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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秉持着非礼勿听的念头,屏息凝神加快了步伐,谁知那几道声音忽而大了起来,夹杂着女子的哭腔和男人恶狠狠的威胁声。
蓉月脚步顿住,犹豫了片刻,正要悄悄靠近,却听到一阵错杂的脚步声,似乎有人迅速离开了。
她静默了半晌,绕过花丛,却见一个宫女正委顿在地,泪如雨下。
蓉月试探着走近了几步,轻声道:“你还好吗?”
那宫女吓了一跳,慌忙抹了抹眼泪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她勉强挤出笑容,道:“惊扰姐姐了,我没事。”
她声音哽咽,带着隐约的哭腔。蓉月从怀中取出一方手帕递过去:“擦一擦吧。”
那宫女迟疑片刻,还是接了过去,侧过身子拭了拭眼泪。她手腕轻颤,竟握不住手帕,使得那洁白的手帕落了地,沾染了一些尘土。
蓉月不欲打扰,转身欲离开,那宫女低声道:“多谢姐姐,不知姐姐是哪个宫的?这手帕我洗干净后会还回去的。”
蓉月正要说不必,转念一想这等贴身之物还是不要落入他人手中,便道:“我在承乾宫服侍。”
那宫女眸色一凝,掠过一丝异样的情绪,转瞬即逝,蓉月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她抬头柔柔一笑:“我晓得了,多谢姐姐,我叫蕙妍,不知姐姐怎么称呼?”
蓉月说了名字,又看了眼她的神色,道:“你是哪个宫的?时辰不早了,还是快些回去吧。”
蕙妍情绪稳了稳,道:“我是辛者库的,今日差事做得不好,被公公责骂了,因此偷偷找了个地方哭一哭,让姐姐见笑了。”
蓉月若有所思,淡淡嗯了一声。
两人从花丛走到了宫道上,蕙妍向蓉月福了福身子:“姐姐留步吧,我先回去了。”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蓉月站在原地,把袖口捋平,忽然察觉到自己手上拎着的食盒。
她惊觉自己还要送膳,也不知方才耽搁了多久,连忙快步往阿哥所去了。
还没到胤禛住的院子,蓉月便远远看见门口站了个人,在原地不停地踱步,似乎很是着急。
她轻吁了一口气,加快步伐,唤道:“苏公公。”
一脸焦急的苏培盛闻声看过来,神色顿时一松,连声道:“姑娘可算是来了!”
蓉月轻声道:“路上耽搁了一会,让四爷久等了。”她瞥了眼苏培盛的脸色,忐忑道:“四爷恼了吗?”
苏培盛哎了一声,道:“爷倒不是恼了,只是估算着时间姑娘也该来了,却迟迟不见人影,难免着急了。”
蓉月拎着食盒随他踏进殿内,径直进了里间,正对上胤禛紧绷的脸色。
他浓眉微蹙,虽然面上神色并无太【创建和谐家园】动,然而放于书案上紧握的双手却泄露了此刻不平的心情。
“奴婢给四爷请安。”蓉月俯身行礼,心中惴惴。
她没有留意胤禛一瞬间舒展的眉头和如释重负的神情,只是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脚尖,等着他开口。
“起来吧。”胤禛从书案后走了过来,在炕上坐下。
蓉月站直身子,瞧了眼他的神色,道:“奴婢路上遇到些事,因而耽搁了,还请四爷恕罪。”
胤禛盯着她,缓声道:“没事吧?”
蓉月抬头,发觉他清冷的眸子深处似乎蕴着一丝暖意,便道:“没什么大事。”
“我是说……你。”
末尾的那个字随着他逐渐压低的声音悄然飘散在了空气中,蓉月没听清,又问了一句:“四爷说什么?”
她面露疑惑地看向胤禛,对方有些仓促地移开了目光,咳嗽一声道:“我……我是问今日送来了什么膳食。”
蓉月心道这位四爷看起来可不像吃货啊,居然会这么迫不及待地问今天吃什么。
她将食盒放在炕桌上,揭开盖子,有条不紊地摆好了食物。
因着方才的耽搁,碗中的鸡汤静置久了,表面又结了一层油脂。蓉月取出勺子耐心地撇去油沫,直到鸡汤原本的颜色完全显现出来。
胤禛夹起一只馄饨,一口咬下去,沉默地咀嚼着。鸡汤混合着馅料,浓香味在屋内四散开来,苏培盛禁不住吸了吸鼻子,暗叹这位蓉月姑娘的手艺真是好,每回送来的吃食都这样香,惹得他站在一旁只有吞口水的份儿。
待胤禛用膳完毕,蓉月照例收拾好了东西。她忽然想起佟佳氏的嘱托,便道:“娘娘命奴婢传一句话:如今天气炎热,四爷在练习骑射之余也要当心身子,不要贪凉。”
胤禛颔首:“知道了。”
“那……四爷明儿有什么想吃的吗?奴婢好一早准备,早些送来,”蓉月大着胆子又补充了一句,“免得像今日这样,让四爷等得心焦。”
胤禛握住茶盏的手腕顿了顿,带了些不可置信的表情看向她:“……你觉得我今日是等着用膳等急了?”
