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提醒:系统正在全面升级。您可以访问最新站点。谢谢!
小和尚还想再看,却是对上了乔溪亮晶晶的一双眼睛。
小和尚颇有些不好意思地双手合十,对着乔溪行了一礼。
乔溪却是并没有在意,只是走到银杏树旁,随手捞了一枝垂着的枝条,将手中写了东西的红丝带系了上去。
而另一根没有写字的红丝带,则被她随意地绑在了头上的马尾上。
风吹来,红丝带和她黑色的长发一起飘荡。
小和尚连忙收回视线,连连念了好几声佛号。
等他再抬头时,方才还站在树下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第 27 章
第二十七章
-
和底蕴深厚的沈家不同,商远道算得上是白手起家。
所以比起沈望月,人们更乐于在闲暇时候谈论起商远道来。
有人说商远道运气好,刚好赶上了时代的洪流,从一穷二白的小伙子翻身成了数一数二的富豪。
也有人说商远道命好,他们提起商远道的名字,带着两分艳羡一丝嫉妒道,“该他发财,他长的就是一副发财相。”
发财相。
乔溪找了一间吃冰的铺子。
现在刚刚算得上早春,专卖冰沙的铺子生意远比不上两边的店铺。
加上乔溪,店里才零零散散地坐了四五个人。
乔溪坐在最角落里。
店员很快就把乔溪点的冰沙送了过来。
乔溪舀起一勺塞进口中,口腔中陡然变得冰凉,激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乔溪放下了勺子,转而拿起了冰店里放着的宣传册子上。
和青旅的册子大差不差,无非是对着商远道歌功颂德。
册子上印了好些脸色黑红的孩子的小脸。
上面黑色的宋体写着,这些都是在商远道捐助下幸福生活的孩子。
乔溪旁边坐着一个头发被盘起的女人。
那女人肤色有些黑,像是常年在海拔极高的地方受风吹日晒所致。
那个女人眼睛亮亮的,四下转着。
见乔溪一直盯着手中的册子不曾转过视线,突然开口道。
“骗人的。”
乔溪抬起头,看向突然出声同自己搭话的女人。
盘着头发的女人似乎出那一声是因为内心的愤愤实在压抑不住。
此刻见乔溪抬眸看向自己,黑色的面庞隐隐染上一层驼红。
“我叫噶玛,就是这个村子的孩子。”女人伸出一只手,点在了乔溪手中的册子一角。
乔溪视线微微下垂,这才见到,在册子一角写了这些被捐助的孩子所在村子的名字。
“每年来村子的都是以前跟着李姨的姐姐。”噶玛挪了挪凳子,靠得乔溪更近,“我们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噶玛挪了挪指头,指腹按在了宣传册上印着的商远道的大脸上。
乔溪没接话,只是轻轻展开了宣传册,在宣传册北面,印有一副商远道亡故妻子的照片,那照片远不如商远道的清晰。可一旁的噶玛在看清印着的人像时,却是难以自抑地红了眼眶。
“我们村子从前不通路,是李姨给我们修得路,带我们出去念书……”
“后来李姨去世了,就变成了之前她身边跟着的阿姨每年来给我们送书送衣。”噶玛的话里带了哭腔,她抬手揉了揉眼角,似乎发现自己似有些失态。抬头对着乔溪抱歉地笑了笑。
“我终于念书念出息了,想着来拜一拜李姨。”噶玛的手垂在膝盖上,她长长叹了一口气,“谁知道,李姨连个墓都没有,我只好来邡都,想要看看李姨从前住着的地方。”
噶玛仍旧碎碎念着,可乔溪却是看着面前那个女人的照片稍稍有些愣神。
“不好意思……我是不是话太多了。”噶玛的心绪平复了不少,她抬起头,对着乔溪颇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乔溪摇了摇头,伸手推过去一张纸,“我听说,她的骨灰供奉在胡同中央的小庙里,你来了这儿,也算祭拜到她了。”
噶玛接过那张纸,正细细擦去眼角的泪。
听到乔溪这样讲,忙抬起头,想要问得仔细一点。可刚刚还坐在自己旁边的人已经起身往店外走去。
不过一个迟疑的功夫,乔溪就已经随着人流拥挤消失。
噶玛忙站起身追出去,却是没有找到乔溪。
乔溪并没有往庙里去,而是往胡同中央的一座小桥走去。
刚刚她和噶玛说的话,半真半假。
噶玛口中的李姨,也就是商远道的亡妻李芳的的确没有墓。她的一部分骨灰也的确存于那间小庙。
只是并非供奉,而是镇压。
至于剩下的那一部分骨灰……
