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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怀里的小郎君递给奶娘,低声吩咐道:“快带他回去!”
她声音放得轻,语气却极严厉,奶娘经历了上次的事儿之后最怕她这般说话,忙不迭点了头,抱着有些不高兴的小郎君转身便往回走。
突然落到奶娘怀里的衡哥儿愣了愣,随即意识到——阿娘不带他出去玩儿了!
被骗得很伤心的衡哥儿大声高呼:“阿娘!阿娘!衡哥儿也要出去玩儿!”后边儿便没传来声音了,想来是奶娘捂住了他的嘴。
被捂得只能吱吱叫的衡哥儿很生气,两只手还在努力地扑腾,奶娘一时不察,衡哥儿的幕篱便掉了下来。
但此时她也不敢去捡,只得抱着生气的衡哥儿匆匆回去了。
燕观余光只能瞥见那小郎君的头发在烈烈天光下闪着粟色的光辉。
这孩子瞧着似乎很调皮,一早起来便能将头发给玩得乱了。
燕观抿了抿唇,定然是随了他阿耶成国公世子那个荒诞爱玩的性子。
今后他与媞媞的孩儿,定会如他的勇猛,如她的柔慧。
他们会有更多孩子。
燕观下了马,尽量将自己的语气放得柔和一些:“是要出门吗?怎得不让……那孩子与你一道出去?”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燕观方才克制着心中不断翻腾的嫉妒与酸疼之意,缓了声音问她。
周幼吾听了只觉不好,垂眼道:“孩子不懂事,怕冲撞了陛下。”
燕观想要向她展示自己是有容人之雅量的,便继续道:“无妨,稚子年幼,我不会怪罪。”
周幼吾却仍然摇头拒绝,燕观敏锐地发现她抖个不停的睫毛与紧紧抿着的唇,这是她在紧张时的表现。
她在紧张什么?
察觉出她的惊慌与抗拒,电光火石之间,燕观猛地想到一个可能。
半晌,他才听见自己哑着声音问:“你是怕我看他不惯,对他下手?”
那声音里藏了几分不可置信,又仿佛含着几分期冀,盼望着她能摇摇头,说出一个叫他不至于如此难受的答案。
周幼吾眨了眨眼,不是,她是怕突然又出现一个卷毛小郎君,会吓着燕观。
她不想将衡哥儿交给他。
有了后娘便会有后爹,她阿耶与阿娘恩爱数年,之后不也照样续娶生子。
燕观贵为天子,今后后宫定然红颜无数,衡哥儿空占了皇长子的名头,光是这一点,燕观今后的皇后、嫔御乃至皇子公主,只会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
她的沉默在燕观眼中便是默认。
他昨夜辗转反侧之间,不断说服自己时的自嘲与失落,策马来时的赤诚与欢喜,方才的嫉妒与痛苦仿佛都成了一个笑话。
他心中因着她而涨潮的春水,霎时间便成为了冰冷的寒波。
“我燕观,便是再狠心,再冷情,亦不会朝一个三岁的小郎君下手。”
“我该多谢你。叫我知道,我燕观竟是个笑话。”
他一字一顿地说完,掌心已被掐得流出血来。
他深深望了一眼那张在北境时午夜梦回无数次的清艳面孔,随即再不犹豫,策马疾驰而去。
作者有话说:
燕观:这小郎君定是随了他那个不成器的阿耶,太调皮了(指指点点
知道真相后的燕观:这孩子随我,长得真俊(面不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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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周幼吾有些发怔,身后的花萼见状只轻声问道:“娘子,可还要去搂金漱玉坊吗?”
周幼吾收回视线,原本嫣红的唇色此刻也黯淡了一些,她摇了摇头:“回去罢。”
燕观走得匆匆,与他来时一般,像幼时她在花园中扑的蝴蝶。
今日他会为了这朵花驻足,明日亦会被其他的花儿吸引。
天下男子,莫不如是。
能坚守一人的又有几个?
对昔日的秦王她尚且不敢说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念头,更何况是他如今已经是天子了,注定会拥有三宫六院的天子,又怎么会为了她答应下来这样叫文官御史听了要直呼有碍皇嗣绵延的事情?
是她痴心妄想得太厉害。
周幼吾摇摇头,她总归没那个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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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哥儿原本很不高兴,可是他看着阿娘白着脸坐在那里不说话的样子,连手里的话本子掉在地上似乎都无知无觉。
那样子瞧着叫衡哥儿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周幼吾抬起眼,看衡哥儿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一脸怯怯,笑着对他招了招手,将那团肉丸子拢在怀里:“今天是阿娘不好,改日再带你出去玩儿,好吗?”
衡哥儿懂事地摇摇头:“在院子里玩,也开心。”
周幼吾勉强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夜色已深,柳芽瞧周幼吾屋子里的灯还亮着,却静悄悄的没什么动静,心想着莫不是娘子又是看话本子看得睡着了?
