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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国公爷定然是没有给他们安排后路,否则他们也不会被人丢在这里,更不会被长公主找到。她跟了国公爷这么多年,心心念念都是将来的荣华富贵,她从未想过国公爷会败,也没有想到国公爷根本没有考虑过若是事败之后,他们母子几人该如何安置。
“你…你这个坏女人,你胡说!”袁建业惊恐地喊起来,“我父亲是皇族,他是要当皇帝的,我是皇子殿下,你这个贱女人见了我们为什么还不下跪?”
晚娘吓得赶紧捂住儿子的嘴,脸色白得吓人。
“公主殿下,小孩子不知事,他是乱说的。”
“本宫怎么可能会和一个孩子计较,本宫只是想不明白,袁郅说的那些痴人说梦的话,你们居然会信。”
晚娘全身都在抖,她以为赵琳琅是来送他们上路的。
“公主殿下,我们…我们也是被骗了,求求您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
这时她看到了自己的大儿子。
袁成业是被人扶进来的,他身上的伤不可能这么快好利索。
“成哥儿!”晚娘惊喜出声,“你…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他沉痛地看着自己的生母和姐姐弟弟,道:“父亲出事之前,曾将我推出去挡刀。他…根本不在意我们的生死,哪怕我们是他的儿女,在他眼里也只是棋子。”
晚娘不愿相信,哪怕是承认袁郅骗了自己,晚娘也不愿相信袁郅会不顾儿子的死活,还把儿子推出去挡刀。“成哥儿,你父亲最疼你,他不会的,他不会的…”
袁成业这几日想了很多,心里的高山崩塌之后的巨石堆也被人移开了,让他想通了很多事,看通了很多世故。
大姐,还有那个嫡出的二姐,她们都是父亲的亲生女儿。父亲当年利用她们时,何曾在意过她们的死活。
以前是他看不明白,现在他懂了。
“娘,孩儿这条命都是捡回来的。他们没有杀我,还救了我。他们答应我,只要我们以后安安分分的,他们不会追究我们。”
袁成业看向袁胜娘,又看向袁建业,“我是长子,以后我会照顾你们的,也会看好你们。”
袁胜娘此时很乱,既有来自生父抛弃他们的打击,也有对未来日子无望的恐慌。她张了张嘴,在对上赵琳琅的眼神之后,又萎顿地垮下肩膀。
为什么?
为什么她的人生会是如此的曲折,到如今竟然落到了成为贱民的命运。如果父亲没有假死,那她就是国公府的庶女。哪怕不如嫡女尊贵,也不会忘了自己是谁,也不会顶替了别人的身份之后又被拆穿。
所以她这半生的悲剧,都是因为她的亲生父亲。而那个说要让她当大公主的男人,竟然就这么死了。
她忽然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等她笑够之后,赵琳琅已经离开了。
房间里只有他们一家四口,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一个时辰后,他们出了客栈,上了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马车朝着西北方向驶去,在雪地上留下一道道车辙。
雪又下了起来,纷纷扬扬。
路的反方向,一辆低调的马车朝着京城的方向而去。
马车上,坐着一家三口。洪杰和禇容父女俩是跟着赵琳琅一起来,赵琳琅进客栈时,他们就等在马车内。
“娘,这大雪的天,我们今晚是不是要歇在涉阳县?”
洪杰一听女儿开口,即知她在想什么。“是不是馋涉阳的羊肉汤了?”
“知女莫若父,还是爹懂我。”
父女二人一唱一和,其乐融融。
赵琳琅眉眼含笑,突然觉得这二十年来如梦一场。无论梦里多么的艰难悲苦,梦醒之后她却什么都有了。
她看着眼前的丈夫和女儿,顿觉她这一生应该无憾了。
一家三口到达涉阳县城时,天色已灰暗。
城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上,街上的行人并不多。两边酒楼铺子透出来的灯火温暖了路人的心,空气中飘荡的羊肉香引领着行人的回家路。
路边上,一对夫妻一人牵着一个大点的孩子,一人抱着一个小点的孩子,他们行色匆匆往回赶。小的那个咿咿呀呀地叫唤着,大的那个吵着要喝羊肉汤。
禇容看着看着,忽然拉了拉父亲的衣服。
“爹,你和我娘什么时候也给我添一个弟弟或是妹妹,最好是两个都有。”
洪杰顿时来了精神,无比期待地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妻子,小声道:“爹会努力的。”
“禇正道同志,我相信你,加油哦!”