难道不是吗?
蓉月没敢把这句话说出来,因为她发觉胤禛的脸色似乎比方才又暗了几分。她忙低头道:“是奴婢失言了。”
许久,胤禛才开口道:“炎天暑热,明日送些清凉开胃的菜吧。”
他的目光落在蓉月乌黑的发顶,犹豫了片刻,道:“往后,送膳的时辰早一些吧,酉初时分便过来吧。”
蓉月应了声是,道:“四爷若没有别的吩咐,奴婢就先回宫去了。”
“去吧。”
待她转身告退,胤禛抬眸看了过去,直到那个纤瘦的身影消失,才慢慢收回目光。
苏培盛觑着他的神色,道:“爷是担心送膳时辰晚了,蓉月姑娘独自一人前来不妥吗?”
胤禛瞥了他一眼:“你如今胆子可真够大的,胡乱揣测什么。”他起身回了书案后坐下,淡声道:“下去吧。”
苏培盛知道自家主子又要继续读书了,也不敢多说什么,安静地退了出去。
*
蓉月回了承乾宫,见佟佳氏没什么吩咐,便回房歇息。
她歪在床头百无聊赖地观察着自己的手。在厨房待久了,不仅日日闻着油烟,每日在水中洗菜,这手也容易变得粗糙。
蓉月从箱柜中取出手脂,慢慢涂抹在手上。她的思绪渐渐飞远,想想如今自己虽在承乾宫服侍,谋了个好差事,然而历史上的佟佳氏并未寿终正寝,而是早早便离开了人世。倘若来日佟佳氏病逝,自己又不知何去何从了。
佟佳氏对她这样和善,蓉月没法眼睁睁看着自己服侍的主子离世。
她有些发愁。虽然自己的金手指能够治病,可到底不能和大夫相提并论,因此自己只能想办法靠一道道菜增强佟佳氏的抵抗力,让她的身子不再容易被病痛折磨,或许这样就能避免历史上的结局了。
只是不知,时至今日,自己金手指的治病效果究竟如何,到底能在多大程度上医治疾病。
蓉月打了个哈欠,正想着用个什么办法试一试自己的金手指,却听见门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紧接着盼云的声音响起:
“蓉月,娘娘忽然觉得身子不适,已经去传太医了,你快过来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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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月吃了一惊,连忙起身开了门,盼云焦急的模样出现在眼前。
“盼云姐姐,娘娘怎么了?”蓉月一面跟着她往正殿走,一面问道。
盼云眉头紧锁:“娘娘今晚做了会针线便歇下了,谁知刚躺下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忽然说腹痛,我慌忙命人去传了太医,又来找你过去。”
她调整了一下呼吸,道:“叫你过去是为了在太医面前问个清楚,娘娘的体质是不是不适宜吃一些食物,今后你便按着太医的嘱咐备膳。”
蓉月点头:“奴婢明白。”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殿内。
佟佳氏躺在床上,面色苍白,额角有星星点点的汗珠。她一手按住腹部,一手紧紧揪住被褥边缘,显然是在强忍疼痛。
另一个服侍的宫女锦玉将手巾在铜盆中浸了热水,拧干后递给了盼云,后者小心翼翼地用手巾擦拭着佟佳氏脸上的汗,轻声道:“娘娘,太医很快就来,您安心。”
佟佳氏缓了口气,艰难地半撑起身子,道:“皇上政务繁忙,就不必......惊动了。”
盼云忍着泪意道:“娘娘,奴婢明白,您歇会吧。”
蓉月看着佟佳氏虚弱地躺在那里,面白如纸,哪里还有从前的生气。她的心坠了下去,惶惑不安,只默念着希望太医快一些来。
终于,满头大汗的太医带着一众人赶到了承乾宫。盼云放下纱帐,只露出佟佳氏的手腕,并盖上了一层手帕。
太医在床榻前屈膝跪下,伸指搭上佟佳氏的手腕,凝神把脉。他神色亦是忧急,如今皇贵妃是康熙心尖上的人,这个孩子又是她入宫多年的第一胎,倘若出了差错,只怕自己在康熙面前难以交代。
殿内静悄悄的,众人皆屏息敛气,不敢高声语。
蓉月的心怦怦直跳,她不停地安慰自己,不会有事的,历史上的佟佳氏是平安产下了公主的。可潜意识里她又隐隐担心,佟佳氏会不会孕中身子便有旧疾,才导致公主出生后不久就夭折,自己也撒手人寰的?她双手攥住衣角,目不转睛盯着太医,只盼他能说出佟佳氏无碍。
片刻后,太医放下手,起身到了外间。盼云忙问道:“我家娘娘这是怎么了?”
