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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溪听了个囫囵，只是那个女人口音奇怪，她分辨许久才大概明白过来那个长句的意思。
她探头看了看车窗外高悬的月亮，“晚上出嫁？”
握着烟盒的女人见她搭腔，连连点头道，“是，咱们这儿的规矩，夜里十二点到一点的时候出门。麻烦你们了，要是可以的话，你们也来一起凑个热闹，等过了一点，就没什么规矩了。”
乔溪点了点头，“行吧，结婚是喜事儿，没道理冲撞了你们。”
听她这样说，沈鹭看向那个想把烟递给他的女人，“烟就不用了，麻烦你给我指个路，我把车先停下来。”
“哎，哎。谢谢啊。”那个女人闻言连连点头，她站直了身子，叽里呱啦说了一通，沈鹭只勉强听清了停车两个字。
很快一个平头，穿着西装的男人跑了过来，他伸出手，在耳边挥了挥，“正是麻烦你们了，你们跟我来，停车场就在这旁边，家里准备了席面，给你们这些好心人吃的。”
“不用客气。”沈鹭微微颔首，摇上了车窗，车子速度极慢地跟着那个男人拐进了一个小区。
乔溪坐直了身子，额头抵在车窗上，看着张灯结彩的小区。
“我还不曾见过半夜出嫁的。”沈鹭停稳了车，看向乔溪。
“阳往而阴来。”乔溪收回来视线，幽幽道，“按照旧制，确实是半夜出嫁。只是如今不多见了，半夜出嫁，人少鬼多，容易惹些脏东西。”
沈鹭一口水在嘴巴里，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他偏头看向乔溪，一双眼睛眨了两眨，显得有些无辜。
乔溪见他这副样子，笑了一声道，“我随口说说，没什么不对的地方。走吧，我们也去蹭蹭喜气。”
沈鹭总算把那一口水咽了下去。
他跟着乔溪一起下了车，那个领着他们进小区的男人喜气洋洋地等在外面。
“你们不是咱镇上的吧？”男人伸手指了指车牌，“我看车牌，是渝城的呢，离咱这儿还有些距离呢。”
沈鹭正要回答的时候，手臂上却突然传来一阵轻柔的力，乔溪突然挽上了他的胳膊。
“是呀，我们出来自驾游呢，看天黑了，想着找个地方休息一晚上。”
沈鹭恍惚间听到乔溪在说着什么。
他眨了眨眼，想要听清乔溪在说什么，可他耳朵里只有如惊雷般响的心跳声。
咚咚。
咚咚。
那心跳声连带着他的五脏六腑都要被点燃了一样。
直到乔溪伸出两根指头轻轻掐了掐沈鹭的腰，沈鹭耳边的声音才渐渐消散。
那个男人已经被喊走了，他退着往小区外走的时候，还不忘对着乔溪挥手，“就在二楼，门开着呢，你们上去坐。”
等男人走得远了，乔溪才松开了挽着沈鹭的手。
有风从两人中间吹过。
“你别怕，我在这儿呢。”乔溪以为沈鹭是猜到了这婚礼的确有些不妥才身子这般僵硬的，她偏过头，对着沈鹭眨了眨眼，
“你刚刚……”沈鹭的舌头也有些僵硬，说话间牙齿险些咬到舌尖，“不是说没什么不妥吗？”
乔溪摆了摆手，“不是怕你害怕吗？可那个男人突然和我们搭话，只好演场戏了。”
“演戏？刚刚那个男人有问题？”
“不是他。”乔溪摇了摇头，“给暗处的东西看。”
小区外的街道上，又有车灯闪烁，乔溪重新挽上了沈鹭的胳膊，“走吧，我们上去瞧瞧。”
车灯把小区照得亮了一些。
小区里，张灯结彩，挂着红色的灯笼，贴满了红色的对联。
楼道口也放着用红色气球扎着的拱门，金色的亮片洒在地上，喜气洋洋的模样。
可沈鹭看着却觉得有些别扭。
“总感觉阴嗖嗖的。”沈鹭偏开头，凑到乔溪耳边轻声道。
呼吸喷洒在乔溪的耳边，惹得她耳根发痒，乔溪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就在这说话耽搁的几分钟里，又有一辆车拐了进来，也是一对小情侣。
沈鹭听到乔溪小声嘟囔了一句。
——邪了门儿了。
不等他开口发问，刚刚那个领着他们进来的男人也跑了过来，见他们还在底下站着，忙开口招呼道，“怎么还站着呢，外头风多冷，快上去吧。”说话间他转过身，看向刚刚停下来的车上走下来的人，“他们也是和你们一样的好心人呢，刚刚停下车，你们一起上去吧。”
沈鹭觉得那个靠着车站着的女人分外熟悉。
思索片刻才想了起来，是那天在邡都酒店，和乔溪搭过话的女人。
他偏头看向乔溪，显然乔溪也认出了那个女人，眉心微蹙。
那个女人的视线从乔溪身上一转而过，笑了一声，“我们去酒店住吧，今天这个热闹就不凑了。”
那个领着他们进来的男人面上一愣，“不吃点儿什么吗？准备了不少呢，都是热着的。”
那个和女人同行的男人也下了车，走到女人身边，把手里厚重的大衣外套披在了只穿着一条薄薄毛衣裙的女人身上。
女人脸上的笑僵了片刻，转头瞪了那男人一眼。
