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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鱼羹甚是味美,是宜珍吩咐的?”
虽不是她亲自送去的,但到了晚间还能吃上如此味美的鱼羹,真让人心里暖融融的。
但他看向妻子,却见她摇了摇头。
“是建哥儿吩咐的。”
她说话的嗓音有些淡,谭廷下意识还以为是坐船疲乏了,又听她提起了谭建,倒是同她笑了一声。
“从前我总觉得谭建不思进取,今日看了黄家姑娘送过来的几篇黄氏子弟的文章,竟觉得他也不那般不中用。”
谭廷无奈地摇了摇头。
黄四娘送来请他提点的几篇文章,也都是出自宗家子弟之手,既然送到了他这里来,可见也是挑了几篇像样的,没想到竟与那不中用的弟弟用来凑数的文章差不多。
一时间,竟有些让人不知谭建到底是何水平了。
他这般坦然地说与她,项宜目光在他脸上微落了一下。
黄家人的事情,她不便评论,就低着头没有说什么。
她是素来话少的,但是若说起谭建杨蓁的事情,总还愿意说上两句,但这会竟然一言不发。
只有外间船迎着风行进在河中,掀起水浪的声音传进船舱里来,房中静默无言。
谭廷不由地多看了妻子几眼,只见她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来。
但身上还绕着外间的凉气,此时替他拿了块手巾过来,谭廷轻触及她的指尖,比平日里还要凉上许多。
他禁不住就想要将她发凉的手握在自己手心里暖一暖。
但指尖刚触及,她似没有察觉似得,转身离开了。
谭廷的手愣在了当下。
明明在船头,他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的时候,她低头避闪,脸上带着三分不自在,就像是害羞了一般。
但眼下,她就这么走开了,眼帘依旧半垂着,神色没有一丝的波动。
谭廷默了一默没有言语,见她去整理被褥,便起身走到了外面,将春笋他们叫了过来。
“是谁惹了夫人不快?”他沉着脸。
但仆从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回答出来这个问题。
谭廷皱了皱眉,回到房中见妻子已经要入睡了。
明明她同平日也没有太多差别,但谭廷怎么都觉得不太对劲。
“宜珍……”
“大爷有什么吩咐?”项宜将烛灯端到了床边,听见他的声音,如常问了一句。
谭廷抿了抿嘴,走到了她身边,细细去看她的神色。
“是出了什么事吗?”
他突然这般问过来,直问得项宜怔了一阵。
项宜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只是她这里什么事都没有,一切都是寻常的该发生的事情。
她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一声。
“是大爷想多了,什么事都没有。”
她如常笑着,说什么事都没有,说完便准备就寝了。
谭廷默然,压着眉头看了妻子好几息,又想从她身上看出答案,但到底什么都没看出来。
接下来的两日,她没再似刚上船的时候,时不时去船头或者船尾吹风。
谭廷若是不回卧房,几乎见不到自己的妻子了。
他干脆让人搬了个书案到卧房里,除了要见人便也留在了卧房。
船上的卧房并不大,他就这么挤了过来,项宜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只是这天,他刚拆了封信便叫了她。
“宜珍,江西舞弊案重审了。”
话音落地,项宜腰间都挺直了起来。
谭廷就知道她心里惦记着这件事,直接将信拿给了她看。
“……东宫的意思十分明确,是当真要彻查此事,不仅责令三司会审,还将涉嫌的几各家族的官员都暂时调离,将寒门官员临时调过去审案……”
项宜看着信中的字,听着谭廷的话语,禁不住激动起来。
这是东宫在给寒门庶族机会,是不管多大的世家都无法按下去的彻查!
今日能翻查江西舞弊案,明日是不是也能重审她父亲的【创建和谐家园】案了?!
谭廷见她捏着信的手都有些颤抖,忍不住上前将人环在了怀中。
“岳父的事情,一直是我没看明白,待进了京,我们便想办法给岳父翻案,可好?”
项直渊当年的【创建和谐家园】案,是惊动了多少人的已盖棺定论的大案,如何能再提及?
