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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从前情真意切，这些年的磋磨，她早就忘记了从前为什么会爱上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男人。
李芳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几人面前。
随着她的消失，四周绿莹莹的光点也逐一散去，三人重新回到了人间那个小小的院落。
青钟躺在地上，仍旧在哀嚎着。
商远道半跪在地上，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吐出的气在他面前凝结成一片白雾。
就在青钟那歇斯底里地哭嚎声中，商远道突然笑出声来，那笑声像是要劈开浓重的夜雾一样，惹得人耳膜生痛。
商远道笑得够了，才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恶狠狠地盯着乔溪，“你等着，你不可能为所欲为，我一定要你付出代价。”
商远道拖着两条腿，往院子外走了走，路上遇到拦路的青钟，还不忘伸脚将人踹翻到另外一边去，“小袁！”商远道扯着嗓子喊，“小袁！你人呢？快给我滚过来！”
外面隐隐有动静传来。
乔溪看着商远道，缓缓抬起了腿。
她走到商远道面前停下。
商远道有些发怵，他下意识地想要远离，可刚动了动身子，商远道才恍然想起现在这儿没有什么妖魔鬼怪，在这个活色生香的世界里，他商远道才是那个把握别人命脉的人。
商远道张了张嘴，威胁的话上没有说去来，便觉得自己的声音被人从喉咙里抽离。
“虽然我没有答应李芳。”乔溪虚虚伸出手，商远道下意识偏头想躲，可身后吹来的风却推住了他的身子，让他躲闪不得。
“但你却是不该安享晚年。”乔溪的掌心从商远道头顶拂过。口中轻念了些什么。
商远道膝盖一软，再一次跪坐下去。
声音重归商远道的喉咙。
“你对我做了什么？”他语气中满是惊恐。
可乔溪已经跨过他，走进了黑夜里。
“你给我站住！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商远道的嘶吼声越来越远，直到在乔溪的耳边彻底消散。
得益于商远道先前怕自己做的那些事暴露，一早支走了所有的人，乔溪离开的这一路，没有任何人的阻拦，省去了不少的麻烦。
当她跨出那个胡同时，乔溪停下了步子，回身看向身后重新陷入漆黑的胡同。
一只雪白的小鸟落在了她的肩头，发出了叽叽声。
乔溪摸了摸口袋，从口袋了摸出了两颗豆子递给了小白鸟。“辛苦你了，已经解决了。”
小白鸟埋头苦吃，似乎半点不在意究竟发生了什么。
等它吃饱喝足，乔溪才弯着食指放到嘴边，吹出一声哨响。
黑云中央，那只鸾鸟直直地飞了过来。
乔溪展开一张空白的符箓，鸾鸟一头扎了进去。
小白鸟立在乔溪肩头蹦来蹦去，乔溪伸手拍了拍它的脑袋，“撒娇也没有用，把它带回青山去。”
小白鸟叽叽喳喳许久，见乔溪不为所动，才耷拉着小小的脑袋，张口叼上了符箓，扇动翅膀，朝着来路飞去。
乔溪站在原地，抬眸看着小白鸟的声音，久久没动。
直到有人在她身后说话。
“你就这样奴役它，刚飞到邡都就又让它飞回去。”
乔溪回过头去，是沈鹭。
沈鹭穿着的是黑色的羊毛大衣，显得整个人愈发的高挑。
“你怎么在这儿？”乔溪仰起头看向沈鹭。
“睡不着。”沈鹭眨了眨眼，“看见这边鬼气森森的，猜是你在做事，就过来等着了。”
乔溪唔了一声，转过身，沿着街道往远离胡同的方向慢慢走着。
“你这体质，大晚上就别出门了，免得沾惹上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
“真的？”沈鹭跟在乔溪身侧，顺着她的话头，“可你那个哥哥，说我适合去妖异局工作。”
“你说乔嘉泽？”乔溪停下了步子，转身看向沈鹭，“你别听他胡言乱语，自个儿都弄不明白呢，怎么还忽悠起你来了。”
“你觉得我不适合？”沈鹭问。
乔溪摆了摆手，“不是我觉得适不适合，而是你就不该掺和进这些事里来。”
“鸾鸟现在已经找到了，我准备下一个去找青龙，从他那儿讨一片龙鳞，有了龙鳞你身上的残魂就能彻底除掉……”
“到时候，你就安安心心地当你的沈家少爷去，别再问这些了。”
“不用我继续当司机了吗？”
“当然不用。”乔溪摇了摇头，重新往前方走去，“我也有驾照。”
闻言，沈鹭轻笑出了声。
