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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なつめ獨补番]蓄意臣服》-第3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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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终于吃完了这顿奇怪的晚餐,阮颂呼了口气,悄悄扯了扯发紧的腰身,跟着韩其从巷子重新走了出去。

        韩其看起来心情很好,走在她前面,落日余晖淡淡扫在他身上,为他整个人都镀金一般落了一层光影。修长挺拔的身影裹在修剪得体的衣衫中,愈发显出英姿勃发的仪态。他走路的步调就如同他的性子,不疾不徐,全程掌握着节奏,既不会让她落后太多跟不上,也不会让她靠得太近。

        司机等在对面的位置,看见他们出来,立刻移动车过来,准确停在两人面前。

        阮颂原本想殷勤一点要给韩其开车门,但刚刚打开车门,韩其却伸手护住了车门上面,示意她进去,今天给的绅士风度实在过了头,阮颂再次被震了一下,有些发懵。

        太反常了。

        这种反常让她心里生出复杂而又奇异的情绪。

        连同一直被刻意遗忘的那个本来是“权宜之计”的吻再次翻滚出来,耳朵又开始忍不住微微发热。

        回去的车上少了丁文山,反而感觉变得拥挤起来,近在咫尺的韩其这次没有闭目养神,而是安静-坐在座位上,然后接了那瓦的电话,声音带着轻松嗯了两声。

        车里有淡淡的酒气,也不知道是他的还是自己的,混着茉莉花串的味道,格外醉人。

        阮颂转头看向窗外,路灯在疾驰中迅速后退,忽明忽暗的光落在她脸上身上,她悄悄摊开手心,那光落在手心,又迅速离开,就像小孩子玩笑的手。

        她的手指很长,而且纤细,虎口的地方有薄薄的茧,在灯光和月光下就看不出来了,只觉如白玉一般,非常漂亮。

        她玩了一会,忽察觉车里另一边的电话声停止了,转过头去,只见韩其正安静的看着她。

        他的眼睛在昏暗中黑白分明,向来冷冽的目光此刻意外带了一丝笑意,问她:“好玩?”

        她坐定了,将手收好,放在腿上,也跟着客气笑了一下:“这光的颜色跟月亮的颜色似的。”

        韩其看那落在她脸上的光:“哦,月光是什么颜色。”

        阮颂很科学的回答:“月白色,就是用月亮的颜色取名的,淡淡的蓝。”

        他慢慢说:“听起来,很好看啊。”

        阮颂嗯了一声。

        他又问阮颂:“你是几月生日。”

        阮颂摇了摇头:“不记得了。可能是八月。”那个记忆中“八月”的词片。

        韩其便说:“八月的月亮很圆。”

        “是的呢。九月会更圆一些,仲秋节。”她微微笑了一下,形容乖巧。

        还有八个月,就是八月,也是她十八岁的生日。

        “仲秋吗?”他还要说什么,手机【创建和谐家园】突兀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接了起来,这一回,他的应答很简单。但对话的话似乎有些棘手,他的身体微微绷直了,过了好一会,他左手食指和拇指轻轻揉捏着,这是韩其不耐时的小动作。但他很快盖住了这份情绪。韩其的声音很好听,特别是在这样安静的空间里,就像低低的小鼓垂在人耳膜上。

        他问:“都给她了么?”

        然后又问:“她说了什么?”

        得到了对面的答案,他挂了电话。

      33. 第 33 章 我的答案是,我不想。……

        韩其得到了回答后, 再没有说话,他一沉默,阮颂立刻感觉到了车里的低压。想来是什么棘手或者麻烦的事情, 她偶尔也会听到只言片语,韩其表面是在接手韩费凡的生意, 但实际上,给到他手上的都是从一些难啃的骨头开始的麻烦业务。韩费凡并不是全无保留。

        片刻, 韩其松开了握住电话手指。

        车到了老宅外面的芷泉街,街道正在新修,车子减缓了速度。

        “这几天怎么样, 韩家有没有为难你?”韩其似很随意问。

        阮颂知道他在问姚家那件事的后续, 难道刚刚的电话和这件事有关, 是了, 姚家当日的态度并不是就此罢休的模样。 

        她摇摇头:“没有。”

        “这么多年, 在韩家习惯吗?” 

