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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直知道应殊的女朋友是缉毒警察，不是他告诉我的，是从他一篇报道里推测出来的，他也说过他被一名缉毒女警救过。”

  　　“那天他格外的高兴，我们有个人物要采访，他提前走的，到了商场跟一个短头发的女孩擦肩而过，他没控制住表情，爱一个人的眼睛里爱意也藏不住的，我知道那个女生就是卧底警察。”

  　　审讯的姚烈询问他霍森林，方超生疑惑地摇头说不认识。

  　　“跟我接头的人叫青哥，他背后是谁我不知道也不敢问，我每个月都能收到青哥给的毒/品，他很信守，小宇已经很久没有痛苦过了。”说到儿子，方超生还是忍不住痛哭。

  　　为了减刑，他在情绪平复后抬头望着姚烈：“我再说出一个线索可以判轻点吗，我舍不得小宇，没有我他该怎么办……”

  　　“什么线索？”

  　　“就是，平湖市，我们隔壁的二线城市，那里一个缉毒警察也是由我一个同行发现的，那个警察应该也不在了吧。”方超生还是有些未泯灭的良心，说到最后不敢看姚烈。

  　　“什么时间，你同行叫什么名字？”

  　　“六年前，2008年，平湖市公安局新闻部的许良平。

  　　他因为犯了错被革职，在2007年进入了我们省日报驻平湖报社，虽然他因为错误被革职了，但他给外界的印象挺讲义气，跟当时的公安局长常辉是老朋友。

  　　他跟踪过常辉，发现他和一个神秘人几次交接，那个神秘人是平湖市局那边的卧底警察吧？”

  　　监控背后的刘华涛坐直了脊梁，一动不动听着方超生这条震撼的线索，有什么在脑海呼之欲出。

  　　“08年的一二月还是冬天，那年雪特别大特别冷，许良平从报社离职，我那次是最后一次见他，他说干完这一票不想干了，他说对不起常局这个多年的老朋友。他还说他们很可怕，拖着四个大号的行李箱走的。后来我就听说常局失踪，平湖市局也换了新的局长。”

  　　方超生懊悔地埋下头：“四个大号行李箱，是分尸，里面是常局和那名卧底警察……”

  　　高级卧底，常局。

  　　死的是六年前消失的高级卧底和常局。

  　　刘华涛已经不顾一切冲进了审讯室，他眼眶猩红，表情肃穆森严，盯着方超生狠狠问：“许良平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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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甜知道这些线索时是在许良平被捕后，今年宁江的冬天比往年都冷，雪却迟迟不来，只刮着森寒的风，从脸颊拍过，犹如一把匕首冷酷的刀刃。

  　　警方花了五天的时间抓捕到许良平，许良平对他六年前将情报贩卖给毒贩的行为供认不讳。

  　　他利用和常局的关系，每次报社会派他跟局里新闻部配合一些工作，他都会到常局办公室下一出象棋，喝一杯清茶，逐渐发现了常局下班后会独自一个人去一些暗处的地方，或是人潮十分拥挤的地方，不是买一张【创建和谐家园】一张报纸，就是弯腰捡起地上的垃圾。但垃圾却都不是真正的垃圾，常局的手总会下意识揣进兜里，应该在垃圾里找到什么东【创建和谐家园】起来。

  　　直到有一次，他准备了一出精彩的棋局，常局竟然没心动，而是借口孩子生病离开了办公室。他入侵过常局的电脑，那时领导他的是一名迦曼的毒贩，利用黑科技盗取过常局电脑里的信息，但常局把高级卧底藏得太隐蔽了，他们什么信息都没查到。

  　　他就在那天跟踪了常局。

  　　夜空飘着很大的雪，他从来没见过那么宽那么厚的雪片，走出十几步回头看，脚印都能被簌簌落下的大雪快速覆盖。

  　　他一边打电话一边跟踪着常局，见到常局进入一间不起眼的小旅馆后，在楼下炒老式爆米花的摊位前，付钱蹲着等一炉爆米花，大概二十分钟，他看到一名穿着棕色厚长袄的男人进入小旅馆。

