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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将我放下来,叫人看了去,像什么样子呢。”
她说什么,陆珵自然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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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球会正要开始。
球场两侧,乐师奏乐,马场上清了场地,正有记分员举着小红旗站在场地。京中的马球会多是男女一同参与。分为两个阵营,左边穿黄衣骑马装,右边紫衣骑马装。
一旁信王信王妃,陆云落等亲王宗室、朝中近臣及其家眷俱在一旁的马厩挑过马,又在观景台拜过帝后,饮过祝酒。
众人正用过,便瞧见一侧花园行过二人。
郎君衣紫腰金,玉冠束发,俊朗如日月,行如芝兰玉树;他一旁的女子,颜色如朝霞映雪,般般入画。
二人俱是神仙玉骨,郎才女貌。众人不由看呆一瞬,回过神行过礼后,方打量一旁女子。
一旁陆云落轻笑一声:“太子殿下今日也要下场?”
“孤来夺魁。”
陆云落眉心一挑,哦了一声看向李青溦,明知故问道,“这位想必是太子殿下同队之人,也不知是何人?瞧着倒有一些面熟。”
她轻笑,眼角微弯,李青溦唔了一声,面色复杂。
如何不面熟呢?前些日子还日日混在一起,这几日倒猝不及防众人身份都变了。想到这里,李青溦才又想到,原来她先前所说哪个为情所困的侄子,便是陆珵……
姑侄二人倒是一副模样,将她瞒得好惨。
只是她也不是那种促狭之人,今日同陆珵说开,便是已是过去了,趁此机会重新认识一下便是了,她正要说话,一旁陆珵转头看她,突扬声。
“孤的太子妃。”
太子殿下带着女眷,此人却面生,联想起前几日之日,众人心中早有想法,但也不敢确定。此刻听了太子殿如此坚定又温柔的一声……
众人何等又眼色,面面相觑一番,笑着见礼:“太子妃。”
李青溦有些不习惯,旨意还未下他这样说到底不妥,想到这里她揪一下他的衣摆,叫他莫要乱说话。
只是手刚伸出去,便叫他牢牢地牵在了掌心中。她抽手却被他牵地更紧。
他温热的大手紧紧地包着她的手,安抚似地轻轻摩梭她的指骨。
李青溦突觉得无比踏实安心,算了,这等小事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她抬起头来,同他四目相对,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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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珵同李青溦挑了马,换了紫罗马服,二人同队下场众人一同击马球。
到底是储君同太子妃,众人也未见过太子殿下打过马球,遑论太子妃。本想着谦让一番,演练一番,不想君子六艺俱全,太子妃不愧是平西王的外孙女。
陆珵马术不错,马球打得竟也相当不错,太子妃竟也不遑多让。
到最后,众人自然心服口服。每次陆珵和李青溦射中球门,乐队鼓乐齐鸣,马球场上之人也一阵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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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景台上,却有许多人神情各异。
首座,庆帝远远看见陆珵身边的女子,应当便是他提过的李氏女。
又见二人配合,竟有夺魁之势,点了点头,乜斜一眼:“这李氏女与太子郎才女貌,马骑不错,马球打得似也不错。”
一旁坐着的张皇后眼角弯弯,难得应承了一声。
她见二人相跟从花园里出来,便知晓二人是重归于好,脸上的笑容从那时就遮不住了,此刻已笑得有些僵了。
观景台台下,众官员或多或少听说了太子殿下欲娶太子妃之事,只是不知真假。
眼见太子殿下在马球场中,满心满眼都十一女子,二人言笑晏晏,又极有默契,都知晓了此女便是以后的太子妃了。
太子殿下勤于政事,性情平和又忧心社稷,众人或多或少都在太子殿下手下做过事,到底是人心所向。他纳妃自是头等重要的事,众臣脸上不显,但翰林学士、两府同六部相关官员,司天监具已在心中盘算如何操办储宫之配,如何纳吉告庙。
未久,太子殿下马球会夺魁,欢呼声更烈。
在这一片欢声笑语中,只有礼部员外郎李栖筠一家人脸上乃是一脉相承的如丧考妣。
李栖筠这个太子的准“岳丈”早就被众官员请去同席,即便他并不情愿。
小周氏还坐在高台上,更是如芒在背,如坐针毡。当真得了李青溦要做太子妃之事,她再想起县主的嫁妆事宜,是一丁点不能平静。
李毓秀也是如鲠在喉,她如何也想不到,自己许久前一见钟情的男子竟是太子殿下。好死不死,太子殿下欲纳的太子妃竟是李青溦!
她心中如何平衡不了,哽着嗓子,一双眼也红得滴血。
小周氏此刻无暇觑她神情,坐了许久眼见宴会要散,吩咐一旁李毓秀一声:“秀秀,娘亲有事要回府一趟,待你爹爹回来之后,你便同他说一声。”
第 87 章
李毓秀恹恹地应了一声。
这几日朝会之际本不好来来往往的, 小周氏乘自家轿到园门前,向军巡处的人言明自己是户部主客司员外郎府上的妾室。
谁知军巡处的人十分客气,尤其是那刘指挥, 叫她稍作笔录后, 竟亲自指人将她给送了回去。
小周氏除了在梦里头,还从未受过这般待遇。一时倒是云里雾里, 好在军巡处的人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恪职尽守地将她送回了家中。
小周氏心中猜测, 大概是李青溦被纳太子妃之事已传开的缘故。心里虽酸不拉几不大好受。可到底还是松了一口气。
马车一路往北,停在李家府, 小周氏送过两个兵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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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小周氏同李栖筠俱不在家中,刘嬷嬷倒是过得十分滋润。
此刻,她正歇了午觉醒来, 叫人齐齐整整地摆了一桌子的果品。正倚着炕桌吹着松子瓤, 听见外头一阵急匆匆的脚步。
“哪个不长眼的婢子在府里头搞出这样大的动静?”刘嬷嬷正要骂几声一抬眼瞧见小周氏急匆匆地进来, 吓了一跳。
她忙站起来遮了桌子:“夫人这几日不是在寒园里头吗?可是出了什么事?这般着急忙慌地便回来了。”
小周氏未应答,只几步匆匆进了屋,翻箱倒柜一通。
刘嬷嬷见她没注意她那儿的那点小动静, 忙叫人收拾过, 这才跟着进了屋子:“夫人找什么东西呢?”
