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提醒:系统正在全面升级。您可以访问最新站点。谢谢!
琼枝?
原来她被宜妃选中了, 去了她宫中当值。
蓉月想起上回两人遇到时,琼枝那副倔强不服输的模样,不由得轻轻一笑。她果然得偿所愿, 脱离了秦姑姑的“魔爪”。
那边康熙已经尝完了宜妃宫里的月饼,大约是觉得有些甜腻,便取过茶盏喝了几口,似乎并没有进一步尝其他月饼的打算。
蓉月有些失落。这次的月饼她费了很多心思,没想到却没能抢占到先机。太监们摆放月饼时是按位份的顺序来的,宜妃的那盘位于中间,恰好在康熙面前。
看着康熙的样子,似乎也没有胃口继续吃了。毕竟先前宴请朝臣,他肯定也用了不少月饼和其他食物, 这会子并不饿。蓉月无声地叹了口气, 罢了,来日方长, 还怕没有展示的机会了吗?
佟佳氏偏头, 冲她淡淡笑了笑, 意示安慰。
然而蓉月很快注意到, 那位来自蒙古的皇太后却一直未动筷子。她的心怦怦直跳,心底又浮起一丝希望, 期盼这位太后能够注意到自己做的几样月饼中饱含的“小心思”。
康熙看向太后, 用蒙语说了几句什么。众妃嫔几乎不懂蒙语,不明其意, 唯有那位同样来自科尔沁的咸福宫妃博尔济吉特氏目视着两人,认真听着他们的对话。
太后回答了几句后, 目光忽然停在了其中一盘月饼上, 略微凑近了一些仔细看着, 眼神渐渐变得迷蒙。
蓉月心提了起来,见她神色变幻几番,最终夹起了那块形状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圆形月饼放入口中。随着咀嚼的动作,太后的眉眼渐渐舒展,神色似乎是欣喜,又似乎是怅惘。随后她又对康熙说了几句话,语气比从前的平静多了几分波澜。
听了太后的话,康熙看向剩下的那几块月饼,发现每一块的外形和花纹都各不相同。
有些圆形的饼皮上刻着风吹草低、牛羊成群、骏马飞驰,是辽阔的草原风光;有些刻的则是畅春园的湖山稻田,宫阙亭台;还有些则精心雕琢成了一朵朵色泽逼真的莲花,或是片片莲叶和节节莲藕;另有一些小巧的月饼则做成了如意的形状,表皮泛着莹润的油光。
月饼旁还放了几只小巧玲珑的茶壶,壶身上贴了标签,各自写明了是什么茶,应当就着什么口味的月饼吃,如此细致妥帖,是所有月饼中独一无二的。
他目光下移,盘中的小笺上写着的是承乾宫的名字。康熙看向佟佳氏,果然看见她身后站着一个熟悉的宫女。
康熙随手拿起一块莲花形状的月饼,看了眼月饼下附着的短笺,上面写着“清水濯莲”四个字。
他咬了一口,软糯的馅料甜而不腻,果然有“清水出芙蓉”的口感。
一旁的太监上前,根据康熙的示意,按着标签上的说明,选了一壶标明了适合吃甜月饼时饮的茶,倒了一杯奉给康熙。
茶水清香扑鼻,疏朗的凉意恰到好处纾解了月饼的甜味。
“舒仪,这月饼是你宫中哪个人准备的?”康熙的话令原本正笑语声声的妃嫔们顷刻间静了下来。
佟佳氏向蓉月点点头,她便鼓足勇气,起身行至下首,跪拜道:“奴婢承乾宫小厨房宫女蓉月,向皇上、太后请安。”
康熙令她起来,道:“今日奉至御前的月饼,都是你一人准备的吗?太后很是满意,朕该好好赏赐你才是。”他语气温和,与太后对视一眼,面上俱带着笑意。
蓉月松了口气,道:“回皇上,奴婢不敢居功,这月饼确实是奴婢做的,但茶水却是另一个宫女准备的。”她看向云萝。
康熙唔了一声,道:“你小小年纪,手艺倒是不错,这样花纹和形状的月饼做起来不易吧?”
