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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なつめ獨补番]日升青鸾》-第2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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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不是我想觐见圣人……”姜鸾背着手,不去走庭院中央青石板铺的大道,专门沿着碎砖石铺的小径往前蹦蹦跳跳地走,

        “圣人的脾性,我从小在宫里长大,多少知道几分。之前在两仪殿闹腾了一场,王相、李相等重臣们在殿外群谏,二兄和我都安然脱身,没有遂了圣人的意,圣人不是忍让的脾气,必然要发作在其他人身上的。”

        “督帅你呢,是河东节度使出身。封疆大吏的位子坐久了,做起事来独断得很,在京城里也不怎么忍让。”

        说到这里,视线瞥过周围明火执仗的禁卫,姜鸾抿着嘴笑了笑。

        “和圣人只怕少不了争执。敢问一句,最近可有见到圣人当面?圣人对督帅的态度如何?”

        她说到一半时,前方的裴显便已经停了脚步。

        高大身影站在垂花门边的春藤架下,整个人几乎陷进春藤阴影里。

        视线锋锐地盯过来,带着近乎冷酷的审视意味,面前尚未及笄的天家贵女,在他眼里已经被破开了层层表面,一眼看进骨髓里去。

        “公主到底想说什么?”他的声音依旧还是波澜不兴的。“心里又想做什么?”

        “不是督帅想的那样。京城的局面不稳当,挑拨督帅和圣人的情分,对我没有半分好处。”

        姜鸾的小指勾着刚拿到手的玉牌,在极浅淡的月色下晃了晃,玉牌周围一圈温润晕光。她不经意地改了称呼。

        “拿了裴小舅极贵重的见面礼。除了那盆回赠的兰花,再多说几句话,投桃报李罢了。”

        她无视了对面眼神里的估量探究,笑吟吟地追问,

        “还没回答我呢,圣人多久没有召见督帅说话了?”

        ——

        裴显走出临风殿外时,沉重宫门在身后关闭,他转回身,凝视着夜色下的鎏金兽首铜环。

        薛夺送走了谢澜,大步走过来问,“临风殿可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

        裴显吩咐下去,“叫文镜明日回来。你和他的羽林、龙武两队禁卫,共同看守临风殿。不到出宫开府之日,汉阳公主一步不得出殿外。把人盯紧了。”

        “末将尊令!”

        “你额外看顾着文镜,莫要他和公主交谈。”裴显想起刚才浅淡月下的简短几句对话,沉沉地道,

        “汉阳公主的性情过于狡黠多变,文镜今年只有十九岁,和她多说几句,只怕要被带到沟里去。”

        “……是。”薛夺愕然应下。

        远处响起了三更初刻的梆子响。

        宫道两边每隔十步,便有一处石座宫灯点亮,裴显在黯淡的宫道里漫步前行。穿过几道宫门,走到外皇城范围时,幕僚何先生从前方岔道现出身形,跟随在他身后。

        何先生是河东裴氏家臣,跟随多年的老人了。因为外臣身份不便入后宫,便在外皇城等候。

        见了主帅难得凝重的神色,轻声问,“督帅有烦心之事。”

        裴显摇摇头,“小事。”沿着宫道往前漫行。

        临风殿里那位年方十五的惹事精,招惹麻烦的本事一等一,看人的眼光却也是极准的。

        圣人性情自大,且多疑。

        这次被叛军俘虏的惨痛经历,更加深了圣人性情里的多疑。

        前几日,裴显下令整顿大内宫禁,追查这次京城危机时,意图叛国私逃的宫人。

        威风八面的御前八大宦,向来被圣人信重倚靠,这次居然被揪出来一半不干净。

        半夜带着金银细软坐车逃跑、被守军将士赶回来的;秘密写信通敌、寻找退路的;趁圣人不在京中、和宫妃通奸的……

        丑态百出,涉及众多见不得人的阴私,裴显一个都没移送刑部,下令就地行刑,直接在内廷杀了。

        剩下那四个御前大宦,给吓成了见面就哆嗦的鹌鹑,也不知其中有几个跑去圣人面前哭诉。没过两天,他发现侍奉起居的宫人里,竟有人大胆窥伺他的行踪,意图往外通风报信。

        他审了几句,不能再问下去,把人推出去斩了。

        今早在政事堂里议事时,右相王懋行借着单独商议的机会,含蓄地和他说了句,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裴督帅出入多披件衣,京城只怕还有风雨。”

