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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晚满腹狐疑,实在无法理解初次见面的宋骄怎会让她去求姻缘,冷漠道:“我无心求姻缘。”
啊,难道小殿下与这姑娘,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宋骄摇头轻叹,不再说话。
擂台继续,刀客成为擂主,迎战一个持双兵的年轻人。年轻人手中双剑犹如浑然一体,防守兼备,短短二十多招,刀客便认了输。
这才是我的对手!
雁晚的斗志燃起,待刀客一走下擂台,她便抽出腰间明心剑,足尖轻点飞跃至擂台之上!
众人惊呼,在台下窃窃私语。
一书生打扮的清瘦小生疑惑道:“怎么是个女人?能不能行啊?”
宋骄听到这话,扎觉得这书生实在是丢了读书人的脸,便立刻投去一个眼刀,冷冷道:“管好你的嘴。”
跟在宋骄身后的嬷嬷见自家小姐难得恼怒,也跟着怒瞪那书生。书生一阵瑟缩,不再说话。
持双剑的年轻人来自江湖,知晓江湖中有不少高手都是女子,他对雁晚的性别毫不诧异,拱手道:“请出剑吧。”
雁晚完全不跟年轻人客气,提剑便朝对手刺去。
好快的剑!
年轻人连忙弯腰躲过,同时左手出剑朝雁晚刺去,而雁晚早在出剑时,便算到了对手可能随之而来的招式,巧妙地侧躲了这一剑。
雁晚与程芙做了近十年的对手,即针锋相对,又惺惺相惜。程芙的剑以谋算为基,与这样的对手朝夕论剑,雁晚如何能学不到程芙的长处!
自这年轻人用双剑做武器以来,最得意的便是双兵给他带来了攻守兼备、进退自如的优点,而今日自己的优点居然被雁晚见招拆招,甚至自己无从还手。
这样的困境令他方寸大乱,疏忽之间只觉得左手的重量猛地一送,长剑竟被雁晚夺了去!
台下霎时间人声鼎沸,宋骄喜色难掩,为新朋友拍红了手掌。
而雁晚与年轻人同时怔愣住——一个剑客若是被敌人夺了剑,与失去性命有何差异!
雁晚刚才兴致高昂,只想着赢下对局,全然没意识到自己夺剑的举动。她身为剑客,与年轻人感同身受,便归明心入鞘,双手把年轻人的武器递还回去,满怀歉意道:“少侠,多有得罪。”
年轻人急促呼吸着接过剑,他真心拜服雁晚的剑术,问道:“敢问姑娘师出何门?”
雁晚抱拳,坦然答道:“云州,澄意山庄。”
澄意山庄扬名在外,不少人都曾听闻。但雁晚年纪尚轻,刚接过庄主之位不久,又没有游历过江湖,故而鲜少有人能把“裴雁晚”三个字与她的脸对号入座。
她既要做天下第一,自然不能放过每一个与高手过招的机会!
年轻人心中了然,再次赞扬了雁晚的剑术,便匆匆走下擂台。
此后雁晚做擂主,接连击败八人,场场都是速战速决,出剑如雷电,迅捷猛烈,无一场拖沓。
那把玄铁铸的匕首,理所应当落到了擂台胜者手中!
宋骄摇着扇迎雁晚下台,江允的“心上人”剑术如此之高,她实属意外,不禁夸赞:“原来你身手如此好,如今这宝贝匕首是你的了,恭喜恭喜。”
雁晚用袖口擦了擦匕首,笑道:“这是送给信之的。”
她攻擂是为了自己的豪情与求胜心,赢下的美名属于她,匕首则属于江允。
宋骄沉默片刻,心中暗道,回头我得让小殿下去青檀寺拜菩萨!
作者有话说:
我又摸了一章!
