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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溪偏着头,盯着她那张白里透着粉的脸。
女人却恍若未觉一般,眼里仍旧只有面前的新娘。
好像对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她的一件作品,一件伟大的,令人陶醉的作品。
细软的刷头沾上了红色的口红,女人手腕轻动,新娘的气色登时变得好了起来。
称得上一句明艳动人。
“好看。”乔溪夸了一句。
新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是梅姐画得好。这些天我睡得不好,脸上长了许多痘痘,梅姐这一遮,一点都看不出来了。”
“是哦。”乔溪抬眸看向放下了手中的化妆刷,准备替新娘梳头发的梅姐,眼中有光轻闪,“不知道梅姐的店在哪里呀,要是能去远的地方,我以后婚礼也请你来帮我化妆呀。”
沈鹭坐在乔溪一旁,手中握着两杯水,眼鼻观心,并没有参与他们的话题。
陡然听到乔溪这样说,一口气提得猛了,直接冲上鼻腔。
沈鹭不得不偏头咳嗽起来。
新娘看了看他们俩,掩唇笑道,“你们感情真好。”
而那个被称作梅姐的化妆师,终于接了乔溪的话,“有钱赚多远都去。我的店就在隔壁台城。”
乔溪唔了一声,视线微微下垂,“台城。”她重复道,视线却是落在梅姐的靴子上。
“台城有山吗?”乔溪突然偏过头看向沈鹭,还不忘黏黏腻腻地加上一句,“亲爱的。”
沈鹭刚刚喘匀了气,乔溪那一声亲爱的就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他的耳朵,像是一只小猫爪,顺着他的耳膜轻轻挠着。
“台城……”
“台城没山的。”新娘接过话头,“我们这儿平得很,一个百来米高的小土包就被称作山了。”
“是吗?”乔溪转过头来,看向新娘,自然就没有看到沈鹭通红的耳尖。
“我看梅姐靴子上沾了些黑土,还以为梅姐是从山上过来的呢。”乔溪手肘撑在桌子上,托着自己的下巴。
她脸上带着笑,露出两个小小的虎牙,视线从新娘身上转到了梅姐脸上,“我们是渝城人,渝城山多,在山上随便走走,鞋子就会像梅姐这样。”
梅姐替新娘编发的手指突然一顿。
她抬头看向乔溪,黑色的瞳仁被大片的眼白簇拥着,冷不丁地对视有些吓人。
可乔溪脸色却是半点不改,依旧笑盈盈的。
可你盯着她的笑细看,却又发现那笑丝毫不达眼底,比起是笑,更像是明晃晃的宣告。
——我已经发现你了。
梅姐收回了视线,继续垂头替新娘编着发。
乔溪也不再说话,她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石英中。
时针刚刚指向十一点,时间还充裕得很。
屋子里一时间安静下来,只剩大家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而沈鹭突然伸出一根指头,轻轻戳了戳乔溪的腰。
乔溪缓缓挺直了背,挡住了沈鹭的手。
沈鹭的指尖在乔溪的后腰上,轻轻写下两个字。
乔溪感受到了那两个字的轮廓。
——梅姐ĴŜĠ
最后是一个大大的问号。
乔溪转过头去,微微挑眉,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
沈鹭凑近了她,贴着她的耳根道,“你看她,像是没呼吸一样。”
乔溪的那双眼睛,从小就敷药,所以一眼就能看出哪些是人,哪些又是披着人皮的妖异。
她自然不会去观察已经被她看穿的妖异和真正的人有什么不同。
沈鹭却只是个普通人,他从进屋后,便细细观察了在场的所有人。
起先,沈鹭以为有问题的是新娘。
毕竟一场婚礼,新娘才是主角,按照故事走向,往往都是主角才会有问题。
可乔溪闲谈间,句句不离那位化妆师。
沈鹭没怎么细看化妆师,打眼看上去,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比新娘年长一些的姐姐。
听了乔溪的话,沈鹭才借着乔溪头发的遮掩,悄没声息地观察着化妆师。
若是十分仔细地瞧,的确能看出化妆师身上的一点点不对。
她脸色虽是白中透粉,可那白却更像是惨白,没有半点温度。
而那层显得气色不错的粉,细盯之下更是有些粗糙。
沈鹭盯着那张脸,脑子里无端生出一个想法。
这张脸,像是摊在桌上画完之后套在头上的一样。
因为是摊平着画的,所以套到脸上时,有些地方的走向变得奇怪。
沈鹭微微垂眸,心中打起鼓点。
