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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なつめ獨补番]春宫》-第7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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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青溦冷哼一声:“车驾无輗,其何以行?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他先前骗我,哪里便有您说得那样好?”

        “人活一世,谁不曾犯过错?白玉微瑕,难不成便要摔了?知错,且有改的决心,且以后不再犯便是好的了。瞧瞧你外祖父,未说过一句软话,嫁于他几十年,从不知晓我喜欢什么。可能如何呢?日子还不是一日日地过着吗?几十年前聘我为妇时,婚书所言‘一见钟情、朝思暮想’,笑话,成亲当日竟叫错了我的名字;前些年呢,叫他戒酒,他自言是戒了。结果呢,每个月都有那么几日猫着偷喝;他这一生欺瞒哄骗我的事少吗?”

        徐氏摇摇头,将口中的牢骚咽下去:“你们小辈自己的事,我多说也无用。”

        她坐在她跟前,将手里的梨花盒子放到几上掀开。

        里头是一盆花,绿叶青葱,白瓣棱棱,琼玉碎珠一般,在室内发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暗香,正是先前陆珵送她的那素冠兰。

        因外头大雨,兰花在木盒中放得有些久,绿茵茵的枝叶有几分蔫巴巴的。

        徐氏当下觑她神情,哄她道:“瞧瞧,‘坏东西’亲自给你送过来的,你若不喜,外祖母替你扔了如何?”

        李青溦虽同陆珵怄气,但这花儿何其无辜?且还是皇后娘娘费了诸多心血亲自养育而成的。她断不会做这种糟蹋人心血之事。

        听了徐氏这话忙站起身,连花带盆地捧到一旁的黑漆几上,小心翼翼地摆好。方哼了一声:“无论如何,我不会这般轻易地理会他。”

        徐氏听了这话,摇摇头,一时只是笑不说话了。

        ——

        陆珵驱车回到杏园,已是巳中。

      第 84 章

        陆珵回杏园之后, 已是巳中。

        他昨日离去之时,怕落人口实,给李青溦招去不必要的麻烦, 乃是假借殿前军指挥使刘庆之名出园。

        回来后, 倒也未着急去上清楼见庆帝,更过衣去了上清楼。

        ——

        雨声荷荷。

        朝会暂缓, 庆帝精神尚好,叫了两府阁老, 众位重臣皇子开家宴。

        刘贵妃、张皇后、长公主等人具在列。

        因是家宴,倒也未多拘束, 头六皇子七皇子和几个年岁尚小的亲王家眷,叫内侍雕了木鸭放在池塘里头射。

        楼内明间殿前,左右吹笛各六人, 拍板一人, 均红棉双髻, 围腰束带,唱华灯侍宴。

        庆帝倚御座听戏,底下坐着的群臣具神色各异。

        仪鸾殿走水之事, 有太子殿下同殿前军指挥使刘庆查勘此事, 又无人伤亡,众人自未放在心上, 众人放在心上的是。

        昨日太子殿下与一娘子密会,那娘子着皇后娘娘赐衣。东宫主位多年空悬, 今日一大早众人便都议过此事,料想今日家宴十有【创建和谐家园】, 便是圣人要亲下口谕选东宫太子妃。

        只是这样的场合不见太子殿下, 似还是在忙的事情, 不由叫人感叹:太子殿下当真是沉得下心来。

        众人正想着这些,外头内侍高呼:“太子殿下到。”

        便见陆珵着一身绛罗红袍,曲领方心,头戴远游玉冠,腰系金玉带,他身着简礼华服,身姿挺拔,立如玉山,缓步而来。

        靡音暂缓,众人面面相觑一番,视线齐齐看过来。

        庆帝挥退乐工:“太子何事简礼服赴宴?”

        他话音落,正了正头上朝天幞头,神色一派悠然,乃是明知故问。

        “近日乃是朝会,因儿臣之事叨扰圣人,惭愧至极。”他曳袖行礼,“儿臣心悦忠毅伯府李大人大女李氏为妻,请圣人谕令。”

        庆帝知他来所为何事,前几日便同他说过同李氏女之事,庆帝如何能忘?当日他心系修葺大高玄殿、再塑金身之事,一时未答应,本想着是过了朝会再议。

        未想到还能有这一出。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即便多年来父子二人感情淡淡的,庆帝心中也知晓,此般情况当是因缘巧合,并非陆珵存心。这是这般的情况少不得要遭人议论。他这儿子素来清冷自持,庆帝也愿看见他因这个着急上火,明知故问而已。

