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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边有很多跨年的情侣在尖叫,纷纷拿出手机拍照录像。夏甜望见星辰变幻成男孩的卡通头像,与女孩紧邻,属于「X&J」的两个字出现在人物下方。
她忽然很想哭,她以为他是准备的烟花,原来他一直在等一个无风无雨的好天气都是因为这出惊喜。她想起之前季行州撒谎说他在加班,原来他那么早就已经在准备了。
她那天晚上换上他的白衬衫,甘愿献出自己,他却只是狂烈又克制地压下所有欲望,原来都是希望先把这份属于她的礼物送给她。
季行州还举着白玫瑰,薄唇边始终带着笑意。他的眼坚韧,背挺拔,好像永远都保持着他骨子里那份执着与坚信,他坚信一切都可以在付出努力后享有,哪怕延迟了这么久。
夏甜说:“不愿意。”
季行州眼底的光微动,微微挑起眉弓:“你更喜欢烟花?抱歉,今晚不是你以为的烟花秀,不过你要是喜欢我们明晚就去上次祈求红绳的山顶放烟花。”
季行州只以为是她的娇嗔,将花递到她手边,单手从兜里取出一对铂金戒指。
很简洁的款式,女款上有镂空的爱心和钻,男款有刻着她名字的字母。
“只是一对情侣对戒,你不用有压力,如果你觉得我这样的进度太快了,那这对对戒我先保存。”
“夏甜,我们都给十八岁的自己一次机会吧,季行州不会再丢下你。他从来没有告诉你,他们都奉他为神坛上的光,可他自己却觉得那夸张了,他只是个平凡的人。但他知道他爱夏甜不是一件平凡的事,他愿意把这件事做到极致,变成非凡。”
他琥珀色的眼睛倒映着夜幕里无人机排布的漫天星辰。
夏甜忍不住扯起唇角:“你表白的样子好好笑哦,跟高中时的季行州一点都不搭。”
她披着他的灰色大衣,捋开被他宽大的大衣袖子遮住的手腕,慢斯条理解那条红绳。
游艇的灯光下,她手腕上那个限定款手镯折射着清冷的光。
季行州的神情有汹涌的变化,他什么都没有说,但瞳孔明显收紧,知道那不是他买的手镯。
一个十分昂贵的奢侈品牌,这样的限定款镯子要三百多万。
他当然买得起,但他知道夏天不喜欢这些,从来没有送过她。
夏甜摘下了红绳,瞧见他已经看到她白皙腕间的手镯,转了一圈:“呶,好看吧。”
她有些遗憾地埋下头,但言语轻描淡写:“季行州,在三天前我一直都以为我喜欢你,可是那应该只是我的眼光、我的见识与圈子带给我的喜欢,在走出你给的舒适圈,我竟然会遇上比你更优秀的人。”
夏甜抬起眼。
青年在寒天朔风里如同高山之巅不阿的松,竟然也会在她话语里如同被刀刃挫断树干,折断挺拔的脊梁。
季行州瞳孔放大,不信也不敢接受,甚至他像没有听清她的话,疑惑不解地看着她。
夏甜拉过他的手,把红绳还到他掌心。
“对不起啊,我不能接受你的告白,也许太晚了。”
她是夏甜,追了季行州两个学期的夏甜,爱了季行州这么多年的夏甜,她多了解他,普普通通的拒绝他怎么会相信。
“季行州,我爱上别人了。”
望着他眼睛,她说出这句话有些愧疚。但眼底更多的是毫无保留的崇拜与喜欢,就像十七岁的夏甜,爱一个人的眼神永远藏不住。
她陷入美好的回忆一般。
“三天前我阿姨出意外的时候是他帮了我,那时候我六神无主,他竟然能让我那么安心。季行州,我知道如果你在我身边你也愿意帮我,可那是不一样的,他出现得刚刚好。”
“我以为在我们重逢后你对我表露心意了,我以为我依旧是喜欢你的,但直到他的出现,我也很意外,我竟然还会爱上别人。”
“……夏甜?”季行州这么不可置信,张着唇只发出这两个字。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自己也很奇怪。明明你也很优秀,还是我高中同学,但我竟然会对一个男性一见钟情,说出来我也不敢相信。”
夏甜微笑,像和老同学叙旧一般,冲季行州眨了眨眼:“诶你说,两个人第一次见到对方,都同时心动,好像一个对视就想一眼万年地厮守下去,这是不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你怎么这样看着我?对不起啊,我没有脚踩两只船,你看我第一时间就告诉你了,而且我们之前一直都没有用正式的男女朋友身份公开过,我也没说我是你女朋友啊。”
夏甜笑着和他道歉:“我跟你解释完了,今天这场无人机表演很贵吧,不好意思啊,我可以把钱还给你。”
她抬头看了眼夜幕,无人机没有退出这场舞台,依旧化作满空的星辰点缀在属于「X&J」的字母周围。
她指甲死死抠住兜里的掌心,又痉挛似地松开,他宽大的大衣遮住了她纤弱的颤抖,他看不见她发抖的身体,也看不见她无声无息的痛。
她迎着他笑,察觉他一动不动的眼,故作轻松地在他眼前挥手晃了下。
季行州握住她手腕,盯着上面的手镯:“这是你说的那个人给你买的?”
