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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女朋友和那个乔涧舫之间好像有些什么, 你能把知道的告诉我吗？这些, 当是报酬, 如果不够，我还可以给你转账。”沈鹭握着那一沓钱，手往前送了送，“你只管说要多少。”

  　　吕妍看着那一沓钱，被荧绿色的光照得也有些发绿，她伸出手，接过了那叠钱，随手捻了捻。

  　　少说也有七八千了。

  　　“你对那个乔溪倒是大方。”吕妍哼了一声道，“真不知道这乔溪是个什么来头，让你们一个两个的，都陷在里面。”

  　　吕妍把钱在口袋里放好，吐出一口烟圈，“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舫爷的腿就是因为她才走不了路的。”

  　　“听舫爷底下的人说起过，说是十来年前，舫爷和她一起上山玩儿，为了救她，从山上滚了下去，伤到了脊椎。”

  　　“要是我是舫爷，不对她恨得牙痒痒，恨不得把她抽筋扒皮才是。”吕妍眼睛微微眯起，“可舫爷却偏偏不许别人说她半句不是，更是年年会回渝城住一段时间，这些年一直在等着她长大。”

  　　沈鹭缓缓站直了腰。“十多年前……”他心中觉得有些荒谬，紧盯着吕妍道，“那时候，小溪不过十岁出头，还是个小姑娘！”

  　　“小姑娘……”吕妍同样站直了身子，她话音里满是不屑，她身子微微前俯，脂粉味儿混着烟味一起撞进沈鹭的鼻腔。

  　　“小伙子，有些小姑娘可不像你想的那样什么都不懂，早熟得很呢。”吕妍踩着高跟鞋从沈鹭身旁走过，推开了门。她半个身子探了出去，却又突然停了下来，转身看向沈鹭，“姐姐劝你一句，有些小姑娘看着乖巧，实际上心脏得……”

  　　沈鹭猛然回头，他站直了身子，冷冷看向吕妍。

  　　吕妍原本要说的话在舌尖突然说不出来了。

  　　她进社会进得早，什么牛鬼蛇神都见到过，可现在，却偏偏叫一个比她还小不少的男人盯得说不出话来。

  　　吕妍咽了一口口水，眼神略有些躲闪地移开。

  　　她喉咙动了动，转过头有些踉跄地走出了安全通道。

  　　没有人撑着，安全通道的大门又重重地关上，碰撞间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沈鹭捻灭了烟，站在黑暗中，许久没有动作。

  　　而人声鼎沸的包厢里，乔溪紧盯着乔涧舫那双眼睛，几乎要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情绪。

  　　“乔涧舫。”乔溪一字一顿，却仍旧有一丝理智，告诉自己，不要引起旁人的注意，只当是一只狗在自己的面前吠叫。

  　　“你怎么敢提当年的事。”

  　　可乔涧舫面色却是半分不该，他上身前俯着，突然伸出手，握住了乔溪的手腕。

  　　乔溪面色一变，愤然发力，想要挣脱。

  　　可乔涧舫的力气却是更大，他那一双手稍稍有些粗糙，紧紧地，像是一个铁钳，死死握住了乔溪的手腕。

  　　乔溪盯着他，呼吸声渐渐变得有些重。

  　　乔涧舫猛然朝着自己的方向发力，乔溪被他拉得身子微微前倾。

  　　乔溪察觉到自己的手按在了乔涧舫的腹部。

  　　隔着衣服，乔溪感受到了乔涧舫的温度，这让她的思绪骤然回到了十多年前的那个午后。ɈŞĠ

  　　乔溪唇上的血色骤然变淡，惨白渗人。

  　　“小溪，我的肚子上，还留着你给我的长长的一道疤。”乔涧舫死死盯着乔溪，他紧紧握着面前人的手腕，能感受到面前的人在战栗着。

  　　乔涧舫嘴角微微翘起，他的另一只手伸了过来，想要替乔溪把站在嘴唇上的那一缕头发拨开。

  　　“小溪。”他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我这么些年一直等着你，想着你呢。可你正是好狠的心，当年哥哥哥哥地喊我，可这么多年，竟是从来没有想到过我。”

  　　乔涧舫的手还没有碰到乔溪的侧脸，就被一只手挡了下来。

  　　沈鹭身上有淡淡的酒气，他伸手把乔涧舫的手拍到一边，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乔涧舫微微有些分神。

  　　乔溪趁着他手里力气松了半分的时候，猛然拔出了自己的手，骤然起身。

  　　动作之大，掀翻了面前的那一副碗筷。

  　　包厢中的声音静了一瞬，乔溪站直了身子，忍下身上的不适道，“还有事，先走了。”