“一定。”
赵琳琅看似对父女二人秘密勾结毫不知情,但她是习武出身,耳力比常人不知好上多少,自是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七七八八。
原来宝儿想要弟弟妹妹。
这事她记下了。
她会努力的。
◉ 第 57 章
来到涉阳, 自是要喝涉阳扬名在外的羊肉汤。奶白色的汤,煮至软烂的羊肉,洒着碧绿的葱花, 冒着让人垂涎欲滴的热气,没有腥膻只有鲜美。在这样大冷的天喝上一口, 暖胃又暖心。
一家三口寻的是一处宾客最满的食肆,洪杰小声地和赵琳琅说,以他这么多年闯荡在外的经验来看, 越是客多的酒楼越是菜品上乘。
赵琳琅但笑不语, 一副听君安排的模样。
禇容在他们身后捂着嘴笑,这样的道理还用着故意显摆,更用不着几十年的经验。怕是谁都知道, 越是好吃的东西越是食客多。
喝过羊肉汤, 吃了羊肉馍之后, 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
街市里的灯笼全部亮了起来,在这样的雪夜平添了几分温馨与岁月静好。走在行人稀少的街头, 呼吸间全是白色的雾气。
初时, 三人走成一排。后来夫妻俩回忆着往昔,越走越近,禇容慢慢落在后面。再后来洪杰大胆地牵起赵琳琅的手,禇容识趣地远远跟着。
父母正值热, 她这个当女儿的仿佛是一个大蜡烛。
这天,这雪, 还有这安静的温暖, 是她最为向往的平淡生活。以前多少个日夜, 她身边只有父亲。而今, 缺失的母亲终于出现了, 圆满了她的人生。
如此,应该再无所求了吧。
忽然她像是有所感,鬼使神差回了头。
不远处那与天地间的白色融为一体的白衣男子,正是她方才心里一闪而过的人。她眨了眨眼睛,以为是自己看错。再看去时,那人已经开始朝她走来。
银白的大氅,滚着银狐的毛边。那芝兰玉树般的身姿,出尘绝艳的容貌,微微上扬的唇角显示着他愉悦的心情,清冷的眉眼仿佛沾染了世俗的欢喜。
真的是萧桓。
他怎么会在这里?
被袁郅抓走那日,禇容原本计划搬到公主府。她得救之后,母亲和父亲直接将她接回了公主府,期间她和萧桓再也没见过,算起来也有好些天了,乍然再见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慨和另一种说不出来的欢喜。
萧桓走近,近到禇容清澈的眼中全是他。漫天的雪地,若神子般的美男子突然出现。像极浪漫的童话,又像是宿命般的邂逅。
她的心跳得越来越快,当萧桓已经站到她面前之后,心跳更像是欢呼起舞一般不受自己的控制。她的手被对方牵起时,她似是明白了刚才自己想到圆满时心里那一丝的不确定是因为什么。
原来是她想要的不仅是亲情,还有爱情。
这该死的贪心。
走远的赵琳琅和洪杰终于想起了女儿,夫妻俩一转身,看到的就是女儿被萧桓轻轻拥在怀里的景象。
洪杰的心不由自主地发酸,刚吃下肚的羊肉汤似乎也不再有回味。他皱了皱眉,准备过去教训一下不懂事的小子。
赵琳琅拉住他,“你过去干什么?”
“那小子没安好心。”
“宝儿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如果那小子想把她带回越国怎么办?”
赵琳琅闻言,不可避免地揪了揪心。
她们母女分别多年,真正在一起的日子实在是屈指可数。她比谁都希望女儿永远留在自己的身边,但是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她知道她的宝儿是一个有主见的人。
不论女儿想做什么,她这个当母亲的都会支持。哪怕是远嫁越国,她也是女儿的依靠。若是有人敢欺负她的女儿,她的十万铁骑可不答应。
“没有人能强迫她,除非她自己愿意。如果她愿意,我们只能放手。”
“我…养了她十几年,从那么小养到这么大,我说过我的女儿不会嫁人,她只会招赘。那小子野心不小,不是良配。”
“你是不是怕他是第二个袁郅?”
袁郅是横在夫妻俩心里的一道坎,哪怕败了死了,这道坎也变成永远的阴影。
夜风夹杂着稀稀的雪花,像天空落下的灰尘一样扬扬洒洒。赵琳琅面朝着灯光,半张脸隐在灰暗中。
洪杰摇头,“他不是袁郅,袁郅怎么能和他比。你别看他年纪轻,又成天装得跟个病仙似的,但经由此次诛杀袁郅的事,我发现他的手段比之你我更厉害。”
如果不是萧桓,他们不可能如此顺利。
看似是两方合作,其实萧桓才是成事的关键。袁郅藏得那么深,都能被他找到,可见他早就猜到了什么,且暗中一直秘密行事。
赵琳琅何尝不知,这位传言中非长寿之相的越国太子绝不是一个简单之人。但她身为母亲,又同为女子,她太知道一个女人能遇到喜欢之人的那种心情,还有不能与心上人在一起的种种痛苦。
所以如果宝儿真的愿意和萧桓走,她绝对不会阻拦。她能做的就是在宝儿需要她的时候挺身而出,成为女儿最大的倚仗。
“你养大的女儿你还不了解吗?你觉得若是她真打定了主意,你能改变吗?”
听到这话,洪杰叹了一口气。他养大的孩子,他当然了解。如果真听他的话,那丫头就不会不听他的安排私自离开塞城。
真是儿大不由娘,女大不由父啊。
罢了。
那边禇容此时也想到了父母,刚想说些什么,抬头一看只有无人的街道,她的爹娘早已不见踪影。
合着那对夫妻光顾着谈恋爱,把她这个女儿给忘了?
不能吧。
她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男人,问:“你住哪?”
萧桓不语。
“不会是和我们是同一家客栈吧?”禇容又问,她觉得很有这个可能。涉阳县城不算大,拢共就那么几家客栈。这男人若真是有心追来,岂能不知他们在哪家客栈落脚。
萧桓摇头。
“孤送你回去。”
不说拉倒,搞得这么神秘做什么。
禇容晃着他的手,两人慢慢地走在空荡的街上。零星的雪花飘落在两人的发间和肩头,似是在恭祝他们白头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