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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这么说?”温柏义沿着她指的礁石滩缓慢兜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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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确实是尔惜昨晚叮嘱的,让她说中了。好像不管去多少次海岛,他都不记得涂防晒霜,回去晒得像个黑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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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柏义循着她的手臂望过去,“哪里?”
“那里!”秦苒分外激动,仿佛看到了什么人间奇迹,“你看不见吗?”难道只有她能看见?
温柏义开着摩托艇换了个角度,眯着眼睛反复聚焦,终于瞧清楚了,“真的哎。”他的护目镜滤镜了它的颜色,小小一朵,很容易与周围的礁石模糊,仍掩不住它开在海中央的神奇。
“你看见了!”秦苒手舞足蹈完马上双手合十,低下声来,“我要许愿!”
温柏义好笑,“只是一朵花而已。”
“在遍野的三瓣酢浆里,如果找到四瓣的幸运草你会开心吗?”
“不会。”
她哼了一声,明白过来,“你压根儿不会找!”
温柏义刚要这样说,就被她戳破,颠笑了起来,“是的。”
秦苒没有笑他们直男的无趣,烂漫道:“你知道吗?我一直想去日本本州岛,那里有一种花,淋雨后花瓣会变成透明的。”玻璃一样的花瓣,内里经络清晰可见,宛如有生命的标本。她想把手探在花瓣下,看看会不会映出手指。
温柏义想象了一下,无甚憧憬,但秦苒此刻少女般雀跃的声音真叫人心情晴朗,自然地接话道:“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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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我陪你去,只有一句应和,不叫人尴尬或者生成多余幻想,确实挺好。
“许完了吗?”
“嗯。”
“许的什么?”
“去本州看花花。”
“这么简单的愿望?”
“行吧,我许的是世界和平。”
“哈哈哈哈哈。”
秦苒透过护目镜的侧边,看见他仍眯着眼在看花,好奇道:“你近视吗?”
“左眼100度,右眼50度,算近视吗?”他偏过头,与她对视。
“你居然就这么点度数!”
他见她脸皱成一团,防晒霜油晃晃被她小心翼翼拍在妆面,“不可以吗?”
“怎么也应该是个中度近视。”
他问:“你是中度近视?”
“嗯,我左右300,这都被好多人羡慕了。”而温柏义这个高知分子居然不戴眼镜。
温柏义好奇涌动:“那艺术家近视吗?”
秦苒愣了一下,撇起嘴角有点嫌弃,“艺术家嘛,肯定没好好学习。”
温柏义笑得不能自已。
徐思伦读的是位于鄙视链顶端的国画系,成绩不赖,只是艺术二字很容易给人飘逸堕落的感觉。秦苒感叹自己损老公的节奏越来越流畅,也笑着吐了吐舌头。
旅游自在,团队舒适,致使秦苒越来越享受这样世外日子,压力在,但不紧迫,当然,主要有个不太一样的人在。
拍打完毕,防晒霜挤还剩一些,本想把手臂也涂了,可缩在他身后,手臂见不到光,礼貌问道,“你要补防晒霜吗?”
“你觉得我需要……”说到一半,温柏义清清嗓子换了个回答,“你觉得我方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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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礼节问问,他却蹬鼻子上脸。
秦苒用力瞪向温柏义,落在他眼里是一番动人的眼波荡漾,目光越发深邃。她自觉瞪人这动作很矫情,敛回表情,“你别后悔,我手劲很大的。”
温柏义憋笑,“那……麻烦秦老师了。”
秦苒伸出两根指头,让他别转头,粗糙地抹在他的脸上,海浪的波澜颠得她的指尖不住他嘴里戳,偏他还在说话:“我不会被毒死吧?”
