梅香又给打发回去了。
她面无表情的合上了卷宗,拿去找公孙策。
公孙先生对她的看法也颇为认同,同包大人商量之后,便决定重新开始对此案进行调查,只是此案卷宗中写的甚是模糊,也不知道这梅香和王老二现今住在何处,调查起来也很有难度。
只凭着几行模糊不清的描述要找到人,郁衣葵还真没什么好办法,这只能依靠人海战术慢慢寻找了。
今日公孙先生这里没什么需要她干的事情,所以郁衣葵就先回家喂狗去了。
——
这日夜里,展昭外出公干回来了。
他去离汴京不远的一个县城中处理案件,今日才尘埃落定,他不欲在那处多呆,便骑着马夜奔而来,等回到开封府时,已然是三更十分,连一向以夜生活丰富著称的汴京城都已静悄悄的了。
开封府的众人自然也已经睡下了。
展昭从傍晚时分出发,直到深夜才风尘仆仆的归来,武人的身子骨,自然不会觉得精疲力竭,只是晚食随意吃了些,骑马赶路好几个时辰,此时此刻,腹内还真是觉得饥饿得很。
展昭躺在自己的床榻之上,闭上眼睛欲睡,只可惜腹内空空,实在是睡不着,他辗转反侧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翻身起来披上外衫,出门去厨房里寻点吃的。
开封府是个人员编制很大的机构,上上下下加起来少说得有百人。因此厨房的规模也不小,平日里也会储存一些菜什么的。
可是事情刚好就这么巧!
展昭破天荒的半夜猫猫觅食,而开封府的厨房也破天荒得干干净净,连一口米汤都没留下!
展昭:“……”
展昭只好叹着气从厨房退出来往回走,恨不得把自己打晕,一觉睡到第二天就有吃的了。
路过书房的时候,他脚步忽然停顿了一下。
郁衣葵工作的桌子就在这大书房之内,她平时倒是挺喜欢在路上乱买东西回来的,杂杂地都放在桌上,实在不讲究,好在她翻看卷宗的时候不会吃东西。所以公孙先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看见……
只能说,公孙先生对郁衣葵还真是蛮偏爱的了。
不,现在重点不是这个!
展昭站在门口,双手抱胸、轻轻皱眉,思考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抵不过腹内的饥饿,推门进去了。
郁衣葵的桌上散着几个橘子。
展昭眼前一亮。
他最喜欢橘子,虽然说很饿的时候吃这玩意儿好像也不太好,不过聊胜于无吧。
他与郁衣葵已然十分熟识,平日里二人互相给对方带些吃食也是常有的事情,展昭只想着第二天再帮她买一些回来,说明情况,想必她也不会怪罪于他。
剥开橘子皮之后取出果肉,展昭将其中一牙放入嘴中。
展昭:“……”
展昭:“嘶……”
天哪!好酸!怎么会这么酸!
这真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酸的……橘子……
橘子本就有酸有甜,吃到酸的倒是也很正常,这只是运气问题。可是能酸到让他整个人都面目全非……这运气未免太差!
而且,这到底是郁衣葵的运气差,还是他展昭的运气差呢?
展昭捂着嘴仔细看那些橘子,只觉得桌上的橘子们都面目狰狞如恶鬼,实在是叫人不敢恭维……
郁姑娘她……想必是买了就放在这里了吧,她这个人本就喜欢吃很甜很甜的东西,若吃到酸成这样的橘子,还不得一气之下把这一兜子全扔了?
展昭皱眉,苦大仇深地盯着那些橘子,慢慢地从书房里退了出来。
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他躺在床上,久久觉得自己的牙隐隐发酸,怎么都睡不着。
第二天一大清早,早市刚开门时,他就匆匆赶去熟识的果子铺,再向老板确认了三次纯甜并严谨地试吃了一个之后,他买了二斤橘子。
又趁府中大多数人还没起来的时候偷偷溜进了书房,把郁衣葵的酸橘子们全都没收,换上自己买的甜橘子。
他还很严谨地还原了原始摆放位置,确保万无一失,以防止郁衣葵看出有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