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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爷慢悠悠地喝着茶，话都是吴爷在说。

  　　吴爷也不浪费时间，微笑着拍拍手，很快有人抬着个箱子出现，放在地上，箱子一打开，是一把枪。

  　　赖恩眼睛都亮了，在上手摸过后更是满意。

  　　吴爷也笑，再次拍手，又有人送了东西进来：“赖恩先生，请。”

  　　陈野就站在吴爷身后，看得一清二楚。

  　　是毒.品。

  　　他和穆爷，或者说，就是穆爷研制出来的新型毒.品，一旦流入边境，后果不堪设想。

  　　陈野神色不变。

  　　赖恩在让手下试完后，露出的神情比刚刚看到军.火更为满意，这次他们的交易本来就是以毒.品为主。

  　　变故是在两分钟后发生的。

  　　在吴爷语气温和地坐地起价，赖恩冷笑了声猛地拔枪指向他的刹那。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

  　　“砰砰砰——”

  　　突突扫射的枪声此起彼伏，多颗烟雾弹滚入屋内，浓烟滚滚。

  　　……

  　　暴雨如柱从天而降，砸在树叶上发出啪啪啪的声响，混着随处都有的枪声一起将这片山林的寂静打破。

  　　陈野持枪追击。

  　　赖恩和蓬昂落网，然而吴爷和穆爷比他认知里的还要歹毒狡诈，抓人当人盾，加之雇佣兵火力猛武器先进枪战经验丰富，两人竟通过一条谁也不知道的密道顺利逃脱。

  　　他第一个发现密道，通知了风筝后毫不犹豫地进入，一路追踪终于发现人影，就在要追上去的前一秒猛地停下脚步。

  　　不对。

  　　他回忆刚才隔着距离模糊看到的身影，两人越过眼前的草地时是抬脚蹦跳。

  　　有跳雷。

  　　雨声中陈野呼吸变沉明显，他紧抿住唇。

  　　天色渐黑。

  　　风筝的人还没跟上来，可时间来不及了。

  　　再晚，就会让他们逃脱。

  　　没有犹豫，他联系风筝告知追击方向和跳雷的具【创建和谐家园】置，而后拿出手机，凭借手电筒里不算明亮的光照亮前方。

  　　每一步小心翼翼。

  　　好不容易摸索到跳雷埋伏外，他的额头布满了冷汗，没浪费一分一秒，也没等紧提到最高点的心脏回落，他极速往前奔跑。

  　　雨越来越大，密集砸在身上脸上。

  　　终于再追到两人的行踪，却发现原来吴爷一早就有额外的安排，从没露过面的武装兵和雇佣兵将两人迎接。

  　　陈野神色不变，找地方隐藏。

  　　“轰——”

  　　炮火冲天。

  　　武装兵和雇佣兵迅速回击。

  　　瞬间，数不清的子弹如雨密集洒落。

  　　陈野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开枪射击，十有九中将对面的武装兵击倒，然而雇佣兵却带着两人往山林深处跑。

  　　天越来越暗。

  　　风筝的人终于赶到，陈野追击而上。

  　　枪战究竟持续了多久谁也不知道，只是不停有人倒下，血腥味弥漫山林。

  　　陈野中枪倒在地上的时候，吴爷身边最后两名雇佣兵被他狙杀，吴爷受伤昏倒，他自己亦满身是血。

  　　黑暗笼罩。

  　　暴雨噼里啪啦地砸下，血被砸开，变成大滩的血水。

  　　嘴角的血迹被冲淡，手再也抬不起枪，陈野胸膛起伏的频率开始变慢。

  　　他睁着其实已经没有焦距的眼，模模糊糊的，却仿佛看到了平江。

  　　平江的天很蓝，半城的水，满城的桂花香和香樟树。

  　　还有。

  　　书咛。

  　　会叫他陆之让的书咛。

  　　-

  　　11月21。

  　　书咛被抓来这里的第二十四天。

  　　早上醒来后她和陈野在桌边坐下吃早饭，窗外小雨淅淅沥沥，两人谁也没说话。

  　　离开时，陈野重申让她待在这里哪也别去。

  　　后来，她和他一起吃了午饭。

  　　那是两人之间的最后一顿沉默的饭。

  　　之后，她再没有见到他。

  　　傍晚，大雨滂沱。

  　　她坐在窗边翻看那本故事大全，但一直没怎么翻页，直到外面突然炮火声震天，重型机枪突突扫射声此起彼伏。

  　　心头狠狠一跳，书咛看了眼外面的浓烟滚滚，连忙跑到床那里，拿过陈野留给她的枪和刀躲进了卫生间。

  　　半小时还是多久，她不知道。

  　　只知道自己听到了阵阵的脚步声，呼吸停滞，隐隐发颤的手准备把枪上膛时，卫生间的门被撞开。

  　　几个穿着迷彩服拿枪的人赫然出现在眼前。

  　　“是无国界医生组织的书咛书医生吗？”

  　　“别怕，我们是中国军人，来带你回家。”

  　　手脱力，枪落地。

  　　被带走前，为首的人问她有没有东西没拿。

  　　书咛看了眼窗边。

  　　那本故事大全还在桌上，雨砸了进来，把它打湿了。

  　　陈野给的枪和刀在卫生间。

  　　她都没有带走。

  　　不能要。

  　　只是在即将离开这个院落的刹那，她后悔了，颤着音说了声对不起，急急跑了回去，拿走了那本故事大全。

  　　再后来，她被带上了车。

  　　不知多久，也不知到了哪里，在再也看不见外面火光的时候，有人对她说：“书医生，你的家人在临城等你。”

  　　书咛恍惚抬眼。

  　　风筝的脸惯来严肃，声音也一样。

  　　这会儿，他顿了顿，斟酌着将打好的腹稿稍显温和地说出：“回到临城后……”

  　　“我知道。”唇动了动，书咛发出声音，有些沙哑，“我会忘干净这里所有的人和事，也不会对人提起。”

  　　“如果有需要，我会找心理医生进行干预。”

  　　她说得慢，但字字清晰冷静。

  　　风筝难得微怔。

  　　他忽然想起和陈野的最后一次电话联系。

  　　陈野说，她不会告诉别人。

  　　大概停顿了有半分钟，他的声音哑得不行，说，如果他死了，别告诉她。

  　　现在看，她的确很聪明。

  　　末了，风筝没再说什么。

  　　书咛也是。

  　　她好像太累了，眼皮沉得抬不起来了，于是闭上了眼。等再睁开时，她已经平安到达西南边境城市的机场，即将被送回临城。

  　　只是要登机前，她停下了片刻。但最终，她没有回头。

  　　她知道，不能回头。

  　　飞机起飞，恍惚间，她像是回到了高三暑假那年，她被容清带着来到这里，最后带着爸爸的死讯再从这里回临城。

  　　外面很黑。

  　　书咛盯着看了很久，直到眼睛发涩发酸才闭上，全程一言不发。

  　　平安降落是在凌晨后半夜。

  　　她没想到，第一眼看到的是容清，在已经没多少人的机场里，戴着墨镜，笔直着背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她站定。

  　　隔着距离，容清和她四目相对。

  　　须臾，书咛深吸口气，一步步走到了她面前。

  　　“妈妈。”她叫得低声，没喝水的缘故，嗓音沙哑听着很不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