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禇容晃着他的手,两人慢慢地走在空荡的街上。零星的雪花飘落在两人的发间和肩头,似是在恭祝他们白头到老。
不长的街,若是赶路的人应该花费不到一刻钟左右,他们愣是走了近大半个时辰。待到了歇脚的客栈时,远处的灯笼已经熄了一大半。回望这条街,分外的寂静。酒肉的喧闹渐渐去,只余等待客人夜宿的客栈最为显眼。
“好了,我到了。”禇容说。
“嗯。孤看着你进去。”萧桓这般说着,并未松开她的手。
“那我进去了。”
“好。”
“你也早点休息。”
“嗯。”
大哥,你倒是松手啊。
禇容抽了抽,没抽动,既甜蜜在心头又有几分哭笑不得。忽然搞得这么难舍难分,还真让人有些不适应。
这时门开了。
洪杰黑着一张脸出来,“多谢太子殿下送小女回来。时辰不早,我就不留太子殿下喝茶了,太子殿下请。”
被自家老头抓个正着,禇容赶紧和萧桓分开,装作十分乖巧的样子和萧桓告别。
一进客栈,洪杰就开始唠叨了。
“那小子没安好心,明明他前阵子就能走了,非得一直赖着不动身,怕是处心积虑想带你回越国。我可告诉你,在我这里只认上门的姑爷,我可不同意你出嫁,更别提是远嫁。”
“他打他的算盘,我有我的思量,谁说我要和他回越国了。我可舍不得你和我娘,我还等着你们给你添几个弟弟妹妹,我好帮衬你们带孩子。”
“你少和我嘻皮笑脸,我还不知道你,看着听话,心里比谁都有主意。我不是告诉你,让你好好待在塞城,你非不听话。”
“老禇,你这是又想翻旧账。我还没说你呢,我们不是约好的,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在告诉彼此。你倒好,不声不响地玩失踪,还玩什么写遗书交待后事。你知不知道那时我有多担心你,你自己上梁不正,现在还来说我?”
说到这事,洪杰自觉理亏。
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之后,他当然不会觉得女儿留在塞城更好。如果不是女儿上京,又怎么会和公主母女相认。如果不是她们母女相认,他也不能和公主再续前缘。
扯远了。
扯远了。
“以前的事我们就不提了,你告诉爹,你是不是看上那小子了?”
父女二人相依为命多年,处得不说是像朋友一样,但说话从来都很是随意。正如洪杰了解她一样,她也很了解自家这个老头的脾气。
“我是看上他了。”
在自家老头面前,禇容不需要隐藏自己的心思。
洪杰皱了皱眉,“这有点难办啊。”
如果越国那位安王殿下上位……
或许也不是不可能。
一听他这话,禇容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老爹的意思是若想让一国储君放弃皇位,甘心当他们老禇家的上门女婿,这点很难办。
父女二人眼神一对视,她立马摇头。
“不行,这个办法不行。”
“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就说不行了。”
“我还不知道你,你肯定是在想如果他无缘皇位,说不定会愿意和我过日子。”
“这也不是不可能,依我看可行得很。他只要争位无望,又没脸回越国,自然就愿意留在凉国了。”
“根本行不通,他和安王…”禇容说到这,又不说了。
洪杰哼了一声,“那位安王可不是个善茬,人家有实打实的军功,还掌管着越国的十万将士。萧桓那小子再是心机深有手段,未必是他那位同胞弟弟的对手。”
安王有越国战神之称,在军中极有威望,且越国朝中不少人都支持他,认为他比身为储君的兄长更有资格坐上皇位。
“如此不能私了,你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老禇,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仗势欺人了?人家萧桓现在是落魄了,但龙游浅滩,谁也不知道哪日他就又一飞冲天了,你可别干得罪人的事。这男女之间的这点破事,讲究的是你情我愿,他若是不愿,我们就算是留住了他的人,也留不住他的心。”
“你不就是喜欢好看的东西,图的也是他的色,要他的心干什么。再说也不是不让他走,等你不稀罕他了,他爱去哪去哪。”
“行了,行了,老禇你越说越离谱。”禇容连忙摆手,“这事我心里有数。这都什么时辰了,你还不快回去睡觉。你别以为自己还是年轻小伙,我可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你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好好休息保重自己的身体,才能给我添几个弟弟妹妹。”
洪杰一听女儿嫌弃自己老,脸上立马挂相,老大的不高兴和不服气。“你爹我还正当年,你这丫头胡说什么。”
二楼上,赵琳琅无奈地看着父女二人窃窃私语,忍不住提醒。“你们爷俩说什么呢,这么晚了还不睡觉。”
“说你呢,这么晚了才回来,害得你娘担心。”洪杰假装瞪了女儿一眼,然后赶紧几步上楼。
边上边道:“还不是这丫头,也不让人省心。这么晚回来,我这个当爹定然要给她留门。你怎么起来了?夜里这么凉,你出来怎么也不多披一件衣服。咱丫头的事你别操心,我必定给你安排得妥妥当当…”
声音隐在楼道间,留下禇容一人在楼底下。
她就这样被孤立了?
说好的父女情深,母女连心呢。
果然是有了老婆忘了女儿,老禇这人可以啊。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却是了无睡意。推开窗户往外看,映入视线的是客栈对面的另一家客栈,与她正对着的那扇窗户,此时也被推开。
四目相望,她不禁莞尔。
原来萧桓就住在对面。
看来睡不着的不止她一人,这个男人也睡不着。如此风花雪月之夜,既然大家都睡不着,何不来点风雅之事。
她朝对面的人做着手势,又是比又是画,萧桓初时还有些费解,当她做出弹琴的姿势时,萧桓约摸是看懂了。
这是想听他弹琴?
