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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2 章
栾家今天的晚餐吃水饺。
每个饺子皮薄馅大, 像圆鼓鼓的大元宝。
赵淑惠的厨艺非常好，即使是为了配合小乖的口味，特意减少调味料的用量, 刚出锅的饺子依旧鲜香四溢。
只是，用于招呼客人的话, 显得有些寒碜。
“抱歉。”栾安舒把刚出锅的饺子, 和蘸汁一起摆在戚令世面前，弱弱解释, “怪我没有提前通知赵姐, 来不及准备像样的饭菜。”
戚令世双手接过筷子, 用餐仪态简直无可挑剔，“谢谢你们招待我。”
“饺子~”栾小乖吭哧吭哧爬上宝宝椅, 懵懵地打量餐桌，“妈妈, 红烧肉肉呢？”
栾安舒沉默的用小勺子切碎饺子, 喂给她一大口。
“啊呜！”小乖张开嘴巴，吞下好吃的饺子，却还惦记着姨姨答应自己的红烧肉肉，含含糊糊追问。
“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栾安舒趁机又喂了一口，凑到宝宝耳朵旁边小声说，“明天给你做红烧肉。”
“好嘛…”栾小乖瘪瘪嘴，被迫接受妈妈的方案。
可是宝宝死活想不通，说好的红烧肉, 为什么会变成白菜鲜肉水饺啊？
栾小乖除了有亿点点挑食之外, 从来没有因为吃饭的问题, 让妈妈头疼过。
她接过宝宝勺, 两口一只大胖饺子, 嗷呜嗷呜吃得非常高兴。
由于工作原因，栾安舒常常加班，所以吃饭时间比较晚。
她现在不觉得肚子饿，只是象征性吃两口饺子，大部分时间用来招呼小乖，顺便……
用余光偷瞄戚令世。
戚令世吃饭的时候从来不讲话，坐姿端正，教养非常好。
看到他认认真真品尝的架势，会让人以为面前不是普通饺子，而是米其林星级餐厅的美味佳肴。
其实，如果让戚令世在星级餐厅和这盘饺子之间做选择，他会毫不犹豫选择饺子。
原因无它。
戚令世发现，栾安舒还记得自己经常吃的蘸料的调法。
虽然只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细节，但能否证明，栾安舒还在意他？
戚令世吃完晚饭，侧过视线默默注视他们母女，突然感觉自己刚才的想法很没有必要。
栾安舒在意他，明明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否则，怎会因为自己受了一点点小伤，就把他带回家？
“小乖吃完啦~！”栾小乖举起干干净净的碗，得意洋洋求夸奖。
栾安舒抽出宝宝湿巾给她擦嘴巴，宠溺的赞美，“嗯嗯，今天没有剩饭，真乖！”
栾小乖咧开嘴傻笑，奶声奶气撒娇，“妈妈陪小乖玩！”
“好呀。”栾安舒点点头，“等我处理完工作，就陪你玩。”
今天工作还没有结束，栾安舒就匆忙离开电视台，现在还有一大堆事情需要她处理。
“啊——”栾小乖失望的拖长调子。
妈妈说的‘处理完工作’，天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栾小乖果断决定转移目标，哒哒哒扑进戚令世的怀里，“萝卜爸爸，陪小乖玩。”
“栾小乖！”
“好。”
栾安舒和戚令世几乎同时出声。
栾安舒欲言又止，用‘你好闲’的目光锁定戚令世。
戚令世与她对视，眸色竟然有点温良和无辜，仿佛在谴责：谁让你不陪宝宝玩？
“小乖，”栾安舒试图跟宝宝讲道理，“叔叔工作很忙。”
“叔叔不忙，”栾小乖晃晃脑袋，发表重要结论，“妈妈才忙呢。”
栾安舒突然扎心。
确实。
每次见到戚令世，他都是一副闲得发慌无事可做的样子。
反观栾安舒，白天累死累活晚上还要加班，周末时间全部搭在工作上。
即使她辛辛苦苦勤恳工作，到手的薪水只有戚令世的千分之几或者万分之几。
世界真不公平。
栾安舒想到自己堆积如山的工作，蔫蔫地嘱咐，“小乖，要听叔叔的话，不可以给他添麻烦。”
“好~！”栾安舒举起爪爪，认认真真向妈妈敬了个少先队礼，以此作为保证。
栾安舒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书房，戚令世不甚熟练的抱起宝宝，问，“小乖，你要玩什么？”