知识点回顾,女鹅的剑叫明心,明心致良知,正志明心,心不染尘。
我今天发现萨摩耶狗勾也好像小允哦,狗勾暂时下线几章,女鹅要去帮义姐揍渣男啦。
第12章 、姐妹
城西的慈幼坊早在五十年前便已经建立,此时是秋天,门口栽种的银杏树正是硕果累累的季节。这株银杏挺立在此,一是慈幼坊的象征,二是希冀坊中长大的孩子们平安健康、长命百岁。
雁晚年幼时,与慈幼坊现在的管事孙妙心关系甚笃,两人情同手足。
她被周照领回云州之后,常常深夜思念义姐以至嚎啕大哭,后来此事借周照之口传到了孙妙心耳中,孙妙心便更频繁地往云州去信,每月一封,从未间断。
雁晚赢下擂台后与宋骄暂别,又为孙妙心选了几件首饰作见面礼,便直奔慈幼坊而去。孙妙心去岁与年纪相仿的赵仁成亲后,夫妻俩便一起在慈幼坊旁边的民居住下。
眼下快到正午,雁晚叩开了孙妙心的家门,前来迎门是却不是孙妙心,而是孙妙心的丈夫赵仁。
赵仁觉得眼前女子略微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他将雁晚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道:“你若是来劝我和离的,那倒不必再劝了。孙妙心不把手中的铺子转两间给我,我绝无可能在和离书上签字。”
和离?铺子?雁晚心头燃起狐疑与怒意,赵仁显然已经忘了孙妙心有她这样一位妹妹,而她也从赵仁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孙妙心的遭遇,更是看清了赵仁的嘴脸。赵仁夫妻俩定亲时,雁晚远在千里之外,对赵仁一丝了解也无,只知道他家祖上做些小生意,到他这一代反而没落,将手里的田产铺子全部赌输了出去。
雁晚为了姐姐的婚事匆忙赶回京城时,才知晓了赵仁这好赌的品性,她当然是坚决反对这门婚事。然而孙妙心心意坚定,雁晚好说歹说也没能劝住,只得看着姐姐与赵仁成了亲。
她克制住怒火,假笑着试探道:“你如此坚持不与孙妙心和离,总得给我一个令我信服的理由。否则,我便日日上门来追问你,逼迫你妥协。孙妙心雇我的那些钱,半个月足够了。”
她说到此处,将剑从鞘中抽出一半,剑身在阳光下泛着寒光,似在显示剑的主人“逼迫”赵仁妥协的决心。
赵仁听完雁晚的话,惊愕道:“孙妙心哪里还有钱雇你?她的钱不都替我还赌债了吗!”
蠢货!
只听一声闷响,雁晚飞起一脚踹向赵仁小腹,将人踢进屋中,屋内原本整齐的桌椅倒了一地。赵仁捂住肚子痛苦□□,而雁晚仍不依不饶,上前又是飞起一脚,把赵仁踢到了角落里。
赵仁又惊又骸,他生怕雁晚要拔剑杀自己,赶紧屈起身子保护自己的要害,同时声嘶力竭道:“救命啊!杀人了!有人要杀我!”
雁晚回身将门关好,大步走到赵仁跟前,居然一下子跨坐在赵仁身上,举起手便朝赵仁脸上招呼,咬牙切齿道:“没人来救你。天底下怎有你这样无用的男人,自己作死,却要别人替你还钱。我今天替我姐姐教训你,你一日不同意和离,我便如此待你一日!”
这女人是孙妙心的妹妹!