“你会洗胃吗?要不你教教我吧,不知道这里的医疗技术发不发达,万一没有人会,我好抢救你。”
皮肤与皮肤用力擦蹭,防晒霜一遍遍滑腻进皮肤。她想夸他皮肤很不错,一点都不像三十,但喉咙就像被掐住了似的。就像道德的自卫线,亮起红灯。
成人年知道,这个时候任何夸奖都是讯号弹。却没有人告诉过她,原来这种时候,人会迫不及待发出讯号,这几乎是一种汹涌在深处的本能。不发出去,每一下炮弹都会在胸腔自爆,烟火烧灼,呛得她呼吸系统频频失控。
海啸是海洋深处的地震,爆发灾难,生灵涂炭,人类都知道,却无从阻拦。
意外的心动在婚姻里是一种自然灾难。秦苒第一次在平静的动作里,意识到自己有多渺小。这是面对高山河流、名书绝唱时都不曾感受到的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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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另一边时,她的腰包卡住动势,加之是左手,像个活动不便的手残人士,颤抖地收回手,假装自暴自弃道:“算了。”
只是简单的涂抹动作,她差点累死。
温柏义目光箭矢般射过来,作为男人他对欲望的表达比之秦苒,更直白,“秦老师果然是三分钟热度。”
她较真:“你不是说了吗,不随意三分钟热度是一种负责。”
“你居然记住了,但你的热度已经付诸行动,不按流程结束也是一种不负责。”话讲得温温和和,道理却歪倒天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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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面的风撞在摩托艇,分叉穿过她和他的耳廓面颊。
为了减少暧昧,她指尖动作很粗鲁,力道很重,一点都不美好的涂抹过程,温柏义小腹却数度发紧。
“手也挺晒的。”刚发出得寸进尺的咄咄逼人信号,那边工作人员大声呵斥他们的行为,“别秀恩爱!小心翻船!”怕他们不重视,补充地嚎了一句,“撞到礁石很容易翻!”
明明一边挑眉,一边拿着手机对准他们不停拍照,表情分外挑衅。
秦苒赶紧偏过头去,躲避镜头,抽去最后一丝气力,手滑至救生衣下摆,头脱力倒在他肩上,半开玩笑半认真,“温医生,我们这样很危险。”
温柏义没说话,轰满油门,无视身后的工作人员,“那试试再危险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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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托艇劈开一条生路,高起的水浪屏开世界,温柏义问她:“你信我吗?”
秦苒试图忽略这句旁的意味,还是没忍住,委屈又好笑,“我不信!我再也不相信男人了!”
温柏义眉头紧锁。当下的秦苒让人靠不拢,又舍不得,挠到心窝里,就是不往心尖尖上挠,叫人更是心痒痒。
“能说说为什么不信男人吗?”
“那你说说为什么我要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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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都不值得相信。”秦苒仰望天空,皮肤松脂般柔软,点点水迹平添温柔的性感,看得温柏义发呆。
他直白地问:“你们是因为什么结婚的?”
她没有犹豫,“因为我傻。”要不是文学误她,怎么会爱上艺术家。
“那是因为什么……他出轨?”在他看来,秦苒太美好了,和尔惜那种锋芒锐利到刺目的女性酷率不同,秦苒完全符合大部分男性对女朋友、老婆的俗气想象。
“温医生是在激我吗?”她两眼一眯,乌缝中挤出介乎于妖冶与妩媚之间的勾人产物,像是威胁地划清界限,又像是故意溜出一条缝,欲拒还迎。叫人摸不透。
他没有说话。
秦苒趴回他背上,头抵住救生衣的硬海绵,“我也不知道。”她好讨厌提这件事,“你知道他找的是什么人吗?”如果是漂亮精致,莫说够上她的标准,不及她,浮动左右都说得过去,可该死的徐思伦居然找了个鸡。
“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那种舞台妆眼影,爆/奶装,防水台砖头一样高的高跟鞋,塑料水钻蒙了层灰,然后享受扒开劣质衣料的感觉?”她甚至懊恨徐思伦的出身,也许他们这种男人永远都不会拥有什么品味,底子就是红灯区的烂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