        “都很好的。”

        “现在有了身份以后,以后怎么打算呢?”他又问。

        阮颂心里生出警惕,她知道, 韩其也知道。韩费凡从将她带回来, 就只是将她当成一个所有物来看,十来年没有身份,没有正式的名字, 对于她的未来计划,无论人生还是婚配都不可能如她的意由她来打算。

        作为一个所有物, 曾经年少的她根本没有力量离开这里。

        即使现在有了身份,但在南迈这样的地方,只要韩家动动手指,就能在灰色地带像捏一只蚂蚁一样摧毁她。

        但她想离开, 想要找到自己的家人。这是在莲齐走之前就生出的念头,从还在屏山,从她在浑噩中醒来甚至更早就有的念头。这念头随着时间的流失,不但没有消逝反而更加强烈起来。

        所以她的打算?——自然是翅膀硬了,离开,去一点一点搜寻线索,去用任何可能的办法,找到自己遗失的东西。即使一无所获,最后也是去过属于自己的自由人生。

        但这些,对于这个曾经想要将她当金丝雀一样豢养的男人,她说不出来。

        阮颂笑了一下:“有了身份,就可以安安心心在这里生活了。我之前,总是担心路上被警察拦住查身份,要是关到【创建和谐家园】局那样的地方,恐怕会给老爷也带来麻烦啊。”

        “这样么。”韩其又问,“你之前不是说喜欢读书想要学习吗?现在有了身份,要是这些成绩都是你自己的,你可以上更好的学。”

        阮颂有些吃惊看过去。

        “想要吗?”他的双眸看不出情绪,循循善诱,“以后去更好的城市,比如帕城?或者远一点的清连?甚至国外?”

        阮颂压住微动的情绪,以退为进试探道:“我能读这么久书已经很感激了,不敢再奢望别的。”

        他极轻嗤笑了一声:“哦,那你的父母呢,你说你不是孤儿,可想去找他们?”

        阮颂心漏跳了一拍,她的手收紧,呼吸微微急促。

        他说:“如果我答应帮你找他们,只需要你付出一点相应的报酬。比如不再去想离开这件事,你会怎么做呢?”

        阮颂道:“可是,您说‘信息断得很干净,相关的人都不在了’。”

        她避重就轻的回答藏不住抗拒的小心思。

        韩其笑了一下:“记性不错。当年时局比现在要混乱,但并不是毫无线索,那些来路的孩子除了被拐的几个,后来尸体被带回去以外,剩下的都是被自己的父母或者亲人发卖的。本想给你留个念想,但现在看来,还是告诉你实话更好。”

        担心阮颂不懂,他还难得解释了一下:“按照当年屏山的规矩,进了山的人,论人算不论命算。被拐卖的就算通过外力强行找到,但为了保住那些‘偷羊人’不被报复,也从不留活口回去的。全部都是一把火烧完了送走,再加上随身的信物做辨认。”

        这个阮颂知道。

        之所以要烧掉,并不是有人说的因为屏山那些人迷信,以为人临死前能将看到的情景印刻在瞳孔里,所以要销毁证据。其实更可能的原因是,那些被拐的孩子在临死前曾受到了非人的折磨,他们身上的每一道伤都会成为“偷羊人”的催命符。

        阮颂沉默了一下,她手下意识按住了心口,那里系着有她随身的玉坠,此刻玉坠的凉仿佛顺着肌肤一直到了心底,连手指都微微僵硬起来,韩其的话意思很明显,但还是有一个很小的声音在心里悄悄的说,不,不会的,不是这样的。

        怎么会是……被自己的父母卖掉……

        不,不是这样的!