赵仁这才想起来,孙妙心有一个在外学艺的妹妹。孙妙心每每提起这个妹妹,都满脸自豪。
他的脸上【创建和谐家园】辣的疼,试图去抓住雁晚的手,不让巴掌再落下来。
然而雁晚早就看准了赵仁的举动,便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桎梏住赵仁的手腕,又啪啪两掌扇在赵仁脸上,愤愤道:“混账东西,算盘居然敢往我姐姐身上打,我看你是没听过老娘的威名。”
她自幼习武,虽算不上强壮,但仍有一层肌肉附在骨骼上,体格远远胜过赵仁这个没有学过武功的窝囊废,在力量上完全压制住了赵仁。
“我要去官府告你!我一定要去告你!”赵仁大哭起来,口中咒骂不停。
雁晚为赵仁污秽下流的咒骂感到恶心,毫不留情地加重了手上的力度,又是重重一掌落下,道:“你只管去告我!我不取你性命,大不了在牢里关几个月再放出来。可你只要活着一天,哪怕躲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揪出来。”
“你会下十八层地狱的!你不得好死!”赵仁毫不怀疑雁晚的话,而他又无力反击,只有一边挨打一边口出恶言,以此做些徒劳功。
雁晚不愿再在赵仁身上浪费力气,打算暂时放过他,于是站起身冷哼道:“你下地狱,我上九重天。”
她虽不信鬼神之说,但仍顺着赵仁的话威胁。此话一完,房门便吱呀一声打开。雁晚与赵仁齐齐往门口看去,只见孙妙心一袭青色衣衫,目瞪口呆地立在原地。
孙妙心怀中抱着一篮衣物,瞠目结舌望着义妹和痛哭流涕的丈夫,欲言又止,进退不得。她只不过是去为慈幼坊的孩子们浣洗衣物,义妹怎么就忽从云州跑来了?又怎么将赵仁打得鼻青脸肿?
雁晚见姐姐回来,喜笑颜开地跑上去拉起姐姐的手,道:“阿姐,我好想你!”
赵仁彻底傻了眼,这疯女人居然一见孙妙心,就把刚挨完打的自己抛到了脑后!他扶着墙艰难站起来,指着孙妙心的鼻子道:“你妹妹是哪里来的泼妇!我要去告官!”
孙妙心刚要开口为义妹辩解,便被雁晚打断。孙妙心仍处在茫然之中,却听妹妹冷冷讥讽道:“有胆子就去,谁不去谁出门被马车撞进阴沟里淹死。”
“你、你!”赵仁哑口无言,举着手不知往何处指,只得捂着发肿的脸灰溜溜跑了出去。
孙妙心见丈夫狼狈逃走,竟丝毫不因雁晚的妄为而恼怒,只是拉着雁晚坐在长椅上,戚戚道:“你怎么把他打成这样?失手打死了怎么办?”
她只恨自己当初一意孤行,被男女情爱冲昏了头脑,居然自食其果,令自己掉进了火坑。
“我下手有轻重,不会出人命。”雁晚又恼又急,但还是先让孙妙心安下心来,才轻言道:“他那样欺负你,你有没有反抗过?你每个月都给我写信,怎么不在信里告诉我?”
孙妙心从义妹话里听出几分责备,但其中的关怀急切又是实打实地传递进她的心坎了。她为此既自责又难过,竟簌簌落下两行清泪来,颤抖着道:“亭亭,你当我不想在信中向你倾诉吗?可你远在云州,离京城那样远,若是收了我诉苦的信,必然要匆匆赶来,令你烦心,你教我如何写?”