  　　隔着雪片，男人的眉眼并不清晰，只是轮廓挺拔。JŚĜ

  　　两分钟后，他联络的毒贩带人上了楼。

  　　他一直藏在暗处，在爆米花炉子“砰”一声炸响时，听到一声枪响。他在雪地里留了三个小时，直到深夜，他们推着四个行李箱消失在了夜色里。

  ◉ 第 55 章

  　　据许良平招供, 他在那次之前的三个月里，因为频繁地向迦曼人传递过常局这里的消息，其实常局和高级卧底是有察觉的，他们接头的次数已经屈指可数。

  　　但那一次不顾大雪也要接头, 一定有着最重要的情报要传递。

  　　而常局和高级卧底冒着生命危险也要传递的线索, 都被六年前那场大雪掩埋, 再也无人知道他们的故事。

  　　这桩重案刘华涛已经上报给了上头，省厅也向上级申请了调派电脑方面的专家来破译常局的电脑。

  　　经过多次的破译手段，平湖市局那边终于打开了常局电脑的隐蔽系统。

  　　有关于最高级别卧底的信息终于浮现在阳光下。

  　　高级卧底代号金太阳，系统里保存着他传递给常局的很多信息，包括控制着迦曼、中国、泰国的大毒枭庞克的信息。

  　　庞克, 55岁, 平湖市人, 16岁就跟随父亲做大/麻生意, 在90年把大本营驻扎在了迦曼, 拥有很强大的武装势力。

  　　金太阳传回的最新的一条通信是在2007年11月，他提到了庞克将回中国。

  　　系统里的很多线索都是常局以前破案时公开过的, 大家都知道，可关于庞克的信息却不曾公开过, 常局也许察觉到身边有可疑眼线, 一直对外保密。

  　　而关于高级卧底的深层次信息也都为零。

  　　他被常局保护得太好太好，好到只有一个阳光灿烂的代号，连同姓名、性别、DNA信息全都没有。

  　　唯一有价值的线索便是高级卧底在2005年提到过，他遇到一个人, 想发展为线人。

  　　2006年, 高级卧底再一次提及这个人过了他的审核, 可信。

  　　2006年10月, 这个人正式成为高级卧底的线人。

  　　后面几次高级卧底为常局提供的线索里，都会告诉常局哪次是线人立的功。

  　　高级卧底对线人的保护也做得太好。

  　　他只称线人为“他”，连代号都不会在来往的信件里提及。警方明白，高级卧底与常局见面时肯定已经透露过线人的信息，为了防止信件泄密，才不在信件中提及线人的任何信息。

  　　从05年到今年的2014年，已经过去9年，线人年龄应该不小。

  　　刘华涛能将这些信息告诉给夏甜，是因为队里正式启动她为新的卧底。

  　　深夜，夏甜在季行州去值班后留意着四周环境，回到刘华涛的家里。

  　　张凤立因为知道她又将执行新的任务而忧心忡忡，为了她做了她爱吃的糖醋鲤鱼和她妈妈常给她做的香菇馅饺子。

  　　刘华涛在饭桌上没说什么，只是在吃完饭后和她走进书房，关上了房门。

  　　“这次怕吗？”

  　　“有什么好怕，这是为晓宁和高级卧底报仇的好事。”夏甜坐在椅子上，好久没坐刘华涛书房里这把椅子了，她脚尖点地任椅子转了个圈。

  　　刘华涛很严肃地看她：“我代表局里领导正式任命你为12·28宁江案卧底警察，你的代号是051，任务是抓捕贩毒头目霍森林与周致宗，听清楚了吗？”

  　　夏甜起身敬礼，虽然没有一身警服，但她杏眼透亮坚定，表情也庄严肃穆。

  　　随着一句明白后，夏甜问：“为什么我不能拥有一个像高级卧底那么响亮的代号，他叫金太阳，我叫金月亮不行吗？”

  　　刘华涛瞪了她一眼。

  　　夏甜瘪瘪嘴：“那我叫520，我不要051这个代号，像流水线出来的。”

  　　刘华涛无奈：“依你，我回头重新写份报告。”

  　　夏甜一时有些沉默，双眼没有焦距像在走神。

  　　刘华涛也顿了片刻：“我知道你现在正和你的季同学相处得正好，有危险第一时间撤回，不要和晓宁一样，队里经受不住第二次。”

  　　“我知道。”夏甜埋下头，抠着美甲上的贝母片，她以前从来不这样，每次有了任务总是兴奋又大胆。

  　　“霍森林现在还不敢有动作，我应该会渡过一段安全期吧？”她自言自语般：“这段时间足够我离开季行州了。”