自然是不易的。雕刻花纹时的力道必须掌握得恰到好处,若是力道大了便会破坏了饼皮,力道小了又不一定能刻出这样栩栩如生的花纹。蓉月即便有金手指,雕刻的时候也很费了些功夫。
说起来,她初入御膳房的时候不被重用,闲暇时候便暗暗练习了不少刀功,有基础在身,金手指就是锦上添花。
康熙端详着那几块月饼,口中喃喃了几句什么。
蓉月俯着身子,脑海中回想的却是那日胤禛随口说过的一句话。
他说:“胤祺曾私下见过皇玛嬷对着一幅科尔沁风光的图画叹息,眼角隐约闪着泪花。”
历史上的仁宪皇太后虽非康熙生母,却一直对他关怀备至,把他视若己出。康熙与这位嫡母的感情也很是深厚,即便后来年老病重了也要陪侍在母后病榻前,一声声呼唤着她。
皇太后心性仁慈,对任何阿哥公主都一视同仁,更是亲自抚养了五阿哥和后来的温宪公主。她从不过问后宫妃嫔之事,只安心颐养天年,含饴弄孙。
在草原上长大的儿女,却自少女时期便被束缚在紫禁城里,不知皇太后心底是何感受。蓉月看着上座皇太后和蔼的面庞,神思一晃,想起了自己的外婆。
外婆当初也是独自一人背井离乡来到了后来的居所,含辛茹苦抚养她长大,多年来从未说过一句思乡。
只有临终前,她神思恍惚间终于念叨起了故乡的名字。外婆怀念的眼神,满是皱纹的眼角泛着的泪花,蓉月每每想起便忍不住鼻子发酸。
许久,太后长叹一声,向着蓉月说了几句话。康熙转述道:“太后夸赞你心思细腻,很喜欢你做的月饼。”
“奴婢谢太后,谢皇上。”蓉月俯身叩头,额头贴上冰凉的地面。
她起身退到佟佳氏身后,平复了一下呼吸,抬头时发觉周围的各位妃嫔都在打量着自己,并时不时与旁边的人私语几句。宜妃身旁,琼枝正看着自己,若有所思。
有了蓉月的月饼,其他宫中奉上的便显得平平无奇了。为表公平,康熙还是每样都尝了一点,给了几句中肯的评价,又吩咐各宫主位与下人都有赏赐。
待宴席散去,佟佳氏道:“不坐步辇了,咱们走着回去吧。”
一路上,凉风中透着桂花香。月光如银,洒满畅春园的道路。
晚间的畅春园愈发给人岁月静好之感。盼云小心地看着脚下的路,轻声提醒着佟佳氏,蓉月和云萝跟在两人身后。
回凝春堂要经过桃花堤。堤畔是畅春园后湖,湖水如绸缎,水光与月色交相辉映。无风时,静悄悄的湖面便似一面不曾打磨的镜子。
这样的景色,让人不禁把呼吸也放轻了。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与桃花堤隔着一段水域的岸上传来,似乎有个人着急忙慌地跑了过去。
佟佳氏停住步子,蹙眉道:“是什么人?”
盼云仔细看了看:“似乎是个宫女。也不知是哪个宫的,怎么这么慌张。”
几个人不明真相,索性继续往前走。到了凝春堂的院子门前,盼云奇道:“锦玉这丫头,又弄了些什么新鲜花样?”
她扶着佟佳氏进了门。内殿石阶下,院子中央,摆了一张圆形的桌子,周围放了一溜椅子。桌上摆了各色月饼和茶水,锦玉正俯身将碗碟摆正,闻声抬头,笑道:“娘娘回来了!宫宴散了,该摆我们的宴了。”
她指着正中间那把椅子:“奴婢试过了,这里是赏月的最佳方位,娘娘只需稍稍抬头,便可以看清整片夜空。”
佟佳氏有些意外:“你什么时候摆了这些?”
“当然是趁着娘娘去赴宴的时候。”锦玉眨眨眼,盼云恍然,道:“难怪你一定要留守这里,原来是有这个打算。”
佟佳氏看着几个宫女的笑容,心中柔软,便依言坐下。
一挨上椅子,佟佳氏便察觉到身下的软垫,她动了动,后颈蓦地一暖,却是锦玉将一个枕头垫在了坚硬的椅背上。
一抬头,便是皎皎月色。
几个人围坐在一起,一边吃着月饼,一边轻松自在地叙着话。
蓉月对桂花酿好奇很久了,终于忍不住给自己斟了一小杯,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第一口的感觉,是凉意盖过了甜味,酒香盖过了桂花香。独特的味道在舌尖绽开,顺着喉咙一路往下,渐渐有热度在胃里烧了起来。
她觉得这种体验很是新奇,忍不住一杯接一杯地喝了下去,连月饼也顾不上吃。
直到佟佳氏等人注意到她的动作,惊愕止住了话头时,蓉月至少已经喝了五六杯了。
“蓉月,你怎么喝了这么多?”盼云晃了晃酒壶,“这酒还是有些醉人的,小心伤身。”
蓉月这才放下杯子,面色如常,连一丝醉意都没有。锦玉看着她,迟疑道:“蓉月,你……醉了吗?”
“没有。”蓉月是真没想到自己酒量居然还不错,第一回喝酒,几杯下去依然没什么感觉。只有唇齿间浓郁的桂花香提醒着她方才喝的是酒而不是寻常茶水。
锦玉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了个遍,这才确信她真的没有醉,不由得好奇起来:“你一直都有这么好的酒量吗?”