        但陆珵脸上却仍是端方清冷,庆帝啧了一声。

        一旁的刘贵妃听他说这些,便知晓先前所做所有乃是付诸东流,如何不暗地里将一口银牙咬碎。

        “太子素来端方,这李氏女确有几分本事,竟能叫太子殿下乱了心神。只是臣妾听闻这李氏女自幼失恃,与忠毅侯也并不亲厚……恐是命小福薄之人,与太子殿下并不相配。”

        “此乃无谓之言,她是孤心悦之人,配不配只是孤说了算。”陆珵一字一句应。

        他话音低沉悦耳,刘贵妃不妨抬眼对上他那双清透泠泠的瞳孔,她话音一滞……

        只是她到底还是不愿陆珵好过,半晌眼珠微转,呵笑一声:“太子殿下说的有理,只是太子殿下姻亲之事,何其重要,事关国运,臣妾以为谨慎一些并无错处。”

        众说纷纭中,有人道:“不若请真人先行推演一番,神霄真人自然知晓。”

        ——

        杏园因是皇园,建立之初,集先帝之愿,建琴棋书画、茶丹经香八殿。云清道长素日跟随庆帝,便在杏园丹房‘炼丹’,未有多久便有人寻他去上清殿,乃是刘贵妃的人。

        那内侍满脸堆笑,将手中一袋金珠递给云清道长:“今日请真人去上清殿,只是为太子殿下与李氏女八字婚配之事,这李氏女低贱,乃是命小福薄之人,不堪配太子。”

        云清道长大义凛然:“此言差矣,李氏女同太子可堪相配,贫道只信神霄真人,神霄真人未发话,侍者便说这话,乃是大不敬。”

        他假笑一声,强忍心痛将那一袋金珠递了回去。

        这一袋黄金同他落在太子殿下手中的把柄想比,孰轻孰重,云清道长如何分不清?

        ——

        座上庆帝见他来了,很有几分敬重地赐座,又亲自将事同他说过一通。

        “劳烦真人。”

        此次乃是六十四卦推演。

        云清道长多年为庆帝座上宾,虽说偶尔有讹惑之举,但确也有几分占卜推演的本事,只是他鲜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推演六十四卦,关键是其中还不乏通晓此术之人,甚至连庆帝本人也对此知晓一二。

        结果是否能圆满……云清道长自己忍不住犯嘀咕。只是箭在弦上也不得不发,他硬着头皮捋了捋胡须:“既如此,贫道便推演一番。”

        说是推演,自然少不得太子殿下同李青溦的八字。此事也好办,张皇后当即便请人往南园请李栖筠。

        李栖筠不敢怠慢,他也不傻如何不知晓问八字的含义,忍不住面露惶恐,抖若筛糠。

        只是他多年未见李青溦,只依稀记着她的生辰约莫是二月,玉兰花初绽的日子,他想了半天,还是小周氏提醒过才颤颤巍巍地落下几笔来。

        ——

        内侍几步将手中小笺递给云清道长,云清道长请出神霄真人金身,方推演开。

        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叠阴阳爻,半晌卦象呈出,云清道长方歇了口气,不由喜上眉梢,“恭喜圣人、太子殿下。”他将手中卦上呈,“此卦象兑下,坤上,乃渐进之卦,地泽临,姻缘主天赐良缘,且李氏女命格运旺时盛,有齐家之象。大善!”

        信王皱眉:“只是臣听闻太子殿下向来不信鬼神,不知这般能否灵慧……”

        “如何不灵慧?”陆珵轻笑一声,敛眸垂目,“古言人有善愿,天必从之。”

        刘贵妃嗫嚅一番,无话可说。

        一旁的信王凑过一眼,犟言犟语:“此自然是好事,只是不知晓云清道长此卦是否掺虚,不若多请几人来推演一番。”

        云清道长脸色一黑。

        他以往自是算过假卦,可今日这卦当着这么些人的面乃是实打实的。闻言他自然恼怒:“信王殿下此言差矣。此卦乃是神霄真人所显,贫道如何敢讹惑人主,重侮天命?贫道若有半句虚言,便叫天打雷劈!”

        此话一出,庆帝沉眉看信王一眼,方道:“真人言重。”

        庆帝笃信道教,自听不得信王这般说,而且近些日子他知晓大高玄殿修葺之事,只得先告一段落。太子已至弱冠,也是娶妻的时候了。这门亲事也不算无可取之处,又是他自己挑选,倒也省了许多麻烦。他索性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半晌,他轻咳一声:“既是神霄真人的意思,又是太子心之所向,便这般吧。”

