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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一见到她,燕观心中强迫筑起的那道墙便轰然倒塌了。
“进宝,我原本最恨背叛之人。”
宫人的背叛,叫阿娘就此玉陨香消。
下属的背叛,叫他重伤被刺,蛰伏三年,终大破匈奴,还了北境安宁。
早已被锻炼得心地冷硬的他对上那些魑魅魍魉可以眼都不眨地提剑杀去。
可对上她,唯有对上她,他满心的愤懑与冲动都没了去处。
在普若寺后山见着她时,他被浓郁得叫人作呕的血腥气催逼得抑制不住的戾气忽然被消磨殆尽,像是信徒乍见佛光,他的心一下子便宁静下来了。
那些盘旋在心头的晦涩与阴霾刹那间离他而去。
燕观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便有些疲倦地阖上眼:“都先下去。”
察觉出他低落情绪的进宝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又还是选择了闭嘴。
如果那周幼吾这次能够学会主动珍惜陛下的心意,那他进宝公公也不是不可以给她一个悔过的机会,日后当牛做马伺候她都成。
进宝没有什么大智慧,只知道陛下心意所属,便是经历了三年的边关风霜,又知晓了周幼吾曾另嫁他人的消息,也不曾更改。
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陛下可不就是一块不知道变心的石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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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言之率先跳下马,伸出一只手牵了妹妹下来,心中不免有些酸涩,若是放在小时候,他直接抱着她下来便是,可现在媞媞长大了,做了阿娘,还被那燕观给盯上了,亲兄妹之间也免不得要避嫌。
不知道自家阿兄心里在伤感什么的周幼吾只提着裙子往漪兰院走,原本哄着小郎君耐心等等的花萼一个不察,衡哥儿便如一枚小肉炮弹一般冲了出去。
好悬没将他心心念念的阿娘给撞晕。
看着衡哥儿红肿得像个桃儿的眼睛,周幼吾心里又酸又涩,她摸了摸衡哥儿乱糟糟的小卷毛,想来是真的想阿娘了,伤心得头发都没梳。
衡哥儿不爱旁人碰他的头发,平日里没事儿就喜欢自己拿把小梳子慢腾腾地梳他那头小卷毛。
她轻轻用脸颊碰了碰衡哥儿的小胖脸,往日暖呼呼的小脸蛋如今冰冰的,还带着湿漉漉的水痕,一看便是哭得久了。
自衡哥儿生下来,他们还从未分开过这么久呢。
看着衡哥儿睁大眼睛看着她,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周幼吾提了一口气将他抱了起来,亲亲小郎君的脸,柔声道:“衡哥儿不认识阿娘了吗?”
听着她熟悉的声音,衡哥儿这才放声大哭起来,两只小胖手扑棱着环住她的脖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以为阿娘和小绿一样,再也不回来了……”
周幼吾听得心中一酸,小绿是她为了哄衡哥儿开心养的一只鹦鹉,养了大半年,最后却被成国公夫人的娘家侄儿用弹弓给打死了。
衡哥儿那日被奶娘抱着逃命,好容易回了禅房,他白着脸看着大人们一脸愁苦,想要出声寻阿娘,可又被柳芽姐姐含着泪给捂住嘴:“衡哥儿听话,怕引来贼人。”
那边儿的打斗声顺着风传了过来,奶娘她们骇得也不顾夏日炎热,紧紧抱在一起,嘴里念叨着若是夫人在天有灵,保佑娘子平平安安,切莫出什么事才好。
这两天没见阿娘,柳芽她们都闷闷的,衡哥儿见怎么哭也哭不回阿娘,便只抱着周幼吾给他缝的那只大老虎玩偶默默流眼泪。
好在周言之上午进京时回府来特地转了一转,衡哥儿这才擦了擦眼泪,矮墩墩一个人就坐在门槛上,一心一意等着阿娘回来。
听着柳芽与花萼说着那日的惊险与这两日的担忧,周幼吾笑了笑,安慰道:“没事,好歹平平安安地过去了,之后便没事儿了。”
衡哥儿似乎怕她突然之间又不见了,一直黏着她,直到外边儿通传说周父同刘氏她们来瞧她来了,周幼吾哄了会儿才叫衡哥儿愿意先回屋子里睡一会儿觉。
周父见着她时满脸的担心:“陛下为何要宣召你进宫?可有受什么委屈?”
