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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认出她了吗?
赵琳琅觉得自己或许是真的病了, 她竟然会怀疑自己的女儿是假的, 又莫名对一个陌生的姑娘产生错觉。
窈窈被掳时五岁,已经开始记事。何况同被掳去越国的还有刘嬷嬷,怎么可能会弄错。然而自出女儿接回来后, 她却始终无法再亲近, 甚至打心底生出厌恶。厌恶之余, 她开始无端的怀疑。这样的怀疑日夜折磨她,她不得不再次远离都城。
“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现在叫禇容。”
现在?
“那你以前…”赵琳琅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 一把将禇容拉至旁边的巷子。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定格在禇容的眼睛上。“你告诉我,你以前叫什么?”
禇容眼中一片水气,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在想自己要说些什么,才能让长公主相信自己说的都是真的。可是她说的那些事太过匪夷所思, 长公主会信吗?
赵琳琅心口闷闷地发疼,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那个不为人知的疯狂猜测再次浮上心头, 这姑娘的眼睛和她的宝儿真像。
“你…你认识我?”
禇容点头, 泪水流得越发厉害。
身为大凉的长公主和三军统帅, 赵琳琅这辈子从来没有如此失态过。她生而尊贵, 自来就是高高在上的金枝玉叶。哪怕是当年夫君战死, 她披挂出京远赴边关,她也没有这么不安和忐忑过。
眼前这个孩子到底是谁?为何看到这孩子落泪,她会心疼?为何这孩子的眼神像她的宝儿一样会说话?她和宝儿分开时,宝儿不过百天,百天的孩子怎么可能记事?
自己一定是病了。
她慢慢松手。
禇容曾经以为这世上所有的人都不及父亲重要,此时她才知道,哪怕她和自己亲生母亲在一起不过百日时光,这份母女之情却一直藏在她心底。
她一抹眼泪,把心一横。
“您相不相信有人生而记事?”
赵琳琅在宫中长大,她比谁都知道这世间有多少的魑魅魍魉,又有多少的离奇玄妙。生而记事之人,她听过,却没有遇见过。哪怕是当年被誉为凤翔才子的洪杰,也没有这样的天赋。
她应该怀疑,应该怒斥,甚至应该把这个姑娘抓起来。但是她发现自己在抖,心里有个声音告诉自己要相信这个孩子。
“我生而记事,我记得您最喜欢叫我宝儿,我还记得您会给我哼词曲哄我睡觉。”禇容哽咽着,哼出声来。
赵琳琅不敢置信地捂住自己嘴,这个曲子是她的宝儿最爱听的。每当她哼起这首曲子,宝儿就会认真的看着她,那时她总怀疑宝儿能听懂她说的话。
“…那你还记不记得有一回房间里只有我们母女俩,我抱着你做了什么?”
“您抱着我摸了一个盒子,您告诉我那里装着我父亲的遗物。还说我摸了盒子,等同于和父亲亲近。”
“宝儿,我的宝儿!”
赵琳琅很肯定,那天房间里只有她们母女俩。因为她是故意屏退所有人,希望他们一家三口能独处。
所以这个孩子,就是她的宝儿。
禇容被她紧紧抱住,也同样抱住了她。她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三年前接回来的女儿真是假的。那么这些年,她的宝儿在哪里?
不等她问,禇容简略说了当年的事。
当她说到那个雨夜时,赵琳琅握紧了拳头。当她说到自己落水之后被人救下时,赵琳琅的拳头慢慢松开。她每说一个字,赵琳琅就跟着揪起。当她大致说完这些年的过往时,赵琳琅已是泪流满面。
“…你竟受了这么多的苦,娘却一点也不知道。娘好后悔,后悔丢下你不管,后悔没能好好照顾你。”
禇容也跟着哭,“我知道娘有自己要做的事。”
“你不怪娘?”
“我从来没有怪过您。”
哪怕那五年之中母亲从未回来看过她,她也不曾怨恨过,因为她知道人这一生都有自己最想做的事。
“我的宝儿…”
母女俩抱头痛哭。
巷子口守着两个常服男子,隔绝行人的打扰。
良久,赵琳琅问,“所以刘嬷嬷是越国细作?”