        他谢了王相的好心提点,“风雨无足惧。”

        王相捻须笑叹,“督帅正当盛年,锋芒毕露哪。”

        “快刀斩乱麻,锋锐有锋锐的好处。”他当时如此回应,“裴某向来不喜欢纠缠。”

        裴显思索着,慢慢走过一条夹道,前方就是出宫的侧门。

        月色高挂中天,何先生喟叹,“这是连着第几天了?天天折腾到三更才出宫,明早五更天还得起身上朝。便是铁打的身子也撑不住。”

        回头看了眼远处轮廓模糊的临风殿,何先生谨慎地规劝,“不过是个先帝的公主,不宜牵扯太多精力。”

        “现在说已经迟了。”裴显淡淡道,“年纪不大,心眼不少,被她几次拿去当了挡箭牌。为了个小丫头,得罪狠了皇后娘娘。”

        何先生跟随在身后,低声献策,“汉阳公主所求直白,不过是早日出宫开府。”

        “督帅为何不索性加一把助力,助她尽快出宫去。汉阳公主开府自立,督帅从此眼不见为净,至少不必再三更半夜的赶来临风殿了。”

        裴显停步想了想,无声地笑了下,“这招釜底抽薪,倒是简单可行。”

        “至于皇后娘娘那边,虽说是六宫之主,看她行事眼界,倒不足为虑。”何先生又问,“令督帅挂心的,想必不是皇后娘娘,而是皇后背后的谢氏?”

        裴显默认下来。

        “谢氏京城里这些嫡系倒是不打紧,数百人丁只出了个谢澜,尚不成气候。但谢氏外放出去了一位平卢节度使,是皇后娘娘的族兄,此人眼下就驻扎在京城外,手里掌五万兵,不容小觑。”

        “督帅说的是这次起兵勤王的谢征,谢节度?”

        “正是他。”

        平卢节度使谢征,谢氏嫡系出身,镇守的地域在辽东,这次同样收到了勤王令,立刻征发五万勤王军,紧赶慢赶,只比河东玄铁骑迟来了三日。

        一路追击溃兵,在城外扫尾,其实也出了不少力,但就因为晚到了三日,勤王的首功被玄铁骑拿了去。

        裴显追问,“谢节度据说前几天追击溃兵去了?现在人在何处?”

        何先生捋着短髯,回忆起最近收到的各方文书,

        “往东北流窜的溃军已经被剿灭。谢节度回返了京城外的扎营地,这两天或许就会上书朝廷,请求入京觐见圣人。”

        裴显再度停下脚步,思索了一阵。

        “替我安排一下,明日秘密出城,先会会这位谢节度。”

        何先生吃了一惊。

        谢征的兵马扎营在城外半个多月,至今未进京一次。此人对自家主帅,对拿下勤王首功的玄铁骑的立场态度如何,并不明晰。

        何先生谨慎地提议,“深入虎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督帅打算带多少亲兵跟随?”