周幼吾摇摇头,不欲将其中真相告诉他们。
似是顾忌着周言之还在旁边杵着,刘氏说话不敢太过直白,却道:“咱们家大娘子是个灵秀人物,想来陛下是不舍得叫她受委屈的。”
这话委实有些不成体统。
周颂声瞪了她阿娘一眼,跑过去拉着周幼吾的胳膊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转,这才松了一口气:“阿姐不知道,听说陈王一党在骊山后边儿作乱的时候我们都吓坏了,好在上天保佑,你和衡哥儿都平平安安地回来了。”
说完探了探头,似乎在找小外甥。
“衡哥儿方才喝了安神汤,叫奶娘抱下去歇息去了。”
周幼吾拍了拍她的手,周颂声却突然‘咦’了一声,凑上前去仔细瞧了瞧她阿姐这张美得叫人心颤的脸:“阿姐,你这花钿可真好看,在哪儿淘来的?”
周幼吾总不好说是蹭宫中尚服局的。
周父见着姊妹俩亲亲热热地说话,心下松了一口气,又偷偷瞥了一眼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长子,心中叹了口气,知道他是为了刘氏方才的话不高兴了。
周幼吾想也不想便拒绝了周父想要一家人聚一聚吃顿饭的提议,婉言道:“才回来,有些累了。”
周父也不勉强她,又叮嘱了她几句,叫忠叔送了些疗养身子的补品过来,又虎着脸将黏着阿姐不放的周颂声给带走了:“别打扰你阿姐休息,快过来。”
周颂声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周幼吾散发着淡淡香气的胳膊:“阿姐,我明日再来看你。”
周幼吾笑着点了点头。
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周言之突然摸了摸妹妹的头:“有阿兄在呢。”
不必去羡慕他们。
周幼吾愣了愣,蹭了蹭阿兄温厚有力的手掌:“有阿兄和衡哥儿,我就很高兴了。”
那些她小时候还在意的,为之伤心计较的东西,到了今日,她看着颂声他们一家三口离去的背影,才忽觉得心中宁静,她早就有了更好的。
作者有话说:
燕观(陷入苦恋版:媞媞离开我的第一天,想她
明晚八点继续见面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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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两三日没见着阿娘的衡哥儿瞧着有些憔悴,圆嘟嘟的脸蛋都小了一圈。
周幼吾看着心疼之余,不由得又有一些心虚。
婉娘不愧是能被选作在御前伺候的宫人,为人温柔又妥帖,给她准备的吃食和衣衫都很合她的心意。
周幼吾方才抱着衡哥儿去漪兰院里那汪水池里看鱼的时候,无意间瞥过水中的倒影,瞧着她似乎还圆润了一些。
今天被阿娘有求必应的衡哥儿很快乐,顺势要求今晚和她一起睡觉。
他一岁半之后便是一个人睡了的,奶娘也只是陪着睡在屏风外的小床上。
他没有阿耶陪着长大,周幼吾不愿将他娇养出个天真懦弱的性子,是以平时很少允许他夜里挨着自己一块儿睡。
但今天情况特殊,周幼吾疼爱地摸了摸衡哥儿的头,小郎君方才泡了个澡,反正也快到睡觉的时候了,衡哥儿就没有梳头,一头小卷毛随着他的动作抖啊抖,周幼吾看得心痒痒,忍不住上手摸了摸。
软软的,手感真好。
不知道燕观那张脸搭配上一头小卷毛会是个什么样子?