“讲故事！”小乖兴奋地说，“讲医院的故事！”
——栾安舒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胆小怕生的小乖，会毫无征兆的亲近戚令世。
只有两个拉过钩钩的当事人知道。
因为那个晚上，空旷寂静的医院病房，戚令世讲得睡前故事太好听。
栾小乖后来总惦记着那个故事，甚至常常思考：要用什么办法，才能让他给我讲一辈子睡前故事。
“好。”戚令世答应，正准备开始讲。
栾小乖却挣脱她的怀抱，撒开腿跑向儿童房。
“萝卜爸爸，快来。”栾小乖招招小肉手。
戚令世犹豫几秒，才跟过去，进门前说，“打扰了。”
宝宝跑进自己房间，踢掉兔兔拖鞋，吭哧吭哧爬上床，裹紧自己的小被子，然后紧紧闭上眼睛。
“我准备好啦！”小乖美滋滋地说。
睡前故事，当然要睡觉前听！
戚令世猜出她的意图，眼底浮现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难怪栾安舒叫她小笨蛋。
宝宝确实不太聪明的样子。
“现在才六点，你打算睡觉吗？”
“不可以吗？”栾小乖偷偷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圆嘟嘟的小脸超绝可爱。
“可以。”戚令世瞬间改变立场，拉开床边的凳子，坐下给她讲睡前故事。
事实上，栾安舒到家之前，小乖宝宝刚刚睡了午觉，现在清醒的不得了。再加上，戚令世讲得故事跌宕起伏又环环相扣。
栾小乖只顾着听故事，完全忘记睡觉这件事，紧张又激动的连声追问故事后续。
如果薛尧小朋友在现场，肯定会哇的一声哭出来。
舅舅竟然会讲睡前故事？
为什么没有给我讲过！
书房，栾安舒总算忙完工作，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已经八点半了。”栾安舒瞅瞅时间，疑惑地嘀咕，“小乖今天这么安静？都没有跑进来，闹着让我哄她睡觉。”
俗话说：孩子安安静静，必定在作妖。
栾安舒凭借自己对女儿的了解，迅速赶往宝宝房，生怕栾小乖一高兴把房子拆掉。
然而并没有。
她直条条躺在床上，睁大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笑得傻里傻气。
戚令世正在讲睡前故事，也不知道讲了多久，故事已经发展到‘女王征服世界以后开始种田’的基建文学。
“栾小乖，你该睡觉了！”栾安舒伸手捂住小乖的眼睛，试图将宝宝‘强制关机’。
小乖哼哼唧唧滚了两个圈，将自己变成一条被棉被困住的毛毛虫。
“今天给你添麻烦了。”栾安舒转向戚令世，歉疚地说，“还让你照顾她那么久。”
“应该的。”戚令世难得一次性说这么多话，嗓子发干，却温和的对小乖说，“下次再继续讲。”
“好！”小乖毛毛虫高兴地又滚了几圈，终于从被子里伸出爪爪，朝戚令世挥挥，“萝卜爸爸再见。”
“你们……”栾安舒眼睁睁见他们约定好下次，无奈地柔柔额角，板起脸教训栾小乖，“睡觉之前刷牙牙没有？换睡衣没有？快去！”
栾安舒替毛毛虫把茧拆开，又换上疏离的笑意，对戚令世说，“很晚了，我送你到外面吧。”
——这是直接下逐客令了。
“谢谢。”戚令世起身，配合她的脚步，走到门口，意欲告辞。
栾安舒良心发现，帮他按下电梯。
对方毕竟是客人，至少应该送到小区外面。
她居住的单元楼有二十几层，运气不好的情况下，电梯需要等好几分钟。
比如现在。
两人沉默的站在电梯口，像一对闹冷战的情侣。
气氛过于尴尬。
栾安舒发挥自己的社交技巧，没话找话，聊天气聊食物。
戚令世一一回答过，似乎不想继续这么没营养的话题，突兀的开口说，“小乖的爸爸……”
话还没说完，栾安舒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僵硬了。
仿佛他只要再多说一个字，栾安舒就会立刻跑走，然后连夜逃离这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