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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第七十颗星 他考了倒数第一，她考了倒……
那是个周五, 卫舒艺跟于孟萍去申市给服装厂进货去了，藤浅以为不会有人来接她。
过了一会儿，一个高个子男生来了，走进教室跟江淳华熟络的说话。
“江老师, 好久不见。”
“呀, 卫衍, 你怎么来了。”江淳华招呼清俊少年道。
“我来接藤浅。”卫衍回答。
江淳华有些意外, “她真是你妹妹？”
卫衍看了坐在课桌边画画的藤浅, 被留堂请家长的她看起来很淡定，一点被羞辱的感觉都没有。
“对。”东塘的模范学生天花板卫衍像是承认什么奇耻大辱一样，自己竟然真的跟这种考试成绩吊车尾的人有关系。
二十分钟前, 卫衍接到卫舒艺的电话, 说藤浅被老师留堂了，卫舒艺让卫衍去接她，跟老师说说好话。
卫舒艺告诉卫衍今天自己跟于孟萍去了宁市进货，要他帮着照看藤浅。
“他这学期刚转学来，可能对环境有点不适应, 领她回去后，我会好好帮她辅导的。”卫衍打圆场。
实际上，他心里根本没有想要帮藤浅补习。他早就知道藤浅不是那块料。
藤浅到东塘来快一个月了, 卫衍观察她, 像是有什么大病，看一些奇怪的书, 说很少的话，总是独来独往，根本不交朋友。
“有你给她辅导就太好了。你也知道高一基础不打好，后面高二高三想要再补起来就太难了。”
江淳华说, 说罢，朝藤浅看去，对藤浅道：“藤浅，你要多向你哥哥学习啊，你再这样下去不行的。”
藤浅这才抬脸，点了点头，然后收拾书包，准备走。
“江老师，今天真是太麻烦你了。特别谢谢。”
临走，卫衍还不忘跟江淳华道谢，藤浅沉默地跟在他身后，走出了教学楼。
卫衍腿长，没走几步，就把藤浅甩在了身后。
藤浅保持着自己的步伐，走得很慢。
因为知道跟不上，还不如不跟。
*
没隔两天，卫衍又跟江淳华碰面了，这次是在放学后的高一教师办公室。
卫衍又被卫舒艺叫去领藤浅，说他跟于孟萍在申市有事情耽搁了，还要过两天再回来。
这一次，不是因为考试成绩，而是因为同学关系。
藤浅跟年级上几个女生打起来了。在后操场，四个女生打她一个。
卫衍来的时候，藤浅脸上有伤，是被指甲抓的，校服外套上很多污渍。
这一次江淳华不再笑脸相迎，而是语重心长的说：“卫衍，你妹妹问题很大，今天居然拿着美工刀威胁同校的女同学。”
卫衍愣在原地，联想起藤浅经常看的那些日系推理小说，她好像很迷恋那些悬疑推理，杀人放火。
卫衍很迷惑，通常她这个年纪不是应该看些言情小说，迷恋那些霸道总裁什么的。
藤浅站在办公室里，背着书包，垂着头。
卫衍看不清她的脸色，猜不到她此刻的心态。
但是卫衍很冒火。
学校里每个人都知道他是品学兼优的明星学生，在校六年，从初中开始，每一年的开学动员会，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演讲的人都是他。
谁会想到有一天卫衍会多了一个考年级倒数第二，还用美工刀威胁同学的不良少女妹妹。
“上次回去，你们有沟通过吗？”江淳华问。
没有。
那天回去之后，他们就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
卫衍回答：“我们那天回去就制定了学习计划。她下学期成绩肯定会提高。今天是不是有误会，藤浅她挺喜欢绘画的，天天都把那些美术用具带在身上。是不是有点误会了？她这么小的小姑娘怎么可能威胁同学。”
“那几个女生都上我这儿来告她状了，四个同学不可能一起商量好了，偏要说假话诬告她。”
江淳华认定了，就是藤浅欺负别人。毕竟一个能考年级第二的人，做这种事也不稀奇。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我希望她能悬崖勒马，这学期也就这样结束了。寒假里，我希望你把她的情况告诉你家里人，十五岁的少女一旦走上歪路，很难再回到正途上。”
“嗯，好。”卫衍只能答应。“对不起，江老师。”
“不用你说对不起。不是你做错了。”
江淳华受宠若惊，跟卫衍赔笑，转头叫藤浅，
“藤浅，你看你哥哥多懂事，你站这儿半天没道的歉，他才来几分钟就给你道了，你要是刚才就跟我认错态度诚恳，我也不会叫你请家长。”
