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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她说到这里,陆珵想起那日他着人送信去李家,书名还加盖了东宫的印。
看她如今意思,该是未见过那封信,但陆珵还是问了一遍。
“三月二十日辰时,我曾差人往贵府上送过信,其中言明那日崇福寺前,在你家轿前动手脚诸事。”
他话说到这里,蹙眉看一眼趴跪在地上的赖庄头。方转回去问李青溦,“你是否未见此信。”
李青溦那日只收过赵甲递过的信,只是摇头:“那个时辰我应当是睡了。”但她转念一想,许是小周氏拿去说不准。想到这里,她一双杏眼微微眯起来,冷冷转目,瞧了一眼跟在一边的周营。
她先前审问过那些家丁,正是周氏兄长周营的人。
只有这周家蛇鼠一窝,惯爱做恶心人的事情,此事万同小周氏也脱不了什么干系。
他正擦着汗又触及李青溦笼着寒气的目光,不由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周营如何认不出这李家大姑娘。见她从火场出来,还绑了他的家丁,心里自是坠坠。偏又看见她同太子殿下好似是旧识,也不知是何关系。
赖庄头头被按在地上,眼见那李家大姑娘同一男子四目流转,旁若无人地言崇福寺之事。只当他那时已被算计一番谋划只是笑话。又见他的人具被绑在地上,如何肯甘心?
眼神一瞥看见一旁周营和四周衙差,计上心头,大声叫嚷:“周大人!你我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若入狱,难不成你就能独善其身?现如今你手上有这般多的官差,何不奋起将这些人统统拿下送至那位大人手中!如何挽回不了局面……”
他话音未落,便被景三狠狠一脚将他掼倒在地上,乃是个四脚朝天的鳖状。赖庄头一下子疼地说不出话来,又被他按回来重重地踩在地上。
周营正嫌自己装蘑菇的样子不太熟练,冷不丁听他点自己的名,恨不得飞起一脚踹死他。
这个猪脑子!周营无语,这种时候,他竟觉着他还能做得了主!还提起那位大人,即便是他来了,此事又能有什么转圜?他再如何只手遮天,如何越得过太子殿下?辱骂储君是什么罪?谋害储君又是什么罪?猪脑子,猪脑子,他娘的自己脖子上的脑袋掉不够掉的如何还拉着老子?蘑菇养的玩意子。
他心头不干不净地骂着,却还存了一丝奢望他可以全身而退,忙跪在地上。
他不敢同太子殿下申辩。只敢跪向王进:“王大人下官冤枉啊!乃此人蓄意攀扯下官!”他恨恨看向赖庄头,“赖庄头,我与你无冤无仇,何苦如此谋害我!”
赖庄头看他大变脸,自己又说不出话来,如何不满头雾水地看他。
李青溦也行过两步,道:“大人莫听此人一面之词,周大人伙同此人狼狈为奸,民女有人证。”
王进本站在一边心中啧言:事件真是好一个大反转。
他见李青溦同那小隼出来,如何记不起她便是上清寺那位女菩萨,眼看殿下与她攀谈,她竟直喊殿下名讳…天可怜见,他与太子殿下共事良久都未知他名讳。
而且先前殿下神色那般吓人,吓得他一佛出世二佛涅槃,他当如何。再看方才二人四目流转。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啧啧啧啧。殿下上次还言鸟有相似,亏他机智未全信,仔细想来,想是太子殿下送她的也说不准。
他正站着瞧热闹,冷不防被那周大人一句话推向风口浪尖,脸上的神色一时比那赖庄头还要茫然。他是工部水部司的郎官,只是得了太子殿下青眼,兼任屯田郎君而已。若问他津梁漕连,官庄政令他许是能说出一二来。
瓜田不误被瓜砸呀,这周大人也是病急乱投医,可他能做得了什么主呢?啧啧。
陆珵不再看周营一眼。
“刑不避官,绳不挠曲,是法无高下,周大人是否以身试法有吏部的人分辨。你有何罪,自也有王法绳之。”
他语音干脆如金玉落地。话音一落已有人来拿他。周营大声分辩却无力回天,同那些人一起被带了下去。
作乱之人连夜被送去古绛镇衙门。里正见是太子宾客,又见着自个儿的上峰周营,头发都掉了一把,如何敢敷衍了事,一面将庄头随从们投入大牢,又连夜递了折子给吏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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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具休。
李青溦带人送陆珵等人出庄。
马车整顿,陆珵回头看一眼。
暗夜沉沉,静庄人少,便更加空荡荡地显露出几分暗暗的陈旧感来,几处灯火斑驳却照不透这黑暗,他再抬眼望向另一处的庄子,那里更是一片浓黑。
李青溦自然也看见了这一处黑暗。不由紧走几步。
陆珵放慢脚步。
半晌走到轿前,四周寂静。他突停下脚步,问侧后的李青溦:“你预计何时归京?”