“嗯,我第一次觉得被这么对待很幸福,虽然你上次用两千万成立了以我名字为纪念的慈善医疗救助金,但我现在才懂,我也是个女孩子啊,原来我也会喜欢这些俗物。”
季行州哑然地睁着眼,像被一只大掌扼住喉咙,他大口地喘气,紧紧望着她:“才认识三天就送你昂贵的首饰,他应该不缺钱,几百万对他只是几百块钱的意义,但对你不一样。”
“夏甜,你遇到情场骗子了,他一定高于你,利用你的眼界短短三天就能营造出和你一见钟情的氛围,他的动机一定不单纯。”
夏甜很惊异于季行州的反应,在某些时候,他的确很季行州,不讲感性,这么理性。
她无法凌驾于他智商之上,只能用感情做利刃。
她有些挫败和自嘲地笑:“季行州,你什么意思,得不到就拆散我?高中你也是这样,用你的成绩你的聪明高高在上吊打我,现在我觉得毕竟住你家这么久,需要跟你解释清楚,免得被你当成感情骗子,但你竟然说我喜欢的人是骗子。”
“你觉得就你智商高,全世界就你无敌?”
夏甜冷冰冰望着他,没有了刚才伪装的那些愧疚,她像个俗气的翻着旧账的女孩:“在我高中对你死缠烂打,为你一句话痛彻心扉的时候,你安慰过我吗?现在你又泼我冷水,如果我们前段时间的同居真的是情侣谈恋爱,难道你现在不应该是被甩的痛苦吗?”
“你永远都这么理性,让我觉得你根本没有感情,也不懂感情。季行州,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在三天的时间里爱上别人。”
夏甜脱下他的大衣扔给他。
季行州没有接,厚重的大衣折落了白玫瑰的花瓣,几片花瓣在晚风里飘落在他们中间。
“我没有……”季行州张了张唇,脖颈间青筋突起,喉结上下滚动却始终没有开口。
他好像痛苦得说不出话。
夏甜双手揣进兜里,白皙精致的脸上只有不爱了的决绝。
“麻烦你让你的游艇调回去,从现在起我们已经说清楚了,希望明天之后我们都是崭新的自己,大家谁都别再招惹谁。”
夏甜转身要离开露台,却被季行州的手狠狠拽回。
她跌进他胸膛里,他比她高太多,弯下脊梁紧紧望着她,琥珀色的眼被痛苦染得猩红。
“我没有很理性,我从前不是想拒绝你,我知道你数学不好,我只是想用那样的方式帮助你考上大学,我想等高考结束我再答应你的表白。”
夏甜冷笑:“答应我的表白?我倒追你你很爽吧。”
“没有。”季行州嘶哑地回答她,面对她咄咄逼人的冷厉,他这么无措和痛苦。上一秒还是为她筹备惊喜的快乐,下一秒却被她亲手推下深渊。
身为医生,心脏里的疼痛忽然这么符合心碎综合征的临床表现。季行州大口地喘着气,灌入的喉咙的都是冷风,像刀片割过,划开血肉的痛。
“夏甜,你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因为六年前我拒绝了你,所以现在你拒绝我,让我难过一次?”
他这么焦急又高兴:“可以,可以我接受,现在你拒绝我了,我感到难受了,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扯平了?夏甜,你知道你消失的六年……”
“幼稚。”夏甜扯出手,却无法挣脱季行州的束缚,她第一次知道他的力气原来这么大,紧握着她手腕怎么也拧不开。她用尽决绝狠狠一甩,被拔掉甲面的无名指从他掌心划过,疼痛撕扯得她心脏都这么痛。
“我是消失了六年,你明明知道我们有六年的空白,那你就不想想我这六年怎么过的?我经历过的一切他都经历过,他明白我的感受,明白我想要什么。”
“季行州,我最后告诉你一遍,我爱上别人了,希望你别再缠着我。”
“我不!”季行州大吼一声,紧扣住她肩膀,他的眼睛那么痛苦,所有一切都不愿相信:“为什么?我不明白为什么。你明明是爱我的,夏甜,你心里有我。”
“在你穿着好看的吊带裙对我温柔地笑的时候,在你穿着我的白衬衫在我怀里帮我的时候,我知道你是有我的,你是爱我的!”
