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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陆杰像往常一样, 要去进一批新的婚纱, 需要十来天的时间。
而这十来天里,恰巧有一场婚礼。
不是台州的婚礼, 地点有些远,在瞿城。
瞿城这个地方, 环山向海。陆杰查过客人发来的地址, 是在一座山上, 他有些担心。
他本想劝吴梅不然就推了这个差事,或者自己推迟两天再出发,陪着她去过瞿城再去买新婚纱。
吴梅拒绝了陆杰。
“老陆,你放心吧, 我一个人搞得定,只要画一个新娘妆。之前那个小姑娘来我们店里定婚纱的时候,你也见到过呀, 长得白白净净的,还多付我三千的路费,不赚白不赚。”
“那我过两天再去买婚纱,陪着你一起……”
“用不着。”吴梅瞪了陆杰一眼, “去得晚了好看的都被买走了,你忙你的, 我搞得定。”
陆杰拗不过吴梅, 又或者说, 他自己心里也抱着一丝侥幸的念头。
——这么多年,吴梅自个儿跟妆的事情不在少数,也有在乡下村子的婚礼。这次也是乡下,只不过是山里的村庄,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儿。
吴梅很快就去了瞿城忙完之后甚至在陆杰之前回到了台州。
她到家后,便给陆杰打了电话,报了平安。
这些天,陆杰和吴梅的联系并没有断过。
可接到报平安的电话之后,陆杰的心反倒更加不安定了起来。ɈŠĞ
因为在吴梅刚到瞿城,上山的那一天,曾给他发来过微信。
【瞿城婚礼的规矩真奇怪,新娘要带奇奇怪怪的面具,我发型都不怎么好梳。】
陆杰收到消息后,就上网查过,瞿城的婚礼并没有这样一个风俗。
他忙给吴梅打去了电话,可那头只说没事,再问,就以很忙的理由挂断了电话。
得知吴梅回到家后,陆杰七上八下的心不光没有落下来,反倒更加担心起来,所以他当机立断,不等最后压轴的婚纱,提前回了台城。
见他回来,吴梅只哦了一声,并没有说什么别的。
陆杰一颗心沉到谷底,他握紧了手中的行李箱,看着面前熟悉的人,心中升腾起一个不该有的念头。
——面前的人不是我的妻子了。
如果是吴梅,得知他因为这样的理由提前回来,没有买下最后压轴的婚纱,一定会一只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戳着自己的脑袋,用台州话骂他两句。
可骂过之后,又会跑来和自己撒娇,说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然后两个人一起下馆子,吃一顿丰盛的晚餐,庆祝小别重逢。
可是都没有,没有骂,没有撒娇,也没有丰盛的晚餐。
即便是陆杰提出出去吃饭,吴梅也只以自己累了淡淡拒绝了他。
那天夜里,躺在睡了好几年的床上,陆杰翻来覆去地睡得不踏实。
迷糊间,陆杰觉得有一道视线直直地盯着自己。
他睁开眼,感觉成了真。
吴梅没有睡,而是抱着膝盖坐在床头,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阿梅?”陆杰小心翼翼地喊吴梅的名字。
寂静的夜里,陆杰看着吴梅缓缓转动着脖子,耳边是骨头碰撞间不停发出的咔咔声。
陆杰一颗心狂跳。
面前熟悉的,他深爱的女人突然张开了嘴。
陆杰记得,吴梅一口牙整洁又洁白,可现在,在他面前张开嘴的女人,却露出了两排尖利的牙齿。
他害怕得想要叫,可声音却像是被人掐断的磁带一样,在夜里消失得无声无息。
再后来……
跪坐在地上,怀里抱着晕过去的女人的陆杰瞳孔剧烈颤动着。
再后来。
他像是魂魄被抽离了身体。
以第三人称的视角看着“吴梅”和“陆杰”过着平静无波的普通生活。
他们不再像以前一样,只要有人找上来,只要时间充裕,都会接下这桩生意。
吴梅开始挑选,被她挑中的新人,她才会去做婚礼跟妆。
这三年里,被吴梅挑中的人寥寥无几。
只是每一次,吴梅回来之后,都会从冰箱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垃圾袋。
里面装着黑乎乎的,像是煤渣一样的东西。
可偏偏,她吃得无比开心,像是在享受什么人间至味一般。
陆杰长长吐出一口气,他面色惨白,看向乔溪。
乔溪叹了一口气,“放心吧,她没事儿,歇一段时间就好了。”
“这究竟……”陆杰的声音有些破碎,他看向乔溪,执着地想要一个答案,“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之后会有人找到你,把事情解释给你听的。”乔溪摸出了手机,把事情大概发给了乔嘉泽。“在那之前,你带着她回家,好好休息。明天应该就会有人来找你,把事情的始末告诉你的。”
陆杰茫然地点了点头,刚刚那个变成纸糊的轿车重新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他万分小心地把吴梅抬上了车,吴梅虽说仍旧昏睡着,可呼吸平缓,这让他稍稍放下心来。
可等他把吴梅安置好,再抬头时,乔溪和她坐的那辆车已经消失不见了。
乔溪看着有些恹恹的。
沈鹭从座位中间的抽屉里摸出了纱布和碘酒,“你脖子上被刮伤了,先处理一下,我现在带你去医院。”
“不用去医院。”乔溪坐直了身子,对着拉下来的车镜用纱布擦了擦脖子上的血痕,“没什么大事儿,明天就好了。”
“可你看着没什么精神。”
“刚刚你看到了吧?”乔溪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有些茫然道,“那个男人清醒过来的第一时间,就是去找梅姐。”
“可他们已经不能再在一起生活了。”
“什么?”沈鹭有些不明白,乔溪刚刚和陆杰说的话,他也听了个大概,“你刚刚不是说……没什么事儿吗?”