        交谈间两人已经出了宫城门。

        宫门外等候的亲兵递上缰绳,裴显踩着马镫利落上马,揉了揉爱马的鬃毛,

        “和谢节度初次会面,跟去的人越多,谈得拢的可能越小。带两三人即可。”

        ————

        【四月十五,晴。圣人紫宸殿称病,不见外臣。】

        气候逐渐入了夏,下雨时节减少,天气一天天地明媚起来。

        姜鸾早上困倦的情况也好了许多,一大早起了身,在临风殿的庭院里抄佛经。

        这些天,皇宫里的数千宫人挨个筛过一遍,有问题的被肃清得七七八八,薛夺得了空,临风殿这边早晚换防时就来得勤了。

        姜鸾见了他就烦。

        原因无他,薛夺得了他家主帅的谕令,看祖宗似的看守她。

        前几日薛夺不常来时,临风殿里值守的只有文镜。她闲来无聊,还能逗逗文镜说话,看他一张脸慢慢涨红,告退的时候夺门而出,像是林子里逃窜的兔子。

        薛夺一来,就剥夺了她在临风殿里剩下的寥寥无几的乐趣。

        “哎,薛二将军。何苦盯得这么紧呢。佛曰:众生皆苦。放过本宫,也放过你自己。”

        今日天气晴好,早早放出了香案和玉佛,佛前点起线香。

        姜鸾一大早便站在庭院里,笔锋蘸满抄写佛经专用的掺了金箔粉的泥金墨,专心运笔,在抄经常用的黄皮硬纸上落笔,抄写今天第一遍的《楞严经》。

        阳光下,点点金沙显露在墨水字迹里,煞是好看。

        别人抄经屏息静气,偏她抄经的时候喜欢说话,

        “谕令是死的,人是活的。督帅随口吩咐一句,莫要文小将军和本宫交谈,薛二将军就硬生生把人逼成了哑巴?太过了吧。人哪能整日不说话呢。”

        薛夺双手抱胸,殿里没有外人,他又吊儿郎当地靠在墙边,斜睨着庭院里的天家贵女抄经一笔一划的动作,

        “督帅令出如山,巡值时不说话倒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倒是公主你,专心抄经就抄着,一边说话一边抄经也不怕写错字了?”

        “写错字了,本宫有什么好怕的。”姜鸾抄满了一张黄纸,放下紫毫,把纸张拿给薛夺查验,

        “你家督帅令出如山,本宫一步也不能出临风殿。和椒房殿交接的是薛二将军和文小将军,出事了挨罚的也是两位将军。记得验看仔细些啊,若连累你们挨罚,怪不好意思的。”

        薛夺气得直翻白眼。

        然而仔细查阅了半晌,一手端丽行楷,字迹灵动飘逸,风骨自成,一沓字纸没有半点疏漏处。

        姜鸾换了张新纸,拿铜镇纸镇着,蘸足了泥金墨,又开始慢悠悠接着抄写第二张佛经。

        一队全副披挂的巡值禁军便在这时走过庭院。

        姜鸾悬腕抄经,目光盯着笔尖,边写边打招呼,

        “文小将军这是巡值了第几轮了?当真勤勉。”

        文镜一声不吭,率领巡值队伍停下行礼,一挥手,继续沿着庭院廊下往前走。

        自从薛夺复述了裴显‘不许和公主交谈’的谕令后,文镜当值时对着自己的羽林卫将士都不说话了,硬生生把自己当成了哑巴。

        但他自己不说话,奈何别人总要对他说话。

        姜鸾眼皮都不抬,随口吩咐下来,

        “天气开始热了,树上的知了叫得吵死个人,本宫心思烦乱,无心抄经。劳烦文小将军拿个粘杆把知了都粘下来。”

        文镜从巡值列队里走出几步,木着脸去寻粘杆。

        薛夺在旁边冷眼旁观,心里差不多确定了,文镜必定是哪里得罪了这位性情顽劣的小公主,才会被她整日里作弄来去。

        刚出了一会儿神,又被姜鸾叫住说话。

        “说起来,你们督帅有六七天没过来了。”姜鸾手里熟练地抄写着经书,嘴里和薛夺闲聊。

        “临风殿封了,好久没见外头的活人,怪想念的。圣人最近还是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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