他倒是会弹。
那把寒山落雁也带着。
他让李公公将琴取过来,摆在窗台前。手往琴上那么一按,询问的目光看向对面的女子。隔得不算远,但夜色正深,禇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仅能直觉地判断他可能是在向自己确认。
随后,禇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然后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如此,便已确认了。
“殿下,您真的要亲自弹吗?”李公公不确定,因为不是他自视甚高,而是他家殿下行军布阵是一把好手,刀枪剑戟也是个头翘楚,唯独琴艺这项颇有一些差强人意。
萧桓的双手已全搁在琴弦上,“她要听,孤就弹给她听。”
李公公不说话了,但愿郡主敢听。
禇容以手托腮,欣赏着真实的美男抚琴图。那优雅出神的体态,那无与伦比的风姿,哪怕是隔得着距离也依然让人怦然心动。
突然一声破空的琴响,吓了她一大跳。然后她的表情随着琴声渐渐变得震惊,又从震惊变成微妙。
她以为萧桓最多是琴技不佳,怎么着应该还是能听的,没想到竟是这般的折磨耳朵。别【创建和谐家园】琴要钱,这男【创建和谐家园】琴简直是要人命。
她错了,她真的错了。她千不该万不该临时起意,非要来一出风雅之事。最后不仅全无风雅,且更让人睡不着了。
不远处传来一声狗叫,紧接着有狗叫声四起。
一时间,客栈内被吵醒的人骂声一片。
“大半夜的弹什么破琴,弹得这么难听,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就是,没那个本事学什么风雅。还当自己是臧雪先生,也不瞧瞧自己有几分本事。弹成这样,还不如弹棉花的弹得好听。”
“…再弹,信不信我砸了你的破琴!”
禇容听着这些骂声,笑得险些直不起腰。
这男【创建和谐家园】琴居然到了狗憎人嫌的地步,这些人如果知道被他们形容弹破琴的人正是名扬天下的臧雪先生,怕是眼珠子都要掉一地了。
所以名声这东西,还真是不能尽信。
她朝对面的人比了一个大拇指,然后做了一个自己要睡觉的手势。关上窗户后,她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下去。
萧桓。
他到底是谁?
◉ 第 58 章
禇容睡醒时, 窗外已经大亮。
街上的人声不绝,沉寂了一晚的小城迎来一天之内最为繁忙的时辰。小贩们和百姓的交谈声,客栈跑堂的吆喝声。
并不熟悉的方言, 陌生的环境,她这些年早已惯。十几年的走南闯北, 她和父亲去过很多地方,这些对于她而言再是寻常不过。
她下楼时,楼下正是早饭时间。
大堂的桌子客满了一半, 这些食客应该都是房客, 口音也是各异。赵琳琅和洪杰坐在最靠边的一张桌前,夫妻俩对面坐着的是萧桓。
从禇容这个角度看去,赵琳琅夫妇背着她, 而萧桓正对着她。在她视线过去之时, 萧桓已经看了过来。
哪怕他坐在角落里, 依然能让人一眼看见。虽然不再是一贯的白,玄色的衣服反倒更能衬出他的气质, 与之前的病弱天仙模样判若两人。
方才他一眼看过来时, 眼神不似以往的平静或是悲悯,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深邃。像是一望无际的冰天雪地,突然出现漆黑的断裂深渊。那么的猝不及防,那么的让人震惊和意外。好比飞鸟与鱼, 一个高翔于空,让人仰望。一个暗藏于海, 无法窥探。明与暗的结合, 在同一个人身上得到体现, 莫名令人不安。
须臾间, 一切如故, 仿佛这一瞬间的感悟都是一场错觉。
禇容思忖间,人已下楼。
她容貌出色,既然故意打扮低调,依然有好几双眼睛探究地看过来。涉阳是进京的必经之路,也是不少来往东原城的商旅打尖住店的地方。这些人看上去也是长年在外之人,见识自然比普通人要多。
只是像这一家子这般出色的人物,他们还是头一回见。
那中年夫妻一个贵气一个儒雅,瞧着就不像是寻常人。还有那位年轻的公子,明明矜贵俊美,却让他们这些常年混迹在外的人心生畏惧。眼下又来了这么一位貌美的姑娘,真不知道这一家人是什么来头。
他们最多也就是敢看两眼,多的不敢再探,毕竟赵琳琅出行再是微服,身边也会有高手侍卫相随。更何况萧桓还带着李公公和王信,就王信的气势往那里一站,谁都看出他们不好惹。
禇容自然落座,坐在萧桓的旁边。
洪杰目光不虞,但到底没说什么。
“昨夜也不知是哪个丧天良的,大半夜鬼弹琴,把老子都吵醒了。”
“……可不是,弹得那叫什么破琴,也好意思弹出来丢人现眼。吓得我还以为有人劫道,险些没尿裤子。”
“去、去、去,你就那点胆。一个破琴弹得还能把你吓尿了,你也就这点出息。要么就是那些吃饱了饭没事干的公子哥儿,学艺不精还非要显摆,要么就是哪家的孩子学琴呢。”
“……”
禇容忍着笑,揶揄地看了萧桓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