“没什么事儿是说他们俩性命上没什么威胁。”
“可是魍这种精怪,喜好以最纯粹的爱为食,而且是个极为贪婪的精怪,绝不会放过半点儿食物。”
“他抢了吴梅的躯壳,肯定先饱餐了一顿。把吴梅对陆杰的所有爱意都吃得光光的,一丝都不剩。”
“可爱这种东西,不是这样算的。”沈鹭难得反驳了乔溪的话。
“爱这种情感并非一开始就续满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池子,起初可能只是一小撮清泉,随着时间的流逝,清泉汇聚成河流,河流最终也会变成汪洋大海。”
“即便那只魍再怎么贪婪,也只能将现有的爱当作食物吃掉。但只要当初那个泉眼还在,就能再次聚水成海。”
乔溪偏头看着沈鹭,面上仍旧有一些茫然,像是听懂了,却又没有听懂。
只是沈鹭也不再继续刚刚的话题,“那我们接下去,还是往瞿城去吗?”
“是。”乔溪点了点头,紧接着她又叹了口气道,“只是现在事情变得有些复杂。”
“原本我们去瞿城,是为了活过来的花灯。可是现在,瞿城山里居然跑出来了一只魍,那就不得不去见一见住在瞿城的乔家人了。”
“我不喜欢那个人。”乔溪吸了吸鼻子,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补充道,“很不喜欢。”
只是就像她那天晚上所说的那样,世界上多得是人在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到了她乔溪这儿,也没什么例外。
乔溪在酒店里洗过澡后,人精神了不少,走到阳台上,看向漆黑的夜空。
夜空上方,繁星点点,若是细看,便能看出头顶星辰有些极大,连在一起,形成各种各样的形状。
乔溪收回视线,轻叹了一口气。摸出一张符纸,在指尖捻了捻。
那张符纸便腾一下燃起了淡黄色的火焰。
只是被火焰焚烧着的符纸并没有化作灰烬,只有上面写着的字一点点,被火烧得变作青烟消失了。
“怎么还不睡?”男人略有些低沉的声音在乔溪身侧响起,乔溪抬头去看,才发现是隔壁阳台上躺在摇椅上的沈鹭。
沈鹭手边的桌子上,还放着一瓶已经打开的红酒。
“你怎么还不睡?”乔溪并没有回答沈鹭的话,只是撑着栏杆看向沈鹭,把问题重新抛回给他,“你可是司机,如果没休息好耽误我行程,我一定好好教训你。”
沈鹭笑了一声,不知怎的,他声音有些沙哑,连带着那一声笑也变得有些沉闷,落在乔溪耳朵里时,无端让她耳垂发痒。
“我联系了渝城最好的婚庆跟妆师,请他受点儿累,飞来替陈皎皎做婚礼跟妆。”
乔溪唔了一声,这才想起今晚只是陈皎皎穿秀禾服出嫁,明天还是要在亲朋好友面前穿着婚纱走向那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男人。
“看不出来,你这么细心呢。”
沈鹭没接话,只是拿起一旁的酒杯,晃了两晃轻抿一口。
乔溪从上而下地看着他,突然开口道,“沈鹭,我突然觉得你和我见到你时变了不少。”ɈȘĢ
沈鹭抬眸看向乔溪。
乔溪继续道,“起初我对你的印象,是个没什么主见的人但是温和有礼貌,没什么自己的情绪。”
“可这两天的你……”乔溪顿了顿,“说不上来,总觉得变了一些。”
◉ 第 47 章
第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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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 乔溪有些记不起昨晚在露台上和沈鹭说过些什么。
她有些茫然地看着面前微黄的墙壁,缺了一角的电视挂在上面,电视线垂在下面, 一晃一晃,晃得人头有些晕。
刚刚洗漱收拾完, 门外便传来敲门声。
打开, 是手上拎着早餐的沈鹭。
“方便吗?”沈鹭晃了晃手上的餐食,看向乔溪。
乔溪侧过身子, 给沈鹭让出了一条狭窄的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