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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身旁的声音再传来。
书咛回神。
“谢谢。”她的声音不自知地又低了度。
一块鱼肉撕下，她放到嘴里。
好像没有腥味。
手捞过地上带来的酒，瓶盖咬开，陈野仰头灌了口。
余光里，她始终低着脑袋，安安静静地坐在那，虽然在吃，但动作机械缓慢。
酒精侵入五脏六腑，然而胸口仍沉得发窒，眸底的暗色沉了又沉，喉结滚了下，他又仰头喝了几口。
四周静谧，静得所有的声响都会被无限放大。
书咛仿佛听见了他喉结滚动吞咽的声音。
她依然没抬头，继续吃烤好的鱼，哪怕没什么胃口。
慢吞吞地吃完，一只烤好的虾递到了视线里。
她再低声说谢谢，接过。
全部吃完，后知后觉的渴袭来，她拿过身旁的水打开抿了几口。
然而直到全都咽下去，她才迟钝地发现自己拿错了，她喝的不是水，而是酒。
她恍了下神，指腹在瓶身上无意识地摩挲，最后没有换，而是继续把剩下的酒都喝了。
陈野接完吴爷突然打来的电话转身，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月亮探出了头，皎洁月色在她身上覆了层朦胧。
朦胧得不真实，像幻境。
晦暗悄然在眸底翻滚，一句“别喝酒”堵在喉咙口几秒后咽下，薄唇紧抿，他重新坐下，拿过另一瓶打开。
书咛酒量一般，很浅。
最后一口喝完，她双腿曲起，下巴搁在上面，眼睛盯着还在跳跃的火光，一动不动。
直到有声音再响起。
“流星。”
书咛恍惚，扭头。
陈野没想到她会转过头。
夜色深浓，繁星漫天。
她模糊地看过来，眼里捧了汪水，眼神好像有些迷蒙。
模样太乖。
火还在燃烧，温度沸腾。
隐隐照亮陈野眼底添的层暗色，绷紧的脖颈线条。
喉结凭空滚了滚，视线移开，他冷淡开腔，然而嗓音不止低了一个度：“抬头，流星。”
山间的晚风将他的声音吹来，书咛模糊地听见了。
她点点头，乖乖仰起脸。
夜幕漆黑，星空浩瀚。
流星猝然划过。
书咛茫然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真的是流星。
酒精后潮已慢慢涌动。
书咛思维难得有些迟钝，然而不知怎么的，脑海里突然划过清晰的一句——
“流星许愿很灵的！”
是她上大二那年，有次周末赵嘉安跑来她学校，听说晚上有流星雨，她便兴奋地拉她去看。
后来果然看到了，她开心地哇哇大叫，在她耳旁喊：“咛咛快许愿啊！流星许愿很灵的！”
她双手合十，许得认真。
但书咛没有许。
因为她忽然就想到了那年除夕，陆之让带她去寒山寺烧头香许愿。
就像现在，也是。
她又想到了陆之让，想到了那年除夕，那一年最难忘的一夜。
眼前有些迷蒙，书咛盯着一颗颗快速划过的流星，一动不动。
直到。
有缓慢悠扬的曲调从身旁传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书咛又慢慢地转过了头。
隔着火光，她模糊看到那张脸，他修长手指间捏着片树叶，树叶平放在了薄唇边，微微往上折叠。
声音就是从树叶里传出的。
他坐姿随意懒散，吹得更是漫不经心，只有那双漆黑的眼一瞬不瞬地看着倒映出弯月的河面。
火还在烧，很烫。
他整个人冷漠得要命。
书咛只看了半秒。
睫毛眨了好几下，她重新仰起脸，继续看流星。
这场流星雨应该很小，没一会儿就没有了。
但书咛仍保持着仰头看夜空的姿势，将天上的繁星一颗颗地数过，看过。
听说，人走了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
夜风吹拂，山间的树叶沙沙的响。
始终无人说话。
唯有那首曲调还在继续。
好像很久，声音终于停了，噼里啪啦的火声也是。
取而代之的，是陈野淡淡的一句，或许是混在夜风里的缘故，听着又低又冷——
“走了。”
书咛僵硬的身体微动。
她动了动唇。
陈野瞥见，单手插入裤兜，没什么表情地摸了支烟出来，点燃，冷硬的五官并没有被烟雾模糊，反而愈发棱角分明。
他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的侧脸，呼吸有些不顺，很烦躁。
直到片刻后，她很缓慢地，微不可查地点了下脑袋。
“走了。”眼眸阖下一半，他又说。
书咛听见了。
于是，她慢吞吞地站起来。
但或许是保持那样的姿势太久了，双腿麻得厉害，冷不丁的起身，难言的难受袭来，让她微的踉跄了下。
陈野看见了。
插着裤兜的那只手本能地就要抽出来扶住她。
可最后，只是握成了拳。
书咛稳住了身体。
抬起头，看见陈野睨了她眼，而后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走，她眨了下眼睛，慢慢地跟在了他身后，保持距离。
大概是喝的酒后劲开始上来了，她只觉得眼前越发迷蒙模糊。
走了两步，她停下，再走。
她没有发现，前面陈野的身影始终和她保持着最开始的距离。而是在不知走了几步后，发现小腿好像有点儿疼。
她低下头。
变散的眼神渐渐聚焦，就着月光和前方的手机灯，她发现小腿上【创建和谐家园】在外的那块肌肤有一条不算短的伤口。
血珠在争先恐后地冒出来。
她怔了片刻，反应过来似乎是刚刚被什么东西划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有阴影落下。
淡淡烟草味混着其他跟着落了下来，侵袭她所有感官。
大概迟钝了半分钟。
书咛茫然抬头，撞见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好像倒映着自己。
夜很深，月光微弱。
她看到他转身。
然后。
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上来。”冷淡的被烟散得低哑的两字。
第34章
月光朦朦胧胧, 洒落在男人宽广的肩膊上。
每一寸都有安全感。
他让她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