蓉月摇头:“我此前从未喝过酒,今日是头一回。”
“看来你还是个酒中豪杰。”锦玉也倒了一杯抿了一口,眉毛立刻皱成一团:“同样都是桂花做的,还是桂花糕的味道更可口。”
她略尝了几口,双颊顿时酡红,眼神也变得迷离起来,身子一软便倒在了盼云肩头。
“锦玉?”盼云摸了摸她的脸颊,有些热,再一看人已经合上眼迷迷糊糊睡过去了。她哑然失笑:“锦玉明明知道自个儿是一杯倒,每年却还是忍不住去尝那酒,然后沾酒即醉。”
佟佳氏也有了些倦意,见状一笑:“盼云,把锦玉送回房间休息吧。本宫也有些累了,你们若是想再赏一会月,便自在些吧。”
蓉月和云萝起身陪佟佳氏进了内寝,服侍她洗漱后歇下,这才出来,打算继续说一会话。
两人刚在廊下坐下,便听到宫门处有脚步声和低语声,紧接着一个面生的宫女走了进来,停在殿门前,皱眉扫视了她们几眼,开口问道:“谁是蓉月?”
蓉月与云萝对视一眼,起身道:“是我。”
那宫女打量着她,微一点头:“你随我走一趟吧。”
她一脸肃容,不苟言笑,看起来不像什么好事。蓉月定了定神,问道:“不知姐姐是哪个宫里的?传我又所为何事?”
“我是宜妃娘娘身边的素斐,今日传你是去太后宫里。”那宫女淡淡道。
她这两句话让蓉月摸不着头脑,疑惑道:“恕奴婢愚钝,不明白姐姐的话是何意思。”
“五阿哥是宜妃娘娘爱子,如今养在太后膝下,这你总该知道吧?”
蓉月点头。
“如今五阿哥突发急症,胸闷气短,皮肤肿胀,太医查验后认为可能是中毒,而你——”素斐面色无波,看向蓉月,“与此事有关。”
她对上蓉月惊愕万分的神情:“你说,我该不该传你去问话?””
蜂蜜茶
胤祺中毒?
蓉月有些懵, 好端端的他为何会中毒?又为何会和自己有关?
素斐却不容她继续思索,道:“好了,有什么话去了太后和娘娘那里再说吧。”说着, 她便示意蓉月随自己走。
云萝被素斐的话吓了一跳。中毒这个词太过骇人,任谁也忍不住会心惊肉跳,她忍不住开口道:“不知此事是否有什么误会?蓉月她一向规矩本分,怎会……怎会牵扯进中毒之事呢?”
素斐淡淡看她一眼:“知人知面不知心。传她是主子的意思,太后也是默许的,你这是在质疑太后吗?”
云萝脸色一白,却依然坚持:“奴婢并无此意。只是蓉月是皇贵妃身边的宫人,姐姐未及禀报皇贵妃便带走她,怕是不合规矩吧?”
她性子一向软, 平日话也不多, 今日却一反常态地和素斐争了起来。蓉月心中感念,握住了她的手, 道:“娘娘还在睡着, 就不要打扰她了。你放心, 我去一趟就回来。没做过的事情, 旁人自然不能随意攀扯到我身上。”
她看向素斐,不卑不亢:“走吧。”
素斐微一点头, 便带了蓉月离开。云萝满面忧急, 在原地手足无措地徘徊了许久,直到看到盼云回来才如有了主心骨:“盼云姐姐, 蓉月她被人带走了!”
盼云正端了几盏蜂蜜茶过来,打算让蓉月喝一些, 免得被酒气伤身, 闻言神色一变, 连忙将杯盏放下,问道:“出什么事了?”
云萝简略地说了前因后果,末了道:“蓉月怎么会和五阿哥中毒有关呢?五阿哥一直养在太后宫里,只不过前些日子来了一趟,在娘娘这用了些点心,余下时间与我们根本没有接触啊。”
“相处这么久,我信得过蓉月的人品,她绝对不会做出下毒这种事,”一向稳重的盼云忍不住焦急地踱着步,“无缘无故,宜妃怎么会把这个罪名扣在蓉月身上?”
“我们该怎么办?是不是禀报娘娘才好?”云萝问道。
盼云踌躇未决,正手足无措时,一个人缓步走了过来,问道:“额娘歇下了吗?”
她看清来人,眼前一亮,犹如看到了救星:“四爷!”
*
蓉月跟着素斐往太后所居的春晖堂行去,一路上反反复复回想着自己与胤祺接触的每一个细节,却依然不明白是哪里出了岔子。
方才喝过的桂花酿让她的头脑异常活泛,心跳也因紧张忐忑而变得更剧烈。她安慰自己,既然没做过这种事情,只要解释清楚了,自己就清白了。
很快到了春晖堂,蓉月刚踏进次间,便发现除了自己,房中还站了不少几个人,看神态和衣着,都不像是太后身边的人。几人面面相觑,都在各自的脸上看到了不解与忐忑。
蓉月凝神,听见了压抑着的低泣声。她仓促间望了一眼四周,看清了床榻上正躺着的孩子,以及床边正落泪的宜妃和愁眉深锁的太后。
她心沉了沉,看起来五阿哥的情况很不好。
宜妃听到动静抬起头来,冷冷看了她一眼,转而向侍立在侧的太医道:“裴太医,如今人已经到齐了,你可以开始检查五阿哥所有的身边之物了,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