        头猛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痛,阮颂下意识伸手按住了头。

        一个迅速的片段在脑海中闪过,她在屏山被拎着扔下车前看到的一张带着刀疤的脸。

        但一切太快了,这个影子转瞬即逝。

        她紧紧按住头,试图再想点什么,但脑海如同针扎一样剧烈的痛楚起来。

        痛……好痛。

        察觉到她难受,低着头双手紧紧抱着自己,韩其迟疑了一下,缓缓侧过身,伸出一只手,放在她微微颤抖的肩膀上。

        “抱歉。”

        但他并不觉得抱歉。

        他说:“以后,不要再想这些了。”

        肩上的手滚烫,如同烙铁一样贴着薄薄的衣衫,一个轻轻的颠簸,他的手滑落到她的脖颈上,跳动的脉搏贴着他的手,粗糙和细腻的触感短暂契合。他的手没有停,缓缓上移,触碰到了她的脸颊,但脸颊没有预料之中的眼泪。

        他的手轻轻拍了拍,就像在哄一只小狗:“好了。”

        而这微微的一拍,在阮颂剧痛的头中如同乌云下破开的一道缝隙,她忽然想到了一个被遗落的关键点。

        不对,等等,不对……

        不是这样。

        如果是到了被父母卖掉的地步,怎么可能还会在她身上留下种色这么好的玉坠?如果是被卖掉,为什么会被灌下那么多药物、受到那么激烈的毒打,以至于对记忆造成那么严重的损伤,最后差点臭在“羊贩子”手里卖不出去。

        和她在一起的同伴阿哲就是被自己家人卖的,他开始也想过跑,但也只是捆住了事。

        而彼时可能才六七岁的她怎么可能比阿哲还难处理呢。

        这个念头一起。

        瞬间其他的事情隐隐约约也有了迹象,她恍惚想起,自己原来手腕还有一根手链。。

        但这些破碎的画面蒙太奇一般倏忽而逝去。

        她再次想起了唯一幸存的同伴阿哲。

        她稳定以后,曾经托莲齐悄悄用韩家的地址给阿哲邮过东西,但是杳无音讯。要是阿哲还在的话,也许还能知道更多的细节。

        阮颂想明白了这点,心里那抹不甘涌上,她微微后退,脸离开了他的手掌。

        这小小的抗拒让韩其眸间一瞬微冷。

        他忽然说:“告诉我你上次考虑的结果吧。”

        那日黄昏,他曾说过的话再度浮现。

        ——“我从来不喜欢勉强别人。回去好好想想吧,阮颂。我给你的待遇已经够好了,我不想因为一些无聊的事情去浪费我的时间。”

        ——“你当然可以拒绝我,我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是,你要记得,如果你拒绝了我,下一次,你自己来找我,我也许也会答应你,但你得知道,那时候,就不是这样的价格和代价了。”

        这一瞬间,他今日短暂的温情如同伪装一样,都消失了,如同一场幻象,他的声音和那日一样,甚至还要阴戾。

        这是他最后衣冠楚楚的邀请。

        却是邀请她以金丝雀的名义留在他身边。

        心中的话反反复复,缓兵之计,甚至想告诉自己不过是权宜托词……但要做韩其的情人,做一只豢养没有自由的金丝雀。

        没有到那一步。

        十余年的书卷情操更让她做不了晚娜那样毫无下限的心甘情愿。

        而更多的是,偏偏这个人是他。耻辱让她心口仿佛堵着厚重的石头,卑微而又坚韧的自尊叫嚣着,似乎经历了晚餐的温情脉脉和放松,甚至比那个黄昏的耻辱更加强烈,她的眼眶微微红了,至少,不,至少——不该以这样难堪的身份。

        十七岁的阮颂,还很年轻,骗不了自己。

        “小七爷,我不想骗您。”阮颂终于说。

        他嘴角缓缓浮现一抹森冷的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已经放下身段,给了她第二次机会,但这机会,在她手上,竟然就像随意的甩卖衣服一样不值钱。她到底是太年轻,没有经历风雨,只凭想象,根本不会知道这个世界真实的残酷。

        阮颂手指泛白,紧紧扣住,手心发疼,反而生出了一种孤勇。

        她说:“如果小七爷要强迫我,我没有办法。可您问我,我的答案是,我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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