  　　从鼻腔中吸进去的气体几乎没有办法顺畅地从她鼻腔中通过。

  　　沈鹭跟上了乔溪的步子，走在他前方的人刚一出包厢门，几乎是立即小跑起来。

  　　从餐厅大门出来后，一股凉风朝着脑门出来，乔溪打了一个寒战。

  　　在胃里翻涌了许久的恶心之感，终于顺着她有些干涸的喉管，冲上了她的脑门。

  　　乔溪扶着花坛边，弯腰呕了起来。

  　　可她并没有吃什么，所以连呕吐，都呕不出什么来，只余淡淡的血腥味儿，顺着她的口腔弥漫。

  　　男人的气息猛然将她笼罩。

  　　乔溪身子一僵，却是没有推开身旁的人。

  　　沈鹭脱下了身上的外套，将乔溪一整个罩住。

  　　乔溪抬眸看向沈鹭，她嘴角想要翘起，却是控制不住地下瞥。

  　　乔溪吸了吸鼻子道，“刚刚什么都没吃，陪我去吃点别的。”说话时，语气仍旧像是沈鹭之前认识的那个乔溪。

  　　可那双总是亮晶晶的眼睛，却是盖上了一层淡淡的红，眼尾的睫毛被什么打湿了，站在一起，厚厚的一团。

  　　“哭什么？”沈鹭伸出指头，轻轻按在了乔溪的眼尾，指腹上，一片湿润。

  　　乔溪偏过头，想要躲开沈鹭的手，可面前总是由着她的沈鹭，却是难得强势地伸手挡住了她的动作。

  　　沈鹭贴在她眼尾上的指腹温和，轻轻柔柔地在她眼尾上划过，带走了那一片潮湿，只剩些许凉意。

  　　“乔溪，不是什么事儿都天不怕地不怕的吗？怎么现在哭起鼻子来了。”

  　　沈鹭垂眸看向乔溪，乔溪有些执拗地偏过头，不同他对视。ͿSƓ

  　　她没有回答沈鹭的问题，只哑着嗓子道，“不一样。”

  　　站在沈鹭面前的乔溪，好像回到了十二岁的时候。

  　　十二岁的她，也是攥紧了手，偏着脑袋不去看乔氓的脸。

  　　不管乔氓问她什么，她都咬着牙不说话，任由眼泪顺着脸颊乱爬。

  　　那个时候，乔涧舫说了些什么。

  　　他说。

  　　“小溪误会我了，我和她闹着玩儿呢，结果她当了真。”

  　　他说。

  　　“家主，你不要怪小溪，是我领着她上山的，现在受了伤，也是咎由自取，只要小溪没事就行了。”

  　　所有人都让乔溪和哥哥道歉。

  　　可乔溪偏偏梗着脖子，不说为什么，也不愿意和乔涧舫说半个字。

  　　再后来，乔涧舫被送去了医院。

  　　乔氓避开众人，拉着乔溪的手小声问她。“小溪，你和爷爷说，究竟怎么会滚下山去的，是哥哥欺负你了吗？”

  　　乔溪看着乔氓那双眼睛，脑子里却全是乔涧舫的声音。

  　　“小溪，这种事情不能告诉大人。他们会觉得你是个坏孩子，然后把你丢了。”

  　　“哥哥是情不自禁，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哥哥不怪你，哥哥等你长大。”

  　　乔溪只是哭，别的什么都不说。

  　　乔氓叹了一口气，松开了握着她的手，“乔溪，你伤了同族人，还害得他从山上滚落，爷爷一定要责罚你，才能服众。”

  　　十二岁的乔溪咬着牙受了家法。

  　　后来，随着乔溪年纪渐长，她开始明白，乔涧舫满口胡言，分明自己是个变态，却还能往什么情不自禁上推。

  　　可是，即便乔溪明白了这个道理。

  　　她仍旧没有办法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每次话到了嘴边，乔溪都会想起那双让她浑身战栗，无比恶心的手。

  　　还有乔涧舫的话。

  　　——不能和别人说，他们会觉得你是个坏孩子，然后把你丢了。

  　　乔溪身子僵硬，她像是被初春的风吹僵了一样，身边没有半分热气。

  　　沈鹭看着她的样子，突然伸出手，蒙住了她的眼睛，“想哭就哭吧，没有人会看见的。”

  　　乔溪缓缓眨了眨眼。

  　　沈鹭的掌心被她细长的睫毛刺挠得有些发痒，只是片刻后，刚刚还干爽的掌心，湿了一片。

  ◉ 第 50 章

  　　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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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预报并没有骗人。

  　　闷雷从远远的天际传来, 成团的黑云像是被什么驱赶着一样，往瞿城上方袭来。

  　　乔溪有些凉的手，按在了沈鹭的手背上, “我没事了。”她将沈鹭挡在自己眼前的手往下拨了拨，抬眸看向沈鹭。“找个地方, 躲躲雨, 吃点东西吧。”

  　　两人小跑起来，在第一颗硕大的雨珠砸在地面之前, 两人弯腰钻进了一家小店里。ĴŜĞ

  　　小店的面积不算大，厨房连着餐厅。

  　　锅上萦绕着淡淡的热气, 乔溪吐出一口气, 在靠墙的位置坐了下来。

  　　店主很热情地递上来一份打印出来的菜谱。

  　　乔溪手指在上面几番比画, 要了满满一桌的食物。

  　　她也不说话，等着一盘又一盘的菜送上来，便拿着筷子一口一口地往嘴里塞。ͿŚɢ

  　　像是塞满了胃，那些令她作呕的情绪就不会泛上来一样。

  　　“乔溪。”沈鹭伸手按住了她的手背。

  　　乔溪眨了眨眼, 仍旧盯着面前的食物。

  　　“别人犯的错，你不应该惩罚自己。”沈鹭松开了手，他身上的酒气淡了不少, 那双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乔溪，轻声道，“如果你愿意说，我可以当一个合格的听筒。”

  　　“十二岁……”乔溪咽下了满口的食物, 她轻声道，“十二岁的小女孩和十二岁的小男孩, 如果手牵手, 那是天真烂漫, 两小无猜。”

  　　乔溪抬起头来，终于看向了沈鹭。

  　　沈鹭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满是她上半身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