小周氏已将东西寻见了,合上手中木匣回头看她:“你那儿子刘通还在不在?有事叫她去做。”
刘嬷嬷神色顿了一下, 瞧见她手上的匣子,应了一声, 叫人将刘通叫了进来。
二人屋中唧唧喳喳地好一会儿儿。
半晌,刘通出得门来。
刘嬷嬷正在廊下等着, 见他耷头耷脑, 怀中拿着个木盒, 却仿佛裹着个烫手山芋一般。也不知小周氏同他说了什么,自他出来之后,便是魂不守舍的样子,还差些跌了一跤。
刘嬷嬷忙将他拉到廊下,拍了拍他裤脚上的灰,抬眼问他:“夫人同你说了什么?”
刘通支支吾吾,三棍子打不出个响动来。话未出口,刘嬷嬷已拿过他怀中的木盒打开——
却是一张印着红泥的纸。
刘嬷嬷识得几个字,瞧了一眼,倒瞧出这是以前李栖筠过户给小周氏城郊的一家油铺地契。
刘嬷嬷跟了小周氏这么多年,倒是头一次瞧见她要当地契,一时倒愣了一下:“周氏叫你去典当地契做什么?”
“夫人想叫我去相熟的典当问问,他们可收典当的铺子?”
“好端端的如何要典当铺子?”
刘通支吾了一声,又靠近她耳语几声。
刘嬷嬷一听这话,大大地骇了一下:“什么?黑市……”
兹事体大,刘通忙捂住她的嘴,安抚她几声,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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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同刘通说的,名义上是典当铺子地契,实际上是去问询一番,典当行的黑市能不能抵押主家屋契,若是可行,便直接将两张屋契都典当了,再顺便将之前的典当过的物品赎回来。
刘通是个赌鬼,自然是知晓有这般的场合,只是他并不打算告诉小周氏。
妾室侵占抵押主家屋契,乃是重罪。轻则百丈,处黥刑流放三千里,重则是要处【创建和谐家园】的。兹事体大,若是事发难保不会牵连到他。
自然是谨慎一些比较好。
刘通想着这些,刚进了顺福兴典当行问询几声,突两道便服金吾卫将他给拦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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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两日,朝会渐散。太子殿下同吏部考功司,审官院,考课院磨勘官员升迁解任。
宋府东院。
两道黑白相间的隼影,停在正房外头的松枝架子上交头接耳,鸟声啾啾。
正是跟着李青溦来宋府的小翠,因不忍同自己“娘子”别离,此刻倒也是明目张胆的带了过来。
绿纱窗下,一线水沉香袅袅升起,李青溦同卞嬷嬷、赵嬷嬷几个坐在一起,正倚在炕桌上做针黹活儿。
储宫纳婚,府里上上下下的多的是事情,张皇后想得妥帖。婚事相关所有繁琐之事都指给了宫中,又怕李青溦府上这几日忙不过来,又指了他身边的几个嬷嬷来帮衬上下。
万事不叫李青溦上心,这几日也并未有多忙,她日日倒闲得自在。
赵嬷嬷正指点李青溦用银丝绣白鹤。
绮晴和清霜二人从外头进来,一边笑眯眯地说起外头的事:“外头的人得知咱们姑娘被纳太子妃,这几日一簇簇的来递帖子拜会呢。被王爷王妃挡着,自然是碰一鼻子灰,实在无可奈何便掉转马头,想必是去李家了呢。”
“这几日,周氏怕是忙的不可开交才是。”她们几个这几日俱看见那些人蜂拥而至的架势,说到这里,都很有些幸灾乐祸。
“对了,这几日周氏可还有什么动静?”李青溦问了一声。
绮晴停顿片刻:“自上次那刘通招了之后,回了李家似也没什么动静。”
李青溦听到这里,沉思一通,想起了先前之事。
前几日,那刘通去顺福兴当铺子地契,刚去了顺福兴便被金吾卫抓住,当日未有一个时辰,金吾卫便将人带东西带到了李青溦面前。
李青溦知是因陆珵身份万事才能如此便利,又想起先前实封投状之事,户部、州县衙门之人俱那样好说话,想必也是凭借了陆珵的东风。
那日她想起先前许多事情,突然知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陆珵。
自从她娘亲走后,幼时的她,常常觉着胆怯和茫然失措,随着年纪的推移,这些感觉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她总会觉着自己是孤身一人。是陆珵的出现告诉她她并非是一个人。
他向来不多说什么,却一次次用行动告诉她:无论何时、何事,她都可以倚仗他。
李青溦想着这些,正有些愣神,突手指微痛,原是不小心扎了一下。她吮了一下手指。
先前她审问刘通,烂赌鬼的骨头最软,未用多久她便得知了小周氏的打算,果真是山穷水尽,要抵押屋契。与她估量的相差不多。她当即心里便策划了接下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