不过想来他是将那副模样显露于人前的。
想到燕观也与衡哥儿一般,会躲着人,自个儿一本正经地梳头发,周幼吾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周幼吾脸颊上飞起两团薄红,快打住快打住!
衡哥儿腻在她怀里玩竹猫儿,突然抬头看见她眼含春水,面颊绯红的模样,突然嘻嘻笑道:“阿娘,你的脸好红。”
衡哥儿丢开竹猫儿,努力地用小胖手捧住阿娘的脸,吧唧亲了一口,新奇道:“像猴【创建和谐家园】!”
周幼吾脸黑了。
在回府的时候阿兄就同她说了,他回府的时候听说衡哥儿哭闹得厉害,特地带着他去街上转了转。
生下来就没出过几次门的小郎君很快就被外边儿的花花世界给迷了眼,给他买了一个麒麟糖人儿之后更是亲舅舅亲得不行。
许是那时候瞧见耍猴戏的了。
周幼吾戳了戳衡哥儿肉嫩嫩的小脸,这坏小子。
柳芽与花萼瞧着这场景俱都十分欣慰,上前轻轻放下了茜色暗织穿花连珠缣丝帐,让母子俩好好说会儿话。
衡哥儿这几日情绪波动过大,埋在阿娘香香软软的怀里很快就睡着了。
周幼吾轻轻叹了一口气,直到怀里抱着这沉甸甸的一团肉圆子,才觉得自己的心安定下来了。
她珍之爱之地低头亲了亲那头小卷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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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义侯府的八娘子送了帖子过来?”
周幼吾原本打算在漪兰院好好歇息几日,连院门都不打算出,没成想周颂声下午来看她时,顺手给她捎来了一封帖子。
这帖子是用杏红色的浣花筏制成,上边儿还用金箔描了大朵的菡萏,瞧着十分精美,上边儿写着几行娟秀的小字。
周颂声见阿姐拿起来看了一会儿便不感兴趣地放回桌上,不由得好奇道:“这永义侯府的八娘子什么时候同姐姐打过交道?曲池宴……大抵又是那些个文臣家的女郎出尽风头的时候罢?”
她这个妹妹自小不爱念书,将字认全了之后说什么都不肯再学了,在文学诗道上欠缺了一些,却极擅弹奏箜篌,鞭子耍得也好。
周幼吾摇了摇头,这么大的日头出门作甚?去了说不得还要被有心之人挖苦嘲讽,她才不想受这个气呢。
她在自个儿院子里,没有那么多讲究,一头乌发只松松绾了个髻,簪上一朵今晨新摘的芙蓉花,托腮望来的时候慵懒又娇娆,笑声道:“你帮我回绝了便是。”
周颂声一边被阿姐的美貌弄得脸红心跳,一边不自觉点头,她也不想阿姐出去,连她阿娘都那么碎嘴子,外边儿那些人说话定然更难听,她可不想自己千好万好的阿姐被人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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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幼吾原本都没将这回事儿放在心上,自从她和离归家之后,送来的帖子是只多不少,但她统统回绝了。
周朝的风气虽说开放,可是世家大族里边儿和离乃至休妻的事儿却很少,反倒不如商人百姓看得开,大多是为着面子,忍一忍便过了大半辈子。
如今乍一见周幼吾与陈垣和离,不再是成国公府的世子夫人,这桩事的确在长安城里被人津津乐道许久。
众人好奇里边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之余,也不免对她存了几分轻视——
和离归家的女郎,还将孩子带在身边,想来便是之后要再许人家,也多半只能找些老鳏夫或者家中不受宠的庶子了。
外人怎么想,周幼吾不在乎,关上门来过自个儿的日子便是了,以往被她拒了帖子的人家又递了几次,见她还是不来,后边儿才清净了不少。
听说那段时间门房小厮为了过来漪兰院送帖子把腿都给溜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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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义侯府的八娘子过府来瞧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