“起初赵仁与我也还算和睦,他当初那样海誓山盟地向我许诺,说要戒赌,说要一生对我好,我居然天真地相信了。”
“我们成亲不久,赵仁便原形毕露,被我在赌坊抓住好几次。他欠了债,无钱可还,于是盯上了我的嫁妆……”
雁晚听到此处,怒不可遏地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上,骂道:“方才没有打断他的腿,真是下手轻了。”
她见孙妙心脸上一片哀戚,又温言安慰:“阿姐,你放宽心,我定不会让你再受他的气。等他回来,我让他在和离书签字。”
孙妙心知道妹妹的脾气,只恐妹妹见了赵仁,又要大打出手,便劝道:“那你不要再下重手打他了,当心吃牢狱官司。”
“他个废物草包,不敢把我告到公堂上。”雁晚擦干孙妙心的眼泪,担心姐姐为这事继续忧愁,便转移了话题,打开自己随身的包袱,笑道:“我给你买了两件首饰。我自己不用这些,不知道什么样的才好,你且看看,喜不喜欢。”
一对耳环和一根玉钗被雁晚从包袱里取出来,小巧精致,戴在身上不会太过招摇。而孙妙心却眼尖地发现雁晚包袱里还藏了另一件东西,便好奇地伸手将那物拿出来,居然是一支尾端雕刻成雁鸟的木簪子。
是江允亲手雕刻给雁晚的那一支。
时间在这瞬间回溯,雁晚脑海中浮出江允把簪子赠给自己那晚的景象。
晃动的烛火,俊美的少年,木兰花的君子之魂,鸿雁的无拘无束……
孙妙心认出簪子上的动物是鸿雁,笑而不语地望着妹妹,静候一个解释。
“啊,我怎么把这个带出来了。”雁晚拍拍自己的脑袋,嫣然笑道:“这是我的一个朋友送的,也许是我收拾东西时太过匆忙,竟没注意到它也被我塞进了包袱中。”
孙妙心抚摸着簪子,问道:“是什么朋友?这只雁鸟虽生动,但并不精致,莫非是你那朋友亲自动手,专门给你做的?”
她瞬间便生出了无限遐想,若送雁晚簪子的人是男子,她可得好好警醒一番,莫让妹妹遇到赵仁那样的渣滓。
“我救他一命,他赠我这个做谢礼……”雁晚话还未说完,便意识到了孙妙心的发问意在何处。她嬉笑着捏捏孙妙心的手臂,佯装怒道:“阿姐!他没有喜欢我!我与他只是普通朋友,而且以后,再难再见面了。”
“别生气,亭亭,我是担心你遇人不淑。”孙妙心摸摸雁晚的面颊,柔声道:“你当初‘挑’秦渊的眼光的倒好,他是百里挑一的玉面郎君,只是你嫌弃他爱管着你做这做那……”
那江允该是千里挑一、万里挑一。
雁晚生平不爱听说教,她见孙妙心颇有滔滔不绝之势,便捂住了姐姐的嘴,道:“饿了吗?饿了的话我请你吃饭去,我的马还在外面呢。”
作者有话说:
谢谢看到这里的菩萨们!求求大家给个评论啦!
这一章告诉我们要揍垃圾人得拒绝白幼瘦做个像我女裴雁晚一样的猛女()
第13章 、和离
慈幼坊不远处,有一家生意兴隆的茶楼,虽然不如醉仙楼那样全天都红火,但每到正午时分,也算是座无虚席。
雁晚让孙妙心把和离书带好,待会儿若碰巧遇见赵仁,再让他签字试试。她把马拴在慈幼坊外的银杏树下之后,姐妹俩便在茶楼找了个空着的位置坐下。
“亭亭,你到京城来,也不给我说一声。我好在家里做些饭菜招待你。”孙妙心与雁晚坐在同侧,轻轻依偎在妹妹身上。
“我送一个朋友回京。行程定得匆忙,来不及写信告知你。”
孙妙心来了兴致,坐直身子追问:“哪个朋友?赠你簪子的那个?”
雁晚朝外挪了挪,无奈地摊开手,道:“阿姐,你不要总是想着当红娘。我若心悦他,压根用不到别人牵线,我自己会主动表明心迹。”
“那我问你,你和秦渊相好的时候,是他重要还是剑重要?”
“姐,你不要问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雁晚在感情一事上看得清楚,喜欢就是喜欢,厌弃就是厌弃,爱憎分明,从不优柔寡断。当初无论是与秦渊相好还是分开,都是她做了先开口的那个人。
在她与江允相处的一个月里,她看出江允的心思澄澈而真诚,然而她的归宿在江湖,与江允注定不是同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