李青溦仰头看他:“过几日吧。”
陆珵道:“不妥,此地人烟极少。你家庄头桀骜想来背后有人撑腰,你继续留在此地,若是有人前来报复如何?”
第 24 章
李青溦未言,她先前也想过这事。可庄子之事一团雾水,她若这么走了又实在是不甘心,更何况,她府上的几个掌事失踪,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她有问今夜抓着那几个甲头,只是他们的嘴是真的硬咬死了也只言什么都不知道
陆珵看出她面上的纠结,轻言道:“你若信得过我可去端庄静候几日,你的事我当尽力帮你。”
李青溦一愣,抬头看他。恰他一双狭长的眼垂下,目光是一贯的润澈又专注。
他好像向来如此温和,她从他的目光里,也不好分辨他对她的温和,是不是只是一种恰到好处的礼节。
李青溦先移开了视线,轻言一声:“为了什么呢?我们见面不多,难不成只是为了柃妹妹的一句话么?”
她话出口自己都觉着摸不到头脑,幸而声音低低的想来他也未听见。便又笑言:“如此可就算陆大人公器私用了。不必你帮我,我定然能探查到什么。”
陆珵从不觉着她做不成。
半晌轻言道:“只是为了你的安危。今日你涉险之事若是被陆柃知道了,定然会忧心。”
他听见了她问的话,且回答了她。李青溦却未见开心。
半晌她轻笑一声:“你说得对。”
——
端庄喧闹。
正是吃过宵夜的时候,众人坐在庭前树下纳凉下棋,听见辘辘车声,摇着扇子趿拉着鞋往外看。李青溦同身边侍女下车进来,里头小孩见来的是锦衣绣服的一群女客,又见她们步态珊珊,皆趴在树前看。
李青溦也有几分好奇,她来时路过了那么多庄子,似还没看见这样热闹的。
王进先行一步,去吩咐梁婆婆安排来客。陆珵带着李青溦走,不远不近地落后她半步。
这里的人家多的是夜不闭户的。李青溦绕过一条小巷,几户院子里横着竹竿,搭着许多洗过的衣物同床衾。
颜色倒是妍丽,远远瞧着似是一道道绫罗绸缎的墙。
常言居必常安,然后求乐。衣必常暖,然后求丽。这端庄这般倒已经把众多的庄子都比在脚下了。
李青溦有几分好奇,问道:“也不知这是谁家的官庄,瞧着倒是挺好的。”
陆珵道:“这是定荣公府上的官庄,庄主也是张家的人。”
周边人声喧闹,远处有狗吠声,听着是热闹,也同静庄截然不同。李青溦想起静庄之事,有心问陆珵。
“我今日去静庄,瞧见周边几家庄子人烟也很稀少,傍晚问过几位庄中老妇为何此地如此荒凉,只有老弱病小家主却大多不在?答案多分为两种,一些人说租令严苛都逃了,另一些人说是…”
她噎了一下,声音放低了,才继续道,“说是庄中闹鬼,无缘无故地人便没了。”
陆珵见她挨过来,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忽闪,长睫微颤似有紧张。
“子不语怪力乱神。”他不由轻咳一声,“无稽之谈罢了。只是若真涉及人口失踪之事,许并不简单。”
陆珵极认真地想了片刻,“先帝在时有过另一种情况,是官庄给纳严苛,疲人患苦,庄户相继逃亡。当时的庄头为了交差,捕系亲邻,征赔地租,把负担摊配在其他农户身上。”
此类情况自然与静庄的情况不相同,李青溦轻轻蹙眉。
陆珵带她们进了院子。
是个二进的,里头很是宽敞。屋舍坐北向南。中间有一道凉棚爬了藤,下面台阶的架子上,摆了许多盆栽。