乔溪登时停下脚步，轻轻跺了跺脚，回过头，瞪了一眼沈鹭。
“对不起。”沈鹭轻声道，“我以为你应该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没想到竟然还有驾照这么接地气的东西。”
“少瞧不起人了。”乔溪轻轻哼了一声，言语中难掩一丝炫耀，“我还偷偷学了会计，等以后找到合适的人接我阿爷的位置，我就找个小城市，考个会计师证，当个普普通通的会计师去。”
沈鹭看着乔溪纤瘦的背影，笑意有一丝凝固，他的视线微微下垂。
“乔溪，你在胡同的这两天，我托人找了找你的母亲。”
乔溪的呼吸声骤然变低。
她停下了步子，却没有回头，只是挺直了背站在那里。
“她现在还在邡都，听我朋友说，她已经有了新的家庭。你想，见一见她吗？”
乔溪没动。
而天上稀稀疏疏地飘起了雪花。
邡都的初春，仍旧在落雪。
雪花落在乔溪的头发上，很快就化作了水，微微有些凉。
“见。”乔溪开口道，“为什么不见？应该是她觉得可惜，竟然不要我这么优秀的女儿。”
◉ 第 32 章
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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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溪转过身来, 皱了皱眉头。
“累了，帮我找个酒店，我想休息。”
一副不愿意再多说的样子。
沈鹭点了点头, 步子迈得大了一些，“就在前面, 房间是准备好的。”
乔溪一愣, 她并没有想到沈鹭会这么细心，刚刚那样说, 也只是想将关于自己母亲的话题跳过去。沈鹭这样回答，让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鹭往前走了两步, 见乔溪没有跟上来, 转身看向她。
“不用谢我。”沈鹭嘴角微微翘起, 是一个好看的弧度。
看得乔溪有些走神。
但也只是一瞬间的走神。乔溪收回视线，轻声道，“就当是我帮你驱除残魂的报酬。”
到了酒店，乔溪一头扎进了房间里。
沈鹭跟在她身后, 本想跟进去，却叫那猛地关上的房门险些砸到高挺的鼻梁。
沈鹭站在房门外，伸手摸了摸鼻子。
他看着棕色的酒店大门, 站了片刻，转身进了对面的房间。
乔溪趴在宽大松软的大床房上。
她微微侧着头，脸颊贴在柔软的，像是填充着天鹅绒的枕头上, 视线穿过白色的窗帘内衬，落在无尽的黑夜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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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宇外的动静并没有传出去半分。
商远道跪坐在地上, 扯着嗓子喊了很久很久都没有人来。
飘落的雪花越来越迷, 商远道的头上, 身上都积上了一层淡淡的雪。
就在商远道以为自己会冻死在这儿的时候，渐渐有脚步声传来。
是小袁，手里还抱着一件长长的风衣。
小袁神色匆匆。
他之前得了吩咐，把原先聚集在一起的人都在酒店里安置好，自己又去了监控室，只是刚坐下没两分钟，监控又坏了。
小袁正迟疑着要不要去庙宇处看一看情况，突然发现屋外飘起雪花来，这才着急忙慌地带着厚衣服来找商远道。
只是……
小袁脚下的动作顿了一顿，他慌忙垂下视线，不去看躺在地上的【创建和谐家园】，只埋头朝着老板身边走去。
“商先生，这是怎么了？需要报警……”
“闭嘴！”商远道恶狠狠道，“先扶我起来，回酒店。”
小袁忙不迭地点头，弯腰扶着商远道站起身，又把手里的风衣套在了商远道的身上。
随着商远道的动作，一股腥臊味儿在空气中悄然弥漫开来。
小袁面露一丝疑惑，他低头寻找着，却在视线触及商远道裤子上的一大摊水印时猛然收住了视线，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ĴŠǤ
“商先生。”小袁咽了一口口水，强压下心中的慌乱，“是不是送【创建和谐家园】去医院？”
他站在商远道一旁，暂时充当着拐杖的角色。
商远道停下了步子，两人停在青钟面前。
青钟胸膛微微起伏着，唇色煞白，手臂上的伤口已经不往外流血了，只能看见一道长长的口子，皮肉微微外翻着，沾满了雪花和灰尘。
商远道抬腿便是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