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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的手下是陈野最信任的左右手,年龄不大,他始终牢记陈野的救命之恩,上次被耶突威胁闯进来后一直自责到现在。
后来陈野再给了他一次机会,他发誓一定会好好保护医生。
这会儿,听见门内没声音了,他着急,然而嘴笨,好半晌才挤出笨拙的安慰:“野哥肯定没事的,不用担心。”
他顿了顿,不怎么聪明的脑袋飞速运转着,突然想到陈野曾经说过的一句中文。
“逢凶化吉!”他眼前微亮,不自觉拔高了点儿声音喊道,“对,野哥每次都能逢凶化吉的,他会平安回来的。”
每次。
逢凶化吉。
多少次?
黑暗遮掩所有情绪,书咛低着头,胸口闷得厉害,忽然就想到了他那一身伤。
各式各样的疤痕。
“他……”她张了张嘴,唇止不住地颤了又颤。
眼眶好像有点热,脸别到一旁,僵硬的指腹飞快划过眼角,她盯着自己脚上根本看不清的鞋,一眨不眨。
半晌,从喉间深xvzl处挤出的声音沙哑破碎:“经常这样吗?”
“野哥……”手下犹豫,没听出来。
他摸了摸手里的枪,好一会儿才闷闷地点头:“对,野哥受过好多次严重的伤,不过好在每次都挺过来了。”
外面在下雨。
瓢泼大雨从天而降砸在树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浓重的黑笼罩这片山林,像是要将一切都吞噬带走。
夜风从窗口直直灌进来,大概是太冷了,像是钻进了骨头缝里,书咛身体猛地哆嗦了下。
而鼻尖,竟诡异地漫上了血腥味。
明明雨天的味道不是这样的,可她能闻到的,好像只有血腥味。
属于陈野身上的,浓重的血腥味,随着手下的话猛地袭来。
怎么也散不了。
指尖无意识地一点点地用力,只是一会儿,书咛的手心里,全是指甲掐痕。
又有酸热涌上了鼻尖和眼眶。
眼睛连眨了好几下,好像没用,书咛又急急仰起脸,再眨眼。
“逢凶化吉,每次都是,”门外手下抓着这个词又重重点头,安慰自己也安慰书咛,“所以这次一定也会的。”
“野哥说,他命很硬的。”
眼前好像有些模糊,书咛点头,很低的一声:“嗯。”
雨还在下,冷风阵阵。
有雨透过没关严的窗户砸了进来,落在地上很快湿了一片。
没湿的门口处。
书咛僵硬地靠着门板,整个人淹没在黑暗里,低着脑袋,一动不动。
他会逢凶化吉。
左心房那里差点要了他命的枪伤也活下来了。
会没事的。
一定。
-
书咛从没有想过,原来时间会那么难熬。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
原来,真的有度秒如年这种说法。
那晚她从噩梦中惊醒后再没能睡着,哪怕只是短暂的几分钟,哪怕其实脑袋昏沉得要爆炸,可她一闭眼,就是陈野满身是血的模样。
心悸得厉害,她睡不好。
好不容易煎熬到天亮,她问门外的手下,依旧没有消息。
于是她告诉自己,没有消息不一定就是坏消息。
到了中午,手下送饭进来的时候苦着脸说还没有消息回来,其他人也不知道。
书咛很轻地说了声好,然后,她逼着自己吃东西保存体力。
可最后,吃下的东西又全都吐了出来。
后来她坐在了窗边,桌上是那本故事大全,翻开是第一页的状态一直没被打破。
这天,山林里下了一整天的雨。
等到了晚上,依然没有消息。
书咛已经一天一夜没阖眼,她强迫自己上床休息保证精神和精力,只是她再一次地从噩梦中惊醒了。
从闭眼到醒来,不过就一小时。反反复复,像是折磨。
这晚,她一夜无眠。
第三天。
山林里仍在断断续续地下雨,陈野的消息也仍没有传回来。
书咛也仍告诉自己,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可在噩梦醒来后,她无意间发现营地里的守卫似乎更森严了,巡逻的武装兵多了一倍,哨岗那的人也是。
问陈野的手下,他说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确实变严了。
第四天。
依然是没有消息,也依然是睡不好的一天。
第五天,上午。
书咛一动不动地僵坐在窗边,望着外面的眼神很散。
直到有身影出现在院落里。
眼皮狠狠一跳,眼神恢复焦距,她猛地站起来,却在看清楚来人竟是耶突和他的手下时,那颗骤然蹿到高空的心猛地直直坠落。
陈野的手下纷纷拔出枪拦住了他们。
耶突这次没有强闯,只是抬头,用那双隔着距离都能看清淫.笑的眼睛盯着她,舔了舔唇:“阿野回不来了,你等着。”
书咛抵着桌面的手指一个失力,指甲划出痕迹,断了。
有鲜血从中一点点地漫出。
她浑然不觉。
耳旁,只有那句——
“阿野回不来了。”
这两天一直守在她门外的手下红着眼跑了上来。
“医生,医生……”
连叫了好几声,分明哽咽。
书咛眼睛眨了下。
冒血的指尖攥起在手心,她坐下,喉咙突然像是冒烟似的干涩,目光扫过桌上的杯子,她伸手,拿过。
“啪——”
玻璃杯滑落,掉在地上。
碎片四溅。
“医生!”手下叫了起来。
“没关系的,”书咛起身又蹲下,低垂着眼去捡碎片,“我们中国有句俗语,碎碎平安,碎碎平安,碎……”
话音戛然而止。
指尖被划破,血珠争先恐后地涌出。
眼前大概是模糊了,不然,小血珠怎么会变大,又怎么……会变成陈野身上的血。
好多好多的血。
手下在喊着什么,好像是在说要给她拿药。
书咛猛地站了起来。
身后的椅子应声摔倒在地,她仍低着头,不停地眨着眼,轻声说:“没关系,冲一下就好,你出去吧。”
她说完没有等他开口,快步走进了卫生间。
关上门,她洗手。
冒血的手指放在水下冲,深红的血被冲成淡红,褪了色,却仍一滴滴地往下滴,而后又诡异地变回深红。
刺目惊心。
就像,那天陈野身上的血。
“滴答——”
一滴眼泪砸落,晕在血液里。
接着,第二滴第三滴……
一滴又一滴。
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地往下砸,砸得无声飞快,怎么也止不住。
眼前逐渐模糊。
再也看不清的时候,像是脱力,书咛身体缓缓蹲下,整个人缩成小小一团,脸埋在胳膊里,肩膀微颤。
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