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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

  　　碎碎不平安。

  　　寒山寺的许愿也从来不灵。

  　　如果不是她。

  　　他不会出事，不会中枪，更不会生死未卜。

  　　这天这片山林又下起了雨，起先只是很小的雨丝，后来越下越大，到了傍晚时分，变成了和他出事那晚一样大。

  　　书咛迟钝地感觉到，是瓢泼大雨透过卫生间的窗户砸进来，肆无忌惮地砸在她身上，淋湿了她半边身子。

  　　山间的夜风顺势灌进来。

  　　冷。

  　　书咛手撑着墙，恍恍惚惚地站起来，腿麻得厉害，她恍若不觉，一步步拖着走出卫生间。

  　　分明是男人的脚步声便是在这时飘了进来。

  　　不是陈野的那个手下。

  　　浑浑噩噩的脑袋里，白天耶突那张恶心的脸猛地蹿入。

  　　撑着床沿的手骤然一紧，全然是下意识的，书咛将手伸到了枕头下，摸出陈野曾经留给她的枪和刀。

  　　陈野说，枪里的子弹是低速橡胶子弹。

  　　够她防身。

  　　脚步越来越近。

  　　“咔嚓”一声，门被推开。

  　　满室的黑暗里，有道身影进入。

  　　心跳停止，书咛猛地举起发麻发颤无力的手，举起枪。

  　　“是我。”

  　　低低的，哑透了的两字。

  　　书咛的呼吸，停了。

  　　好像有股酸热汹涌地蹿上了眼眶，像是要逼出水雾。

  　　是陈野。

  　　不。

  　　也是，陆之让。

  　　她知道，他就是陆之让。

  　　可是。

  　　她不能知道。

  第39章

  　　“啪”的一声。

  　　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猛地松懈, 手脱力，枪掉落在地。

  　　想走近，硬生生强忍住。

  　　酸热汹涌如浪潮, 只一秒，书咛眼前模糊不堪, 她仓惶低头，有眼泪滚落, 在黑暗中没入地面消失不见。

  　　唇里侧被死死咬破。

  　　铁锈味充斥。

  　　唇颤不停, 她几度微张, 终是强逼着自己轻声挤出一句：“你回来了。”

  　　好像很平静。

  　　只是, 隐约有颤音。

  　　陈野听见了。

  　　两步半的距离, 他插在裤袋里的一只手握成拳, 喉结滚了又滚，始终没上前。

  　　“胆子挺大啊，”他看着她，眼眸暗得如窗外夜色, 紧抿成直线的薄唇却吊儿郎当地勾了下，“敢拿枪指我。”

  　　哑透的低低嗓音像是缠了点儿若有似无的笑意, 清晰钻入书咛耳里。

  　　她快哭了。

  　　想顺着他的话嗯一声, 但她发不出声音, 想转身背对他抹掉眼角越来越热的湿意，身体好像被定住动不了。

  　　她只能庆幸，屋子里没有开灯。

  　　可是，她又想看他的伤。

  　　又有眼泪滚出, 书咛闭了闭眼：“你的伤, ”急剧发颤的唇再死死咬了咬, 她张了张嘴, “怎么样了？”

  　　窗没有关，阵阵夜风夹杂着瓢泼雨势蹿了进来。

  　　但屋子里仍然很闷，挤压空气。

  　　喉间晦涩难忍，握成拳的手背青筋隐隐跳跃，忽地松开，陈野低笑了声，痞气十足：“怎么关心我啊，医生。”

  　　书咛抬起眼。

  　　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脸，也看不到他的伤。

  　　一声“是”哽在喉咙口。

  　　她差点就要忍不住走向他。

  　　“行了，睡觉吧。”陈野阖眼，身形异常笔挺地几步走到床边坐下，在她可能开口的前半秒结束话题。

  　　书咛僵在原地。

  　　伤口在疼，呼吸渐沉，陈野拳头抵着床沿，眸色悄然再浓稠。

  　　“我没事。”他到底从喉间滚出一句。

  　　书咛的手心里密密麻麻的指甲掐痕，她低着头，睫毛不停地眨着。

  　　两秒还是三秒。

  　　她忍住哭音，也没让眼泪再掉下来，借着背对着他的姿势，伸手很快抹掉眼角的湿意，点头：“好。”

  　　不能再哭了。

  　　门却在这时被敲响，是陈野手下的声音，明显透着激动：“野哥，晚饭送来了，你和医生的，我现在端进来？”

  　　他还没吃东西。

  　　书咛满脑子只有这个念头。

  　　僵硬的身体快脑子一步转身，她走到床头，依然背对着陈野，摸到灯的开关打开灯。

  　　屋内骤然明亮。

  　　冷不丁的，书咛觉得刺眼，本能闭上，但也只缓了一秒，便转身快步往门口走去，开了门，让人进来。

  　　手下是第一个知道陈野回来的，当时就没用地哭了。怕他饿着，他急忙跑去准备吃的，是这几天每天都会让人熬的鸡汤，给他补身子用。

  　　这会儿端到桌上，他又顺手给关了窗，扭头时眼睛依然很红：“野哥你吃完早点休息。”

  　　说完他就跑出去了。

  　　书咛站在桌边，低着头，把鸡汤盛到碗里。

  　　“衣服湿了？”突然的一句从身后响起，手一顿，她差点没能拿稳。

  　　不动声色的，她缓了下呼吸。

  　　“不小心。”她努力说得平静不颤。

  　　窗边光线昏黄，朦胧拢着她纤薄的身影，晕出浅浅温柔。

  　　晦暗溢满陈野眼底，盯着她的眼神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专注，他开口：“柜子里有衣服，去换了。”

  　　书咛低低地嗯了声。

  　　汤盛好，她垂着眸走到柜子那打开，连看也没有看，随便拿了衣服和裤子就往卫生间走。

  　　关上门，她整个人靠着门，头微仰，努力将就要掉出来的眼泪硬生生逼回去，最后轻吸了吸鼻子，指腹擦过眼尾。

  　　外面。

  　　确定她已经关门，陈野从床边起来，身姿一如既往的挺拔，只是到窗边几步的距离而已，却走得他额头渗出冷汗。

  　　呼吸沉了两分，一声不吭的，他抬手随意擦掉汗，移开落在卫生间门那的视线。

  　　他低眸。

  　　碗里的鸡汤散着香味，脑子里，是刚刚她盛鸡汤的模样。

  　　半晌。

  　　陈野的视线落了回去，看一眼又移开。

  　　轻微的一声，卫生间的门在这时被推开。

  　　他掀起眼皮。

  　　一身他的黑衣黑裤在她身上，领口宽大松松垮垮的，纤细的一字锁骨一览无余。

  　　好像比高中时还要瘦。

  　　他顿了两秒，声线很沙：“吃饭吧。”

  　　书咛摇头：“我不饿，你吃吧。”

  　　进了卫生间她才发现自己的眼睛有些红肿，用冷水冲了也没有消下去点。等换完衣服，她又发现穿的是陈野的衣服。

  　　她不想过去，怕被他看到。

  　　但陈野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不饿也吃点。”他的声音沉而强势，“过来。”

  　　书咛心尖猛地一颤。

  　　她最终还是走了过去，在他对面坐下，低头垂眸，拿过面前的碗筷，很小口地吃了口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