四下的说话声也散了,只余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沈鹭听了许久,又看着那化妆师许久。
心里有了定论,这化妆师不知是什么名堂,但总归不是个正常人。
毕竟她微微低着头,新娘轻柔的发丝就垂在化妆师的鼻翼前。
即便是轻轻的呼吸,也会让那些散落的发丝轻轻动着,可新娘的发丝却是垂着,纹丝不动。
乔溪听了沈鹭的话,微微后仰,像是想要凑过去说些什么。
只是没等乔溪开口,慌慌张张的声音从屋外响起,“原本约好的今晚替囡囡他们打伞的人来不了了。这都十一点了,去哪儿找一对小夫妻来。”
“瑶瑶妹妹怎么了?没事吧?”新娘探出半个头,看向慌慌忙忙走出电梯的人。
来人显然是着急极了,出电梯时磕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妈,你慢着点儿。”新娘被她吓了一跳,正想站起来,却被化妆师按住了肩膀。
“别动,马上就好了。”化妆师轻声道。ͿȘĜ
新娘只好继续坐着,视线却紧跟着走进屋里的女人。
“你瑶瑶妹妹路上突然肚子疼得受不了,他们只好前面就下了高速往医院去了。”ɈŠǴ
乔溪认了出来,满脸焦急的人正是先前拦下她们车的人。
女人嘴上的口红掉了一些,露出稍稍有些泛紫的嘴唇来,“这可怎么办,要是没有一对男女替你们打伞……”
“我和……”化妆师突然抬起头来,看向焦急的女人。只是乔溪的声音又脆又亮,把她略有些沙哑的声音轻而易举地盖了下去。
“我和我男朋友能帮着打伞吗?”乔溪仰头看向女人,“还是一定要夫妻?”
女人看向乔溪,脸上有一丝迟疑。
见状乔溪开口补充道,“我们感情很好的,等回渝城就准备领证了,这不才想着来沾沾喜气吗?”
女人没有立即答应,而是把视线投向了刚从厨房走出来的男人。
“我也可以打伞。”化妆师嘴巴上下动着,她伸手指向一旁负责扛衣服包还有化妆箱的男人,“我们是夫妻。”
女人脸色缓和了一些,正要开口呢,从厨房里走出来的男人突然道,“没事,就让这对小情侣打伞吧。”说着他转身看向女人,“你忘了吗?先前我们请先生选日子的时候,先生交代过的,打伞的人年纪不能比皎皎年纪大。”
“小姑娘,你今年多大啦?没有二十八吧?”男人看向乔溪,眼中隐隐有一丝担忧。
乔溪轻笑起来,“没有呢,我和他都没有二十八呢。”
“既然这样,那就让我们来打伞吧。”乔溪转过头,看向眼珠子直愣愣地看向前方的梅姐,“只好麻烦梅姐继续化妆啦。”
◉ 第 45 章
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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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的头发很快就梳好了, 换上了用金线绣着花纹的秀禾服。
伴娘帮新娘拉着秀禾裙的下摆,明艳的新娘在大红色的床上盘腿坐了下来。裙摆展开,像一朵富贵芙蓉。
红色的裙摆上, 撒了些红枣桂圆。
化妆师梅姐手里握着一把绣有孔雀的团扇走了进来,团扇下方坠着白色的珠子, 她把团扇递给新娘道, “等会儿拍照,可以用团扇半挡着下巴。”
新娘笑意盈盈的脸上有一丝凝固, 她点了点头。
乔溪看向新娘的下巴,即便用脂粉盖过, 仍旧不难看出, 下巴上有一条长长的伤疤。
即便盖上了脂粉, 那一条长长的伤疤仍旧微微凹陷着,像是一条扭动着身子的蜈蚣。
新娘点了点头,正欲伸手去接的时候,乔溪突然往前走了两步, 接过了那柄团扇。
见团扇顶端被乔溪捏在了手里,化妆师梅姐显然一愣,握着扇柄的手多了两分力气, 没让乔溪从她手中把团扇抽走。
“还有好一会儿呢,我帮你先拿着,这团扇有些重。”乔溪转过头看向新娘。
新娘点了点头,“好, 谢谢你。”
乔溪漂亮,但她的漂亮是温和的, 像是从山野传入凡世的小鹿。
那是让人不由自主想要亲近的美。
陈皎皎也是这样。
第一眼见到乔溪, 便不自觉地信任她, 从心里生出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情感。
新娘这样说了,化妆师梅姐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松开了手。
她收回了手,拇指被其余四根指头裹了又裹。
“那我就先……”
“梅姐,你能等一会儿再走吗?”乔溪突然开口截住她的话头,“刚刚不是说了,想请你当化妆师,等迎亲的仪式走完了,咱们聊聊,加个联系方式呀。”
梅姐扯了扯嘴,皮笑肉不笑道,“渝城太远了,算上路费,你不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