“应该是的,而且她的同伙众多。我们从连夜出城到一路无阻,我敢肯定接应她的人不少。如果想要将她身后的同伙一网打尽,眼下还不宜打草惊蛇。”
这个道理赵琳琅岂能不明白,可是一想到她亲生女儿这些年一直流落在外,所有的一切都被人鸠占鹊巢,好比剐她的心头肉一样鲜血淋漓。
当年她离开时不敢回头,不敢多看孩子一眼,因为她怕自己的脚步会迟疑。丈夫的血海深仇未报之前,她害怕自己一回来就再也走不了。那几年京中的飞鸽传书却是一直不断,她知道她的宝儿有多懂事,知道她的宝儿爱吃什么。
后来她的宝儿不见了,她发疯似的和越国开战。十年战火硝烟不断,她终于生擒越国大将李桂,并用其换回自己的女儿。
她以为一切都已结束,直到她开始产生怀疑。
那个赝品的眼睛很像她的宝儿,听别人说和宝儿小时候长得极像。但是她还是能感觉到不同,因为她的宝儿眼睛会说话,而那个赝品的眼睛仅是看起来像会说话。
“那些人,娘一个都不会放过。”她爱怜地抚着女儿的发,这才是她的孩子,她相信自己的感觉。“你再忍几天,等娘处理此事之后再接你回家。”
越国太子是吧。
这门亲事她不认。
珣儿简直是胡闹,那个孩子可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等认回了女儿,亲事她自会亲自上门解除。她赵琳琅的女儿,哪怕是和离过也依然金贵,谁又敢说什么。
“娘,其实我这些年过得不苦,我父亲…我是说我养父是一个极好的人。他很疼我,我也没怎么吃过苦。虽然谈不上锦衣玉食,但我过得很开心。”
赵琳琅闻言,越发心疼的厉害。
这才是她赵琳琅的女儿,她赵琳琅的女儿就该是这般模样。坚强不惧,大气无畏,有一颗良善之心。哪怕是历经险境,也不会磨灭自己的本心。
“如果没有那些事,你原本可以在都城过得更好。”
禇容闻言,轻轻摇了摇头。
“未必。宫中勾心斗角,我没少明里暗地被皇舅舅的那些女人拿来争宠。相比宫里的生活,我其实更喜欢四处游历。这些年我和我养父走过很多路,到过很多地方。如果一直生活在宫中,我可能不知道原来海有多宽山有多高,我更不知道天可以那么低,沙漠可以那么辽阔。”
“你有这份胸襟,娘为您高兴。”
“所以我真的不觉得苦,娘你真的不必要因此而感到愧疚。”
“好,好,娘不难过,以后我们母女俩永远不分开。”
禇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一天,原来世人常说的母女连心居然真的存在。所有人都不曾怀疑过那位清阳郡主的真假,而只见她百日之前的母亲却会心生怀疑。她何其有幸,既有两世的父亲相伴,还能拥有这样一位母亲。
临别时,她问母亲为何她说自己生而记事,母亲居然没有太多的惊讶,也没有当她是胡言乱语的疯子,或者当她是怪物。
赵琳琅闻言,明艳一笑。
“因为我赵琳琅的女儿,怎么可能是一般人。”
*
禇容抱着三包炒栗子回去,靠近马车时看到边上蹲着一个乞丐,心情大好地往乞丐的破碗里扔了几枚铜钱。
萧桓修长的手掀开车帘,看到就是这一幕。那双平静无波的眼中顿时如吹皱的湖水,凌波细细荡漾开来,又很消失不见。
“让您久等了,买炒栗子的很多,我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的。”
三包栗子,她和萧桓一人一包,还有一包给了王信。她自己的那包,是母亲买给她的。她往那边看去,母亲正望着这边。哪怕隔着行人,她也能感觉到母亲温和怜爱的目光。
萧桓似是毫不怀疑,谢着接过她手中的栗子。炒栗子的焦糖香气很快在车厢中漫延,温暖而又绵长。
她的心情极好,那种终于有依的感觉让她觉得很踏实。
“太子殿下为何一直盯着我看?”
“姑娘一直在笑。”
她笑了吗?
原来快乐真的会藏不住。
她抿着唇,溢出欢喜。
“我只是想到太皇太后说的话,倒是和我父亲想得一样。我父亲怕我以后受委屈,早早就说过我不嫁人,以后招个上门女婿。”
父亲的原话可不是怕她受委屈,而是怕她这性子没人压得住。这世道对女子总归是苛刻,以她的脾气肯定不能接受对方三妻四妾。然而事实上但凡家境不错的公子,鲜少有人会不纳妾。她对父亲的建议很认同,只是她没想过会招一国太子当姑爷。
倒是王信,比较符合她的条件。
可惜了。
“你父亲一定很疼你。”
“是啊,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疼我了。”
不。
还有母亲。
所以她这一世穿越真是赚大了。
马车一停在洪府门口,就看到李公公一脸焦急在等在外面。他复杂的眼神看向禇容,欲言又止。
禇容低眉顺眼,心生愧疚。
萧桓低低咳了起来,李公公赶紧上来扶他。他略带歉意地看向禇容,反倒让禇容越发心中惭愧。
他们走在前面,禇容落后。
临进门时,她不经意瞄到一抹银红的身影。
这位郡主娘娘不是晕倒了吗?怎么会这里?
袁不悔悲恸地看着萧桓,瞎子都能看出她眼中的情意。明明她和太子殿下心意相通,那些诗词和琴谱可以作证,为何到头来陪在太子殿下左右的女子却不是她。
她好恨,她好不甘心。
她怎么能处处输给一个替身!
“大皇兄,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她的身边,是同样脸色难看的赵珣。
赵珣怕她出事,不得不陪她一起过来。她都晕倒了,还硬撑着要来找萧桓,可见她对萧桓有多痴情。
他们才是未婚夫妻,窈窈这么做到底置他于何地!
但这一切都是他应该承受的,当年若不是他大意,窈窈又怎么会被掳。他欠窈窈的,这辈子都必须要负责。
“我对你的心意,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知道,我知道。”袁不悔悲切的目光渐渐坚定,“我只是想和大皇兄再确认一下,大皇兄是不是可以为了我做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