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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毛盯着她愈发满意，干脆搭上她的肩把人往光色尽无的巷子深处带。
她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明知身后有枪抵在身上，梗着脖子朝云郢喊：“我真是错看你了！早知道我就不要答应你的追求！大难领头各自飞，你还是不是男人！”
一嗓子喊完，红毛停下脚步，搭在她肩上的手放下，转身望着前方不远处的人，大哥派十足喊话：“喂！她是你对象？”
未等云郢回复，黎姿戏精上身痛诉他的不作为：“大哥，他真是我男朋友，不然我怎么会在那儿站着呢？我只是没想到他居然眼睁睁看自己女朋友被人带走无动于衷，只想着保全自己，我太难过了……”
红毛审视她良久，半信半疑重复：“你们俩真认识？”
黎姿大力点点头，像是不怕磕到下巴。
卷毛凑到大哥身边贴耳分析：“大哥，我觉得这妞说的没错，不认识的话怎么站那儿？两人【创建和谐家园】不离十就是小情侣！”突然醒悟，“我去！大哥，这么说的话你岂不是三儿了？”
“……”红毛照着后脑勺给他来一下，“滚一边去！我能给人当三儿？”
卷毛揉揉拍疼的头赶紧应付：“是是！我大哥是谁！招招手前呼后拥的人多了去了！”
红毛挥舞手上棒球棍走向云郢，痞气十足开口：“那是你女朋友？”警告性地拍拍他的肩，“今儿和你说一声，你女朋友我要了，我妹的事就不和你计较了，赶紧滚吧！”
云郢淡漠的眼神掠过一抹凌厉，细长上挑的眉尾随着他慢慢眯眼扩长弧度。
红毛啐了一口：“怎么？你小子不服气？”撑势又推了他肩两下，“不同意老子今天就打到你求饶！”
一记重拳朝云郢瞬间袭去！
黎姿惊呼的声音还未从口中溢出，局势出现了两级反转。红毛挥拳的右手被云郢牢牢握在掌心。
光线太暗，少年身形修长，俊秀的脸隐匿在暗色中看不清。
红毛没想到他竟敢还手，恶狠狠瞪眼：“看我今天不弄死……”
“你”字还未宣之于口，惨烈地叫声响彻整条巷子。
黎姿甚至没看清他是如何出手把红毛制服，只看到对方仿若“飞”了出去，瘫软在地捂住胸口，五官因疼痛扭曲到极致，样子甚是狼狈。
卷毛微张嘴错愕盯着老大惨败的熊样，赶紧跑过去慰问：“老大！你怎么样？”
红毛疼得“嘶”了两声，哼唧叫疼的模样颜面尽失，推搡卷毛叫他快上。
卷毛气盛站起来，大拇指蹭了蹭鼻尖，咋呼一声抡起拳头朝云郢奔去。
云郢闪身避开，在卷毛扑空之时拎起他胳膊，一个过肩摔狠狠将人掼在地上，见他还要挣扎，长腿弯曲膝盖狠辣抵在他后背，叫地上的人再也动弹不得。
卷毛脸贴地吃了一嘴灰，后背像有千斤顶压在身上，喘口气都成了奢望，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哪哪都疼。
扎小辫的男人见识他的厉害有些发憷，脸色慌张明显，拖着身前的“人质”往后退。
“你要是敢过来别怪我对她不客气！”
黎姿手臂被拽得生疼，而男人的手像是铁掌巍然不动，只一个劲将她挡在身前往后倒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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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姿看他架势大有冲上来修理对方的冲动，见机认怂：“云……云大哥！我现在是人质！人质！你别冲动啊！”
男人惊愕望她：“不是你男朋友？”
黎姿凝视前方行若无事慢慢走来的身影，尴尬摇头。
男人火大，手上力道加重：“妈的！你骗我们！我弄死你！”
黎姿闭眼尖叫，脖子缩到不能再缩的地步，意料中的疼痛并未来到，禁锢手臂的重量顷刻间消散。她睁眼的瞬间，云郢回身踢向他的膝窝，男人吃痛跪倒在地，反抗的右拳还没来得及抡出去，被他一个反剪直接了当扣在后背，疼得男人冒出虚汗。
街道的路灯尽数亮起，昏暗的巷子借到了些许光亮。
云郢站在男人身后，慢慢弯腰靠近他耳边低声询问：“刚说弄死谁？”
男人全身疼得冷汗四起，脑子却飞速运转，咬牙忍痛摇头否认刚才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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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
黎姿靠在砖墙听男人撕心裂肺的叫声浑身颤栗，怔怔望着云郢的背影。
他是她的同桌，明明她每天都会见到，甚至闭上眼睛也能记起他的眉眼。但此时，眼前的人好像又不是云郢。
明明连眼神都平静如水的人，连话都懒得多说一句的人。他出手的狠辣和冷漠似一记重拳捶在她心口，黎姿从没见过发狠的云郢。
以至于他现在褪去浑身的戾气，她心脏搏动的频率越来越快，不知是心有余悸还是庆幸最后的胜利属于他们。
他缓慢起身，挽起的袖口重新放下，回头看黎姿的眼神恢复如初的漠然，长腿朝她迈进，黎姿甚至片刻恍惚，他该不会因为刚才的胡言乱语要和她算账吧？
黎姿背靠墙，试图稳住自己，奈何别看她平时跳脱，运动细胞几乎没有。高中课业繁杂一天基本上都在班里坐着，除非体育课出去活动活动，其余时间都窝在教室里珍惜来之不易的十分钟休息时间，哪儿还有时间运动。
刚才发生的一系列事冲破了她的心理承受能力，毕竟一把枪抵在身上任谁也没办法坦然。她现在虽站着，两条小腿不听使唤地打颤。
云郢垂眸看她虚张声势强撑的怂样，似是嘲讽似是关切：“要打急救电话吗？”
“……”黎姿一时语塞，久未开口的嗓子伴随丁点沙哑，“开什么玩笑，我才没有。”
尾音有些颤，不仔细听根本无从察觉。
他的语气一如往昔寡淡，就好像多掺杂一点感情会让他难受：“走了。”
黎姿小心翼翼窥视他，摸不清他刚说“走了”是指自己还是一起走，愣在原地许久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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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短两字反问，黎姿终于反应过来，灰暗中的脸腾起莫名红晕，是羞也是耻。她居然听不懂人话了，不是叫她走难不成留在这里面对三个男人吗？