        他此话一出,自是已同意了此事的意思,众人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

        正值午后,下了一夜的雨停了。天日高霁,杏园一片翠樾上方显现出一道七色彩虹,众官员都说此乃太子姻亲的祥瑞。

        ——

        册立太子妃之事,请旨后又有各式繁文缛节。庆帝口谕,又需两府殿学士拟诏,之后诸多杂七杂八的手续。

        张皇后到底是中宫娘娘,便先着内侍以中宫同东宫的名义,送去李家若干赏赐,又着人宣了赏赐礼单。

        “中宫娘娘念忠毅侯与清平县主嫡女李娘子李青溦淑慎性成,克娴内则,性行温良,淑德含章,当为表率,彰其德行,特赐李娘子良金百溢,珠二斗,彩缎百端,京郊一等庄一所,良田……”

        李毓秀本来还不知晓发生了什么,直到张皇后身边内侍来官舍宣赏赐的礼单。

        她本以为是李栖筠要加官进爵,只是听了满耳朵表彰李青溦的话,却是只字未提到李栖筠,三人跪在地上接旨,直跪得膝盖生疼,小半个时辰才算完。

        传话便如星火燎原,未有多久,杏园其它官员便都知晓了此事,李栖筠的官舍便要被踏平一般,素日里头见过的,未见的都来拜会,连拉带拽地请他赴会。

        李栖筠面上没什么喜色,又推拒不过,只得忧心忡忡地被带着去了。

        待人齐齐走后,李毓秀终于从懵懵然中回过神来,看向小周氏:“娘亲,这是怎么一回事?不是爹爹要加官进爵,这怎么都是给李青溦的呢?”

        半晌,她似反应了过来:“不对,那些人来找爹爹赴会时,好似提到了太子妃,难不成那李青溦……”她猛地后退一步,咬紧了一口牙,在房间来回踱步,“难不成与她私会之人竟是太子殿下?。”

        李毓秀面有鄙夷,“可我见过那人,通身气度只是一般,怎么看都有些不像呢。”

        李毓秀这么些年明里暗里地同李青溦比了那么些年,自认比李青溦只是差在出身上,一朝得知这个消息,自然有几分接受不了。

        事已至此,小周氏心中清楚,李青溦私会一事许是真的,李毓秀或许是认错了人。

        只是事已至此,如何呢?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小周氏见她着急上火,也不忍苛责她什么,只是摸了摸李毓秀的头,低声宽慰她几句。

        “此事对我们母女而言,却有天大的好处呢。秀秀要这般想,她若册立太子妃,你将来可是太子妃的庶妹,到时什么样的人家寻不到?什么清平县主之女,什么太子妃,到时候还不是我秀秀高升踩在脚下的梯?”

        “再说了,太子妃便是好的了麽?宫中腌臜事如何不必高门大宅子里头的多?她少不得要多受磋磨。将来呢,还要忍受太子殿下的三妻四妾、宫中这个嫔妾的种种阴私。你爹爹只我一个侍妾,已足够那章华县主伤春怀秋,焦头烂额的。有其母必有其女,她又是个怎么好的呢,到时候未必有我的秀秀过得快活呢?

        你还小,不知晓有时候什么富贵雍容都是虚的,只有过得顺遂、夫妻琴瑟和鸣才是真。娘亲的秀秀自然能寻得比她更好的人家。”

        她这话是宽慰李毓秀,却还是忍不住嘴里头泛起一阵酸涩来。自我安慰的话是苦的,上面裹着一层糖衣,糖衣只有薄薄的一层,从她话说出的一刻已经开始消弭。

        毕竟她这一生,由商贾之女做了忠毅伯的妾,又用了多少年熬成伯府的平妻,她所求向来不是什么过得顺遂,而是出人头地、争耀夸赞,富贵雍容。众人都以为鄙如尘土,她却偏偏要叫人们高看一眼。

        若要平安顺遂,一夫一妻相敬如宾,她何苦给李栖筠做妾呢?

        只是这话自不能同李毓秀说,只能劝慰她。

        李毓秀听她这样说,倒真的被宽慰住了,一时想起殿前遇见的那个男子,脸上突起了一团希冀:“娘亲说得也对,只是,当真是什么人都可以吗?”

        小周氏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自然是可以的。”

        李毓秀到底是小孩脾性,这样大的事情,被小周氏三言两语地安抚住,只说昨夜并未睡好。小周氏将她哄睡才轻叹了口气。

        她很有几分惆怅,不能不多想,昨夜她便开始寻思此事了:眼瞧现在的架势,那李青溦册太子妃怕是朝会过了便要着手了。

        到时李家着手嫁妆事宜,定要翻用章华郡主的嫁妆……还有先前那刘贵妃所说买扑的事如何是好呢?

        小周氏满面灰败,想了半天,最终凉凉地叹了口气。

        现如今,也只能动了屋契。走一步算一步了。

        ——

        中宫的赏赐礼单乃是向李栖筠宣的,赏赐之礼自然是抬去了李家。李青溦本来是平西王府,听了赏赐的消息也未扭捏,直接驱车回了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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