  　　刘华涛也不忍心，明明最开始他便有私心，借着夏甜养伤没有让她参与任务，希望她能找到幸福。对刘华涛来说，他这半生见惯了生活很苦的人，可没有人像夏甜这么苦。

  　　从初中开始她就没有快乐的家庭，背上杀人犯女儿的恶名，她的十二岁到二十四岁，失去父母，失去同学朋友，换了新名字离开家乡，现在连喜欢的人都不敢相认。

  　　她原本应该像大多数普普通通的女孩那样去过正常的生活，可这些对她而言都是奢望。

  　　“甜甜，我看这个季医生很勇敢，他应该愿意等你。好好说，别说什么喜欢上别人了，别伤人家的心。”

  　　夏甜抬起头：“叔，如果我告诉他我是警察呢？”

  　　刘华涛收紧瞳仁：“不是我质疑他，晓宁和应殊的意外还不够我们警醒？”

  　　夏甜杏眼里的光黯下去。

  　　是啊，她控制不了超出掌控范围的意外。

  　　没有再沉溺私人情绪，夏甜抬头问：“能让我们隐蔽线上的人找找当年的高级卧底吗？他应该潜伏到了很高层的位置吧，看看有谁是在08年死亡的，这样容易核对。”

  　　夏甜也叹了口气：“如果还能找出这个线人就好了，他这六年来都孤苦无依，真的好可怜。”

  　　“你态度不对。”刘华涛很严肃地告诫她：“线人的事你不要插手，也不要企图去调查。野蛮生长的人，是生长在阳光下，还是在阴暗里，这些我们都没掌握。”

  　　直到夏甜离开时，刘华涛还在重复告诫她，经过六年空白期，线人是生是死、是敌是友都不知道，千万不可以接近。

  　　夏甜莫名想起抓捕陀左那晚遇到的那个持枪的男人，他会不会就是线人，就在宁江？

  　　她也只是猜测，没再去想，穿行在夜色里回到市中心，在公司楼下开走了车。

  　　柏拉梅拉穿行在夜色下，夏甜驶向的是医院，她想去接季行州下班。

  　　才九点多钟，距离季行州下班还有三个多小时，但夏甜就是想见他。

  　　她也忽然很想魏岚，上次为了能还魏岚一份礼物，她和魏岚又有过几次接触，魏岚在公司里虽然没有挑明她身份，但很护着她，她很喜欢这个长辈。

  　　她在三天前定好了一条项链想送给魏岚，但是独家定制款，销售说需要工期制作。

  　　这么晚了，夏甜还是忍不住给接待她的销售打了个电话，问项链什么时候能做好。她很想早一点送给魏岚，她知道她的时间不多了。

  　　销售在电话里礼貌地回答她：“夏小姐，我们不是才刚确定好款式吗，您的项链正在制作中哦，做好了我们会第一时间送到您留的地址，您请放心。”

  　　夏甜才反应过来，她太心急了。

  　　她开车到了季行州的医院，给他买了一份水果捞。想给季行州惊喜，她没有告诉季行州，悄悄到了值班室。

  　　夏甜探了个脑袋，没在值班室里看见季行州，倒是之前和她聊季行州的那个男医生在。

  　　任旭看见她，推了推眼镜起身来：“夏甜甜，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我男朋友下班，他在做手术吗？”

  　　“你来接季医生？”任旭有些惊讶：“他六点就下班的啊。”

  　　夏甜有些诧异，季行州早上和她说过今晚可能会值班到很晚，哦，是“可能”。

  　　她还真是关心则乱啊。

  　　“谢谢啊，可能是我记错了，我给他打个电话。”

  　　夏甜拎着手提袋走进电梯，一边给季行州打电话：“你下班了吗？”

  　　电话那头，季行州的嗓音低醇悦耳，带着微微的笑意说：“还在忙。”

  　　夏甜挑眉：“你都不在医院，你在哪呀？”她忽然眨了眨眼想，季行州难道在撒谎，背着她偷鸡摸狗去了？

  　　也不可能，他不是偷偷摸摸的人。

  　　电话里，季行州很明显地顿了片刻：“你去医院了？”

  　　“对啊，我想来接你下班，任医生说你不在。”

  　　“抱歉，我在外面忙些事情，我马上就来接你，你在停车场等我吧。”

  　　季行州来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