李青溦正想着静庄的事情,也未多注意周边,跟着走了几步突脚下一歪,被凉棚一侧支着藤的竹竿一绊,险些栽倒在台阶上。
身后侍女几声惊呼,都未来得及上前。她身侧已伸过一把骨节分明的手牢牢地扶在她腰肢上。
她腕上的两串翡翠的手镯叮当一撞,撞到他的臂上。
二人挨地极近。陆珵闻到一股很沉沉的香气。许是暮春的晚上特有的气息。
四目相对,她额角几缕乌发散在脸侧。月光零碎而黯淡,她的脸很似一轮弯月,明亮又逼人。只因带着几分仰视他,显露出一种另类的娇憨来。
只短短一瞬,陆珵带着她站直便松开手,垂眸敛目道:“对不住。”
二人只是浅浅一碰,李青溦本还没反应过来。听他在耳边低声道歉,也不知怎的突就有些脸红,好在夜色沉沉倒也什么都看不出来。
再一细想:这个人是不是呆呢?
她险些摔着,他扶了他如何还要道歉?可真是个呆子。李青溦心中腹诽,不由抬头看了陆珵一眼,脸色同往常一般未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倒是有几分从容。
身后的人都过来瞧她有没有伤着。李青溦方回过神道:“我又不是面团捏的,如何会歪一下就伤着。”
她轻笑一声,站直身子。突脚下一个踉跄,绮晴等人忙给她给搀住。
她觉出脚面上针蛰似的疼。
前院廊下点着一盏盏灯。梁嬷嬷远远地在门口便瞧见自家殿下同一女子站在一处,二人具是玉做的人物,很有几分说不出的般配。
只是未见着多久那边传过来动静,她也顾不上打量人了,匆匆过去瞧:“许是扭着了也看不出严重不严重,仔细不要碰着挨着,若是错了骨就不好了,先进屋里叫庄子上的大夫瞧瞧。”
李青溦倒是觉着也没那样严重。只是听梁嬷嬷那样说一时也不知该不该动。
只是不动难不成喂蚊子?
第 25 章
卞嬷嬷要背李青溦进去。梁嬷嬷见她头顶蘸霜先是捏了把汗, 忙道:“老姐妹,你且歇歇心思吧。”
她悄无声息地看了陆珵一眼,见她家殿下垂眸站在花架下, 很有几分不解风情的木头样。
思忖片刻道:“算了, 我找人寻个学步车来,只是少不得要在这里耽搁上一会儿。”
李青溦听见要这般叨扰人已有几分不好意思。她也不觉着自个儿有什么大碍, 轻轻动了下,笑道, “不妨事,我还能走几步。”
她话音落在那儿, 脚尖才着地,呼地一声,突身子一轻, 已被陆珵抱了起来。
李青溦一愣, 条件反射地轻轻挣了一下。
陆珵眉蹙春山, 匀停的下颌微紧,轻轻落下一眼:“勿动,对不住。”他只虚虚地揽住她的背和腿弯。
“事急从权罢了。”
李青溦倒也不是矫情的人, 只是到底还是有几分脸红, 她也不想叫别人看出来,只抿紧一张莹润的唇, 不声不响了。
陆珵只觉着怀中轻飘飘的。再低头看她。一张削尖儿白净的小脸,乌黑的杏眼半阖着, 两行青鸦鸦的睫在眼下垂着,怎么看都有几分委屈巴巴地感觉。
陆珵只当她疼地厉害, 走得慢了些, 又行了几步, 出声问她:“疼不疼?”
李青溦本觉着没什么,被他这样一问竟真的有些疼。
只是她这样大的人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
…
梁婆婆听了王进的话,早把前院四合院里的东房收拾了出来。屋舍极大,里头有书斋、客厅,茶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