太医思索着,开口道:“不知皇贵妃素日的饮食是怎样的?”
盼云看了眼蓉月,道:“娘娘自打有孕,胃口一直不好,近些日子才略有好转,比从前进的香了些,不知这膳食方面,是否有什么问题?”
太医捋须道:“娘娘脾胃虚弱,用膳不宜过量,须适可而止,不可多吃,否则胃中积了食,难免会引发腹痛。”他想了想,又道:“如今夏日炎热,娘娘胃口难免不好,然而为了龙胎着想,不可多吃,却也不可不吃,若是营养跟不上,只怕胎儿会先天不足。”
跟着他的人奉上笔墨,太医提笔写下一张药方,道:“先按这道方子煎药,让娘娘每日服用两次,同时再食补,慢慢调理脾胃。”
盼云接过药方看了眼,便命人按着方子去抓药煎药。待送走太医,佟佳氏已经睡着了。
她即便是在睡梦中,眉头依然轻蹙着。锦玉拢好床帐,和蓉月轻手轻脚退了下去。
“蓉月,”盼云叫住了她,“方才太医说的话你也听见了,往后娘娘的膳食你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明白吗?”
“盼云姐姐放心。”蓉月颔首。
盼云轻叹了声,道:“你先下去吧,这里有我和锦玉守着就好。你只要好好想着为娘娘准备什么食物就好了。”
蓉月回了房,洗漱后便熄了灯歇下。她躺在床上,心中翻来覆去想的都是该如何确保佟佳氏身子无虞,又在思考自己又该怎样保住佟佳氏的这个孩子呢?
半梦半醒之间,她的思绪有些迷蒙,只觉得似乎有什么很重要的问题一直被自己忽视了。
蓉月翻了个身,努力用残存的意识回想着自己脑海中为数不多的史料知识。康熙,佟家......蓦地,仿佛兜头一盆凉水浇了下来,蓉月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
她怎么忘了呢,康熙的生母孝康章皇后是佟佳氏的亲姑姑,那么康熙和佟佳氏就是血缘关系极近的表兄妹啊,他们的孩子便是近亲结婚生下的,患病的几率远远大于普通人!
蓉月霍地坐起身来,瞬间睡意全无。清代有不少近亲结婚的例子,比如顺治的第一任皇后是他的表妹博尔济吉特氏,光绪与隆裕皇后也是表姐弟。在古人看来,表亲之间成婚,既是亲上加亲,又可以借机巩固其中一方的势力。然而根据遗传学的理论,这样的婚姻生下的孩子有极大可能患上各种疾病。
所以,历史上佟佳氏的女儿生下仅仅一个月就夭折了,想必和这个原因有关。蓉月顿时觉得灰心丧气,如今木已成舟,佟佳氏已然有孕,自己真的还能改变这个孩子的命运吗?
眼瞧着佟佳氏为了这个孩子吃了这么多苦头,若是孩子生下后保不住,她该有多伤心?蓉月抱膝靠在床头,长长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只能安慰自己,近亲结婚的孩子也还是有极小的几率和常人一样的,但愿佟佳氏的这个孩子能够平安生下,顺利长大。
她就这样想着,直到天色微明,才隐约有了些倦意,草草合衣睡去。
*
佟佳氏昨晚服了药,今日便好了很多。晚间胤禛来请安时,她的面色看起来多了几分红润。
胤禛踏步进来的时候,几个宫女侍立在佟佳氏身侧。他一眼便看见蓉月手中提着食盒,正预备着布菜。
他脚步微凝,不动声色地扫了她一眼,这才向佟佳氏行礼问安。
“额娘今日的气色看起来不错。”胤禛接过云萝奉上的茶,轻抿了一口,道。
佟佳氏莞尔:“我身子好的很,你不必太过忧心。”她命蓉月布菜,道:“这些日子学业辛苦,正好今日在额娘这里好好补一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