项宜自己都不晓得何时才有那样的机会,或许要等到太子继位,可身后的男人竟开口说了这话。
项宜不由地转头向他看了过去,他半分玩笑的意思都没有,反而眸色坚毅地向她看了过来,和他之前的态度完全不同。
她本想说此事是项家的事情,其实与他无关,只是在这眼神里,竟一时没能说出口。
她虽然没有请他帮忙的意思,但他的好意,项宜记了下来。
这消息到了,也就意味着义兄、杨同知他们也都安然了。
接下来的事情,便要看三司会审是怎样的结果。
此案并不复杂,但是审理繁复,经历多年,而且从前还是朝堂派了钦差去审案,却都没有结果,可见世族的势力只手遮天。
如今就这么翻了出来,虽是好事,但说不好就要引发动荡。
谭廷接了信的当天,便让人给清崡和各个谭氏旁枝的聚集地传信,所有谭氏族人谨言慎行,务必不要在这个时候与寒门庶族的百姓发生冲突。
他让人传了信,又吩咐加速行船,早早北上。
之后几日,江西武鸣舞弊案被重审的事情各地都传播了开来。
或许正是闹出了世家只手遮天,连寒门唯一上升的科举都掐灭,一时间此事还没审理出来,就在寒门学子间闹得沸沸扬扬。
更有许多或许是同样郁郁不得志的寒门秀才,不知从哪里听来了消息,便将那江西舞弊案的事情,半真半假地写了出来,连平民百姓们也都人尽皆知了!
谭廷一行行船北上,这两日在岸边府县补给的时候,便能感觉到街市上喧闹混乱,暗暗有种压不下的势头。
庶族百姓本在世家之下忍气吞声地活着。
他们可以为世家做佃户,打散工,连吃饭都几多艰辛也能忍耐,可世家却连他们最后的希望都掐灭了。
没有了科举的路,他们这些人还有什么盼头?
难道世世代代只能被世家盘剥,在世家的马蹄下面做奴做仆吗?
谭家亦是有名的世族,船只停靠补给的时候,几乎能明显感觉到码头上的百姓对他们态度的变化了。
先前挤过来想要为谭氏做事的码头工极多,可这几日见到的人却都对他们横眉冷眼。
谭廷见状越发要求快速行船,早日进京。
不想越是要全速进京,越是在中途出了事。
谭氏的船撞到了山上滚下落在河中的巨石,虽然并无大碍,但必须要临时停船休整。
船停在了岸边一个叫做领水县的地方,当晚只能临时宿在此地。
领水本地并没有特别大的世族,但小世族还是有的。
大世族多半还顾及几分脸面,不会对庶族百姓太过剥削,但小世族却不一样了。
他们一行走在领水县城里,就不住听到有百姓暗暗咒骂本地冯、薛两个世族。
街上戾气颇重,吵闹声不绝于耳,谭廷一行不欲闹出事端,一直低调行事,当晚就暂住在了距离县衙不远的客栈里。
县衙附近要如常许多,众人全速行了好几日的船,在船上也都无聊极了。
谭廷见不少人想要出去转转,便道只能在这条县衙大街上走动,不许远离。
众人都晓得厉害,皆应了谭廷的话。
谭廷见妻子这几日都只在房中篆刻,并没有行船头几日的兴致,便也放下的手头的事情,要陪着她出去转转。
项宜连道不必,自己和乔荇出去转转即可,只是在男人压下的唇角里,只能应了下来。
只是刚走了没几步,清崡和京城就都来了信。
眼下这个敏感之时,谭廷不能不留意各处消息,天色本也不早了,项宜顺势请他先行回去。
谭廷闷声看了妻子一眼。
天都要黑了,他若是回去再出来,街市也该散了。
他没应她的话,寻了个附近的茶馆落座,将事情处理了再去寻她。
他既做了这个决定,项宜自然不好多说什么,当下就带着乔荇离了去。
谭廷不放心,还特特指派了一个护卫跟在她身边。
此地约莫从前学风浓厚,笔墨铺子颇有几间,但眼下看来,几件笔墨铺子都寥落了不少。
项宜替项寓挑了几块墨便罢了,转身往茶馆处去,不想远远地,竟看到了黄氏的两位姑娘。
那位陪同上京的张嬷嬷不知道同黄六娘说了什么,就让丫鬟带着黄六娘往旁处去了。
茶馆门前就只剩下了黄四娘。
谭建和杨蓁他们都不在此处,张嬷嬷将一只点心提盒递到了黄四娘手里,轻轻地向着谭廷落座的茶馆方向,推了她一把。
项宜的脚步停在了街道上。
天几乎黑透了,跟在她身边的护卫问了一句。
“夫人不回茶馆吗?”
说话间,茶馆门前的黄四娘已经提着提盒,娉婷走了进去。
张嬷嬷和秦焦一左一右都在门前。
项宜目光收了回来,转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