“哦……”她跟在他身后，没留意脚边突然伸出的手拽住她的脚踝。
“啊——”
惊恐声引来云郢回眸，视线慢慢下移停留在那只求饶的手上。
黎姿也顾不得什么面子，胡乱踢了几脚，踝关节上的压力突然没了，她小跑到云郢身后紧紧捏住他的衣袖，惊魂未定提醒他：“有鬼！”
袖口被拢紧锢在手腕传来轻微压迫，他淡淡瞥了眼，轻抬手臂试图挣开她的手。
黎姿感受到他的抗拒，用尽力气不撒手变本加厉抱住他手臂，大言不惭为自己开脱：“这巷子一看就鬼气森森的，没准真有阿飘，我们走在一起才安全！”
云郢听她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一脚踩上卷毛的手。
伴随着吃痛声，黎姿顷刻耳热，清清嗓子尴尬松开手，末了拍了拍他的手臂佯装夸赞：“小伙子体格不错，没少锻炼身体吧？”
云郢侧眸注视刚拍的手臂几秒，径直往外街走，全然不理会她刚才奉承的废话。
黎姿臊的原地跺脚，人和鬼她都分不清了，估计他正心里笑话她胆子没芝麻大，平时在学校大姐大的作派只怕是装腔作势。她的一世英名即将在今晚断送，这个结果绝对是她没法接受的。
不管身后几人如何，黎姿抬脚跟上嬉皮笑脸和他套近乎：“云同学，咱们打个商量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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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把你今晚的事情告诉第三人，作为回报刚才的事情你也保密怎么样？”很显然，她指的是刚才惊呼阿飘的事，实在有损她在学校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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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姿晶亮的双眸透露“有戏”的精光，添油加醋为自己加码：“你要知道一中校规森严，要是被学校领导知道你打架斗殴和别人早恋，到时候可不只是请家长了。”
他深邃眼眸蕴藏说不清的情绪，盯着她良久无言。
黎姿突觉脖子后面有一股阴风吹来，露出的手臂霎时起了冷疙瘩。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见他不说话，黎姿大胆猜测，“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喽！”
他仍旧没回应，从她身旁擦肩而过，视她为空气。
“？”
黎姿怔然，转身看前方利落离去的背影，从觉得他莫名其妙到自己恼火不足一分钟。
她这是再次被无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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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人别的本事没有，脸皮厚管够，更何况从来没人可以接二连三无视她的话，甚至连个笑脸都没。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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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似也不对……
黎姿不愿再想，雄赳赳追了上去，在他准备经过拐角时冲过去双臂展开拦住去路：“你还没回答我。”
云郢站定看她，眼底的倔强和势在必得要说法的坚定让他无法忽视。可以想见，如果今天他没有给个答复，眼前的人不介意和他死磕到底。
“我同意。”
简短而有力。
黎姿听他爽快答应微愣，不确定重复了一遍他刚才的话，见对方好商量的态度，心里更加笃定老师眼里的学霸和乖学生也不过如此嘛！今天也算是赶巧了让她把某人一直以来在校立的假人设戳破了。
犹如攥住了对方命脉，黎姿嘴角笑意更甚，比起刚才红毛对她的所作所为有过之而无不及，轻捏他的脸：“这就对了嘛，以后在一中黎姐罩着你！”
云郢神色微漠，头稍稍向左偏离从她魔爪中解脱，语气隐隐不悦：“下次别碰我。”
“？”
黎姿疑惑看他。很快她明白了，以他孤僻的性格不喜欢别人碰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她性格开朗和身边的异性都处成了兄弟，平时三五成群聚会什么的，动手动脚拍个头掐个假都是常态。
她自动忽略不悦的口气，拍拍胸脯放下豪言：“以后叫我一声姐，一中地带你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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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罩着你啊！这么好的机会错过可就没有了。”她自信展露笑颜，老大作派踮脚费力想勾他的肩，却发现对方身高太高，退而求其次拍拍他的衣服。
云郢斜睨身上碍眼的手，眼前这人莫不是有健忘症？刚说别碰三秒必忘，鱼都比她记忆力持久。
他侧缩肩膀完美避开她再度想动的手，向后退一步拉开小段距离：“你罩着我？”
黎姿左手握拳翘起大拇指自信不疑指向自己：“没错。”
“信你刚才的表现？”他右眉尾随话音落下短暂扬起，是对她最好的质疑。
“……”她气愤哼了一声，“人家有枪！我就不信别人拿枪抵着你，你还能说……”
黎姿越说越觉得疑点重重。当时那个男人拿枪抵着她，云郢是怎么快速撂倒对方？空手夺枪？可当时并没有出现枪响。唯一的解释就是……对方只是吓唬她，那玩意根本不是枪！
气氛陡然间变得怪异，或许说尴尬更为贴切点。
昏黄的光晕投在他的身上，光线微弱，她看不清他此时的脸，头顶上方炽灼的视线让人无法忽视。
“说完了？”他问。
“说……说的差不多了。”她回。
“你觉得我该信一个躲在电线杆后看热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