藤浅还是低着头，不说话。长头发扎成两个辫子，放在胸前，露出白皙的脖颈。
“江老师，我们先回去了。等我家里人回来，我一定告诉他们藤浅的事。”
卫衍将藤浅带离了江淳华的办公室。
＊
这一次，外面在下雨。藤浅不理卫衍，自己跑远。
卫衍大声叫她：“你跑什么，你是不是神经病？考倒数第二名，还伤害同学。”
藤浅不回答他，背着书包朝前跑。卫衍迈脚追上。
跑到校门口的一株万年青旁边，卫衍拉住她，厉声骂她：“你才十五岁就不学好，你是不是想长大了跟你妈一样，做个靠男人活着的女人？”
卫衍这么一说，藤浅才准备开口对他说话。
她抬起小小的白皙的脸蛋，睁开被冷雨淋得迷离的眼睛，愤慨又决断的告诉卫衍：“不准你骂我妈。”
“我偏骂怎么了？你跟你妈是不是以为卫舒艺有很多钱？跑来我们卫家享福了？”
卫衍反问她，“我告诉你，我们现在住的房子都被抵押给小贷公司了！”
藤浅不明白那意味着什么，倔强道：“你以后别管我的事了。”
藤浅不想看到他因为她跟那个伪善的班主任赔礼道歉，明明她没有错。
今天在后操场是那四个女生先找她麻烦。
理由是她怎么配当卫衍的妹妹。
藤浅没有朋友，老师也不喜欢她，她不能找任何人求救。
就算是卫衍这个假哥哥，她知道，他也是讨厌她的。
“你以为我想管，我才不想管你这个神经病的事。”卫衍声音瓮火。
“你才是神经病。”藤浅反唇骂卫衍。
“……”卫衍觉得眼前的少女很不知好歹。
他都愿意做他的代理家长，为她拉下脸来去给老师赔礼道歉，结果完事后她连一句感谢都没有。
跟那些经常为着一点钱财来到卫家的女人们带的孩子一样，甚至比他们还过分。
卫舒艺风流成性，凭着自己开一间服装厂整日在外面招摇撞骗，告诉女人们他是大老板。
然而真实的卫舒艺的经济状况其实已经濒临破产。
那些女人们用不了多久就发现卫舒艺其实是个穷鬼以后，都会带着他们的孩子立刻消失，翻脸翻得很快。
卫衍猜藤浅跟于孟萍母女应该很快就会从卫家离开，纸总是包不住火。
卫衍很讨厌卫舒艺带回来的这些女人跟她们的孩子。
对藤浅，卫衍也是喜欢不起来。因为她不仅是卫舒艺在外面风流带回来的女人的女儿，而且还一点都不可爱。
在他愿意当她哥哥的时候，她根本没拿自己当他妹妹。
“行，以后谁找你麻烦我都不会再管了，你这种人就是不知所谓！”
卫衍生气的撑伞走了，他是个很有条理的人，在年少的时候就懂得未雨绸缪，每一天出门都会提前看天气预报。所以，他有伞。
藤浅却没有伞，她淋在雨里，看他扔下她，撑伞走远。
黑色的伞在雨里浮动，像朵不高兴盛开的暗花，很快消失了。
＊
藤浅在原地发傻的踟蹰，不想回到卫家去，因为那不是她的家。
她全然不知道适才在她跟卫衍吵架的时候，有人也因为没有带伞，坐在校门口的小卖部抽烟，等着雨停。
雨倒是没等停，等来了她跟卫衍吵架。
两人激烈的争吵声传到了他耳边。
远远望着站在冷雨里不知所措的少女，像条掉进水里的小鹿，湿漉漉的，可怜兮兮的，他从水红薄唇边悠长的喷了一口烟。
“喂，田老板。”他叫在柜台后看电视的小卖部中年女老板，“去给她一把伞，钱我付。别说是我让的。”
“给谁伞？”小卖部老板姓田，在东塘高中校门口开小卖部开了十几年，因为个性爽朗被一群坏学生追捧。
像他这样的痞气少年每天必须要干的事情就是到她的店里来买烟跟抽烟。
“万年青旁边站着，淋雨那女生。”他回答。
“那谁啊？我们学校的？怎么有点眼生？”田老板问。
“不认识，怪可怜的。”说完，他将吸完的烟蒂捻灭，背起书包走进雨里。
“你怎么不给自己买一把？”
见少年光秃秃冲进冻雨里，田老板好奇，怎么放学后他自己坐这儿等雨停，也没想起来要买伞，见到别人淋雨，却要好心帮人买一把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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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这伞给你。快回家吧，别淋坏了。有什么事先回去再说，都放寒假了，下学期开学又是新的一学期了。”
“……”藤浅迟疑着，接过伞。“谢谢你。”
“没事，有空多来我店里买东西就行了。”田老板笑。
藤浅撑伞回到了卫家。
不知道是不是卫衍每天诅咒卫舒艺诅咒得太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