“你一点也不像个男人。”
夏甜拂掉他的手,红唇边的笑冰冷:“我做了这么多,你呢?如果你觉得压抑欲望就是爱,克制性/欲就是对我的喜欢,那你错了啊。我喜欢你的时候是真的喜欢你,不喜欢你了也是真的不再喜欢了。”
“季行州,六年前你错过我,六年后我穿上你的白衬衫时你又错过我,都只能怪你自己没本事。”
“也许这些都是你觉得对我好的方式,但你有没有问过我,我根本不喜欢这种方式。”
夏甜转身走下露天望台,去驾驶舱对司机说:“靠岸。”
游轮缓缓驶向岸边,绿荫与灯光下,岸边还有很多在看这场热闹的年轻人,没有人知道夜幕上被爱心圈起来的主角「X&J」都是谁,都在哪里看这一场盛大的告白,他们只是对见证美好这么愉悦,脸上的笑没有停过。
夏甜忽然看到人群背后的上层台阶上站立的两名保镖,戴着对讲耳麦的规格与衣服都是周致宗的人。
而路边停靠的劳斯莱斯幻影正在夜幕下折射出锃亮的光。
夏甜沉下眼,痉挛似地握紧兜里的手,无名指的疼痛锐利到心脏都是痛的。
季行州冲下了楼梯,从背后抱住她。
劳斯莱斯的车窗一点点降落,男人的宽肩和轮廓的阴鸷衬在浓稠的夜色下。
季行州紧紧抱着她,手臂不愿松开,滚烫湿润的气息喷打在她耳后。
他嗓音嘶哑,这么痛苦:“夏甜,对不起,我会改。”
“我知道我缺失了你的六年,我想问你这六年的经历可我从来不敢问你,我怕我问了你就又消失了。
在医院我们重逢那次我那么高兴,我一眼就看出是你了,因为我早在这六年的梦里见过你好多回好多回。
看见你腹部的伤口,我知道你过得很辛苦,看见你在酒店的总统套房里开了全部的灯,我觉得你好可爱,我也告诉自己我要把世界上最好的别墅建给你。
怎么可能不难过呢,夏甜,知道你那六年那么辛苦,我怎么可能不难过。我不是不理解你,我们也不是两个圈子,请你相信我,相信六年前的季行州和现在的季行州,他不是高高在上,他一直都在仰视他喜欢的女孩。”
季行州站在她面前,弯下脊梁紧紧望着她眼睛。
夏甜看到他痛苦的琥珀色双眼,他一点也不想放手,这一刻的他这么卑微,所有情绪都倾注在她一念间。
夏甜忽然想,她六年前“死后”季行州也是像现在这样吗?他是怎么过的这六年啊。
兜里的无名指被她握得太痛,可是远远不及心脏被撕扯的痛苦。她却只能望着他冷笑,像个毫无感情的冰冷机器人。
缉毒这条路永远都看不见光明,光明都被他们藏在心底了。
她的爸爸因为害怕连累她和妈妈,出任务的那些年从来不敢回家。
刘华涛以前还只是一名奋斗在一线的警员,总是要张凤立带着女儿换地方,不停换家。
林晓宁还躺在重症监护室,这么久一直没有苏醒的迹象,应殊在前几天知道这一切后那么痛苦,刘华涛说他一瞬间长了很多白头发。
他们整个缉毒大队,年轻的警员从来不敢谈恋爱,总是被嫌弃这份工作的危险性,也总是很自觉地不去连累别人。
他们的前辈里,年纪最大的就是刘华涛了吧,43岁。便只剩因为身体原因退役的三位前辈了,也不过都只有五十岁左右,常年被那些年缉毒受伤带来的后遗症折磨。
他们的平均寿命就只有这样短,可是换到她身上她觉得已经很长了。她今年24岁,如果能活到五十岁,那她还可以再缉毒半辈子呢。
她不能把季行州拉下水。
他应该属于光明,属于他的神坛。她喜欢昂起头看他站在他的领域里发光发亮的样子。纳康集团已经快被毒贩腐蚀了,她想尽她力所能及的力气还他原本干净的家族企业。
迎着季行州痛苦的眼睛,夏甜冷淡地说:“我说得很清楚了啊,感情是勉强不来的,我本来还觉得对你挺愧疚的,但你这么婆婆妈妈的真让我不舒服。”
“男人拿得起放得下,你别让我觉得你连我爱上的那个人一点也不如。”
游轮已经靠岸,夏甜最后望了季行州一眼,转身穿过夹板离开。
季行州不顾一切追上她,他的眼睛这么痛苦,太阳穴有突起的青筋,薄唇里的每一个字都咬得这么狠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