乔溪停下了步子,她垂眸看着脚下的青石小桥,桥洞下方,有做工精细的画舫小船,是不是穿梭而过。
剩下的那部分骨灰,混在这石头水泥里,洒遍了这胡同的每一寸,每一里。
这也是为什么,昨天乔溪去看时,整个胡同到处都是怨魂的星星点点。
乔溪抬起手,拿下了系在马尾上的红丝带。
红丝带被她握在手中,随风轻轻飘荡,乔溪的视线落在红丝带的一角,手里劲轻松,那红丝带便顺着风,打着转,落进了长长的小溪当中。
红丝带在水里打着卷往下游冲去。
乔溪收回了手,看着水流稍有些湍急的溪面,轻声道,“我来放你走了。”
她声音极低,只有乔溪自己听到了。
可刚刚飞入邡都地界的小白鸟,却是察觉到空气的震动。
它扑闪着翅膀停在半空,有些茫然地提溜着那双小黑豆一样的眼睛,片刻后,见没什么别的动静,才动了动脑袋,朝着主人所在的方向,展翅飞去。
-
商远道很少回邡都。
邡都那个小城市,又哪里有海市的繁荣和方便。
每月的今天,家庭医生会准时准点地等在别墅一楼,等商远道醒来后给他做一个全身检查。
算起来,商远道现在也五十岁了。
年轻时还不觉得,现在年纪越发大了,年轻时候受得累都一一汇报在了这具显得有些苍老的身体上。
“商先生。”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套着薄薄的一层真丝睡裙,守在床边,见商远道醒了过来,忙走上前来,半蹲下身子,伸手替商远道在身后垫了一个松软的垫子,“张医生在楼下等着了,我扶您下去呀?”
商远道嗯了一声,由着小姑娘搀着他的胳膊坐起了身子。
女人见状站起了身,从衣柜里拿出两套看着就价值不菲的睡衣来。
“穿藏蓝还是黑色?”女人头左右转了转,不等商远道发话,自己就继续道,“今天穿这件藏蓝的吧,和我的是一套呢。”
女人面上带了一丝娇嗔,“好不好?”
商远道点了点头,眼睛微微眯起,对着女人招了招手。
“你啊,惯会和我撒娇。又想要什么了?新出的包?还是想换辆新车了?”
女人做娇羞状半伏半靠在商远道的肩膀上,“我才不要这些,我想你陪我去参加个晚会,好不好?就是我之前和你提起过的拍卖会。”
商远道伸手拍了拍女人的肩,“行,我回头让小袁把我晚上的时间空出来。”ĴŚG
“好。”女人站起了身,难掩脸上的欢喜,“那我白天去买一身得体的衣服,一定不让商先生你丢脸。”
“去吧。”商远道点了点头。
女人得了他的首肯欢欣鼓舞地往衣帽间去收拾自己了,留下商远道一个人在卧室里。
商远道收回了视线,轻轻摇了摇头。
他身边的女人来去如云,这次倒是待了很久,没别的原因,只是因为这个很乖。
她知道什么可以要,什么不能要。
商远道咳嗽两声,理了理袖口,站起身往楼下去。
这些年里,商远道身边的女人不少都希望从情人,变成名正言顺的商夫人。
只有现在这个从来不曾提起过。
不光没有提起过,每年……
商远道眸光微凝,嘴角微微塌陷,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令他不高兴的事儿。
每年李芳忌日前后,这一位会十分乖觉地离开一段日子。
从不会为商远道回邡都思念自己的亡妻而甩脸色。
只是这思念里几分真又有几分假。
只有商远道自己知道。
“商先生,今天检查下来没什么不妥,您的身体各项机能都很健康,远远年轻于您的年纪。”家庭医生看着面前的各项数据道。
商远道摆了摆手,“我这身子骨我自个儿还是清楚的。别的没什么,就是这双腿啊……”
“商先生,我会和院里专家就您的情况仔细商讨,然后给您制定一个好的恢复方案。”家庭医生登时会意,接上了商远道的话,“您膝盖的劳损虽说是不可逆的,但我们会想法子让影响变得低些。”
“行,那就麻烦你了。”商远道眉眼弯起,一副和蔼的样子。
家庭医生又同商远道交代过几句后,便告辞离开。
商远道坐回餐桌前,保姆掐着点儿送上来一桌的早餐。
“商先生,今儿我给您炖了海鲜粥。您上次提到的,今儿尝尝,看合不合您的口味。”专门负责商远道饮食的阿姨从砂锅里盛出了一碗粥,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商远道面前。“您小心烫。”
商远道挥了挥手,示意她们不用在餐桌旁等着,只管忙自己的去。等人都走了,他才握住了勺柄,在碗里轻轻搅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