她轻手轻脚地打开门进去,看着床帐掩着,正想把灯灭掉,里边儿却传来一道轻轻的声音。
“柳芽。”
柳芽回头望去,雪肤花貌的女郎从床帐里露出一个圆乎乎的脑袋,满头青丝就那样随意地披在肩后,对着她露出一个笑容,将床帐拉得开了些,对着她拍了拍铺着松软云丝的床:“过来陪我睡一会儿罢。”
柳芽忍不住捂嘴笑:“娘子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小时候的娘子很安静,不爱说话,晚上却容易被惊醒,天边的一阵雷、一缕风,都会叫她睡不安稳。
她与花萼便时不时地睡在卧榻的另一侧,有人陪着,娘子便不害怕了。
柳芽便也没有扭捏,熄了灯,只留了一盏鲛纱制成的四角宫灯,那光透着柔和,不会刺人眼睛。
柳芽知道今儿天子忽然而至,又急怒而去的事儿叫周幼吾心神不定,可主子决定的事儿她不好置噱,只静静陪着她,手里边一下没一下地打着扇。
在柔柔的凉风中,周幼吾望着帐子顶上镶嵌着的和合明珠,声音也如窗外夜风那般飘渺:“柳芽,我实在是一个三心二意的人。”
没等柳芽接话,她又继续道:“今天他气冲冲地走了,我应该是高兴的。他厌恶我,之后便不会再来找我……可看着他的背影,我又有些难过。”
“我回来的时候在想,若是告诉他真相呢?若是,他不会像阿耶那般,不会如其他男子那般,会一心一意地待我呢?”
“可是我不敢。柳芽。”
怕她一说出口,若是之后燕观变了心,那她连最最平淡的日子都保不住了。
三年前战败的消息传来,她一日之内接连失去了阿兄与燕观。
只有腹中的孩子与她是真切的血脉相连,有了它的陪伴,她便再也不是孤身一人了。
周幼吾将脸埋在蓬松的天丝凉被中,声音似乎藏了些哽咽:“这样自私又胆小,是不是不该奢求太多?”
她一开始待燕观便不是出自真心,她又如何敢奢求能长久。
柳芽沉默着,伸手拭去自娘子脸颊边落下的泪珠,像小时候那般轻轻拍着她的背:“没事了,没事了,娘子睡罢,睡醒了便好了。”
周幼吾勉强睡着了,那扰乱了她心绪的英俊郎君却入了她的梦。
她期期艾艾地将心中话告于他听,方才还与她浓情蜜意,耳鬓厮磨的郎君登时便冷了脸,扯出一个带着嘲弄的笑:“痴心妄想。”
周幼吾醒了过来,身侧的床榻冷冰冰的,柳芽已经离开了。
她扯开床帐,透过糊着一层明光纱的菱花窗望向窗外。
此时天光熹微,院子里边儿安安静静的,只有女使们洒扫时扫帚划过青石板的簌簌声。
突然传来一阵沉闷而悠长的钟声,似乎还伴随着礼炮划过熹光的璀璨声响。
天子登基大礼已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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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今天子很是勤勉,繁琐累人的登基大典完礼之后仍然坚持上朝。
跟着天子一起站了一个多时辰的朝臣们面面相觑:呵呵呵呵呵。
朝中有官员提议选秀纳妃,朝臣们沉默半晌,就当大家以为天子又会像往常那般婉转讽刺他们皇帝不急太监急时。
天子坚毅俊美的面容隐于十二毓冕冠之后,朝臣们看不清他的神色,那提议的官员心中惴惴,正想下跪请罪之时。
天子应允了。
周言之神色淡淡地同周幼吾说了这个消息,说完却又小心地觑了一眼她的神色。
周幼吾只是愣了愣,随即微笑道:“是吗?那很好啊。”
她抬起头迎上周言之含了些关切的目光,给他夹了一筷菜:“阿兄快吃。”
周言之低头一看,嗬,好大一块姜。
看着对面用膳用得很认真的母子俩,周言之心中不由得对燕观生出些同情来。
他这妹妹虽说做了阿娘,可在情爱一道上仍是个只开了一半窍门的呆子。
她或许是爱慕天子的,可她潜意识里并不想为着他便抛下此刻的安稳。
若是旁的女郎如此,周言之少不得要说一句狠心无情。
但放在自家妹子身上……
周言之戳了戳那块姜:反正受苦的是燕观,那便先这样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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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登基大礼结束之后,长安城各世家之间的来往便陡然密切了许多。
如今后位空悬,六宫空置,多的是年轻貌美的贵女剑指坤宁,等待为天子诞下一个带有家族血脉的孩子。
周颂声掀开帘子看了看热闹了许多的街道,心中有些痒痒:“阿姐,待会儿我们回来的时候也去买些糕饼吃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