只是那男人恍若未觉，贴着女人的肩膀站着，看向主家负责招呼他们的男人。
“不麻烦了，我女朋友有些累，我们就先去酒店休息了。”
见他这样说，主家的人也不好强求，只好再三道谢，送着他们出了小区门。
等送完人，又赶忙过来招呼乔溪他们。
“你们上去坐会儿吧。我已经给他们打了电话，刚刚把甜汤煮上了，吃点暖和暖和。”
这小区看着还很新，上楼的电梯也没有刷漆，内里四面都是木板子。
木板上，涂满了各色各样的广告，红色的字迹和黑色的字迹混在一起，让人有些看不清楚。
叮一声。
二层很快就到了，喧闹声还没走出电梯门就已经传进了电梯里。
电梯门刚刚打开，映入眼帘的就是红得有些刺眼的喜字。
往右拐，屋子的大门敞开着，里面坐了不少人。
主家男人先走了进去，“是行个方便，不往东边开的客人，我下去陪着姨妈看着点，还有没有车往东边开，你们帮忙招呼着点儿。”
屋子里架了三个圆桌，圆桌上铺着红布，上面摆满了各色各样的零食瓜果。
桂圆花生红枣，应有尽有。
乔溪和沈鹭刚刚走进房间，热腾腾的甜汤就送了上来。
圆口碗里满满登登的，有银耳和不知是什么的水果丁。端着甜汤的人站在他们一旁，开口时颇有些不好意思。
“真是麻烦你们了，这大晚上的，还耽误你们的行程。”
“不麻烦。”乔溪没有去动那碗甜汤，而是抬头看向端菜上来的人，眼睛里满是好奇道，“我和我男朋友还没有一起参加过婚礼呢，正好，沾沾喜气。”
听她这样说，主家的人眉开眼笑道，“楼上才热闹呢，新娘正在五楼化妆，你们上去沾沾喜气呀，正好人多些，也热闹。”
◉ 第 44 章ĴŚɢ
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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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里的灯仍旧一明一灭的, 没人说话时能听到钢筋和轮毂摩擦时发出的咔咔声。
沈鹭抬起头看向电梯顶。
电梯顶也是一层一层的模板挡了个大概，模板之间隐隐有条缝隙，黑黢黢的, 什么也看不清。
“到了。”乔溪伸手推了推沈鹭的腰。
沈鹭低头看向她，正当沈鹭开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 乔溪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挂上了甜美的笑。
沈鹭登时忘记了自己刚刚想要说些什么。ɈŚĢ
随着电梯门缓缓打开, 人声飘进了电梯里。
乔溪探出去半个脑袋，瞥了眼贴着喜字, 敞开着的大门。
屋子里面的人也瞧见了她，站起身向她走了过来。
乔溪走了出去, 脸上带着笑。“我们是经过这儿的, 听说车不能往东走, 就停下来凑个热闹。”
“快进来快进来。”主家人十分热情，脸上带着的笑几乎要将乔溪和沈鹭一起淹没。
出来迎他们的老奶奶看着应该是新娘的奶奶，穿着红色的袄子，花白的头发梳得服服帖帖。
老人略有些粗糙的手掌握住了乔溪的手背。
沈鹭原本站在乔溪身后, 见那老人握住了乔溪，而乔溪脸上的神情明显顿了顿，便往前走了两步。
沈鹭扶着老人家的胳膊, 半搀半拉着，和老人一起往屋子里去。
“奶奶，不用招呼我们，你坐着休息就好了。”
老人家连连点头, 她看看乔溪又看看沈鹭，探头对着屋里的人道, “你们瞧瞧, 现在的孩子们可真俊呢, 心也好，怕冲撞到我们囡囡出嫁，都没继续往东走。”
“快进来坐。”背对着大门的女人高声道，“真是不好意思哦，耽误到你们了。”
“没事。”沈鹭扶着老人家在沙发上坐定，挺直了身子，回头去看落后两步的乔溪，“我……女朋友，想着来沾沾喜气呢，不麻烦吧？”
“麻烦什么？快坐快坐。”有人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提着两个凳子，他抬手擦了擦额头，“吃的在桌上，自个儿拿。别客气，就当自己家一样。”
沈鹭连声道谢。
乔溪接过凳子，坐到了正在化妆的新娘身旁，她眨了眨眼，看向镜子里的人。
新娘妆已经画了一大半，眼尾被画得微微挑起，显得妩媚动人。眉峰像是弯弯细细的柳叶，衬得整个人又娇又俏。
见乔溪专心致志地看着自己脸上的妆，新娘弯眉笑了笑。
“怎么样？我特意请来的化妆师呢，她们也是刚到不久。技术不错吧。”
乔溪点了点头，她这才抬头看向那个手里拿着化妆刷，专心致志在新娘脸上涂涂抹抹的女人。
女人也画了全妆。
乔溪偏着头，盯着她那张白里透着粉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