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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林刚只能待一会儿, 他不是没看到书咛眼眶里强忍的眼泪, 对这个向来乖巧的女儿,他只有愧疚和抱歉。
“新年快乐。”他从口袋里拿出压岁钱红包放到她的枕头底下,有意放柔声音,“新的一年祝我们宝贝咛咛心想事成。”
书咛飞快地眨了下眼睛, 意识到自己还没说, 于是努力地扬起了一抹笑:“爸爸也是, 新年快乐, 平安康健。”
从书咛出生起,父女俩相处的时间就太短了。
书林刚不知道和她说些什么,又心存愧疚,末了只说:“继续睡吧,爸爸该走了,有空再回来看你。”
他要起身。
书咛那颗好不容易开心的心一下就跌落了下去。
她知道,爸爸很忙,她要听话。
但她还是没忍住,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脱口而出心里的话:“爸爸,不能不当警察吗?”
书林刚高大的身体微僵。
书咛的眼前有些模糊,她急急低下头不想被爸爸看到,声音低不可闻:“爸爸,当警察是不是会有危险?”
干燥带了点儿寒意的手掌重新摸上了她的脑袋。
她听到书林刚安抚她的声音,是愧疚的,但也是坚定的:“总要有人去做。”
书林刚走了。
她反应过来想去追,想再和他说句话,可一抬头,什么人影都没有。
她急急跑出去,眼前的一切却突然天旋地转,再抬眼,什么都变了,她不在平江,站的地方变成了陌生的医院。
重症室的病床上,躺着个身上插满管子的人,各种仪器在响着。
那个人……
是爸爸。
书咛张了张嘴,想叫爸爸,可却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只觉得有湿热的东西不停地滑过脸颊让她眼前模糊。
她看到爸爸睁开了眼,很勉强很虚弱,他看着她,说:“咛咛不哭,要乖乖的。以后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妈妈。”
“嘀——”
很刺耳的一声,好像有条线一下就变直了。
“爸爸!”
书咛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又做梦了,梦见零六年最后一次见爸爸的画面,梦到她没能见到的爸爸的最后一面。
安静的卧室里,满是她急促的呼吸声。
好久。
她闭了闭眼又睁开,掀开被子下床,想倒一杯水。
“咛咛,怎么还没睡?”喝水的时候,她听到了容清的声音。
书咛转身,看到容清有些疲倦的神色。
“有点渴,想喝水。”她指了指水杯,轻声说,“妈妈,注意身体,早点休息。”
容清看向她。
须臾,欲言又止后她点点头,笑了笑:“你也是。”
“嗯,妈妈晚安。”
“晚安。”
书咛是看着容清回房后才收回视线,回到不算陌生但也说不上熟悉的卧室,是容清在平城的家里一直给她留的房间。
她摸到手机,时间显示马上就要进入九月份。
时间似乎过得特别快。
书咛还记得,得知爸爸牺牲后的那天夜里,她发起了高烧,容清陪着她在西南待了一个礼拜休养。
之后,她拒绝了容清的陪同,送了自己一次毕业旅行,从南到北独自去了很多地方。
再后来,在八月份的时候,她回到平城准备开学,外公外婆也来了。
一直到今天外公外婆才回平江。
通知栏里有条未读短信,就在她去倒水的时候发来的。
是嘉安。
她说等大学里安顿好有空就来找她玩。
书咛靠着床头,回复说好。
想退出短信,手一顿,几乎是不由自主的,她又往上翻。
上面都是和嘉安的短信记录。
其中有一条,是嘉安和她说的八卦,说姜晚星和陆之让应该在一起了。
书咛收到这条短信的那天,刚刚见完医生。
在见医生前,嘉安给她打电话聊天,快轮到她了,两人约好晚点再聊。后来见完医生,她看到了这条消息,嘉安说突然想起来这个八卦和她分享。
陆之让的名字就是这样意外地闯入的她的视线。
嘉安说,高考成绩出来后,各个班级开始组织散伙饭。
谁也没想到一年没消息的陆之让会突然回来,看到他的时候,江述他们几人的眼睛都红了,他被1班2班的人轮流压着喝了不少酒。
后来他出去抽烟,有人看到也一起出现的姜晚星跟在他身后。
再后来,听说姜晚星告白成功了。
那天,书咛失眠了一整晚。
整个暑假她都没有回平江,没有参加散伙饭,那段时间一直都独自在陌生地方旅行。
赵嘉安也是很久之后才联系到的她。
在西南的时候她的手机不知道掉在了哪里,后来她提出想四处走走散心,容清给她买了新手机办了新号码,约定好每天都要打电话报平安。
她答应了。
但其实那段时间,她很排斥和任何人联系,只想封闭自己,一个人呆着。
后来她回到平城,外婆和她说嘉安找过她,她才联系了嘉安,也只和她联系。
那天晚上,书咛自虐似的把那首可【创建和谐家园】听了一遍又一遍,听到耳朵发疼,听到手机没电的时候,她低着头,想把那个视频从她的手机里删掉。
可最终,她也没能成功。
而那天晚上,她还做了一件事。
她试图登陆一年多没登的Q.Q,想看一看他的空间,但没想到Q.Q被盗了号改了密码,怎么也找不回来。
她注册了一个小号,输入那串倒背如流的数字,发现他的空间仍是只有那一条动态。
沉默很久后,她注销了小号。
外面的夜很黑,皎洁月光透过薄纱透进来,温温柔柔地落了一地。
书咛关了机,侧躺着看了很久,看到眼眶酸涩的时候闭上了眼。
-
2010年9月,大学开学。
书咛以省理科状元的身份考入了平城最好的医学院,八年制临床学。
容清最初知道她学医没有反对,只说了句学医很辛苦,让她想清楚。
担心她的是外婆,只有外婆知道,她有不算严重的晕血症。
书咛安慰她说,已经治好了,让她放心。
医学生很忙很忙,尤其是她们不足百人的临床班,更忙,完全可以用焦头烂额来形容,生活永远三点一线,寝室教室图书馆。
书咛永远是最认真的那个。
但她也做过一件浪费时间的事。
是在有一晚,意外被辅导员拜托帮忙统计新生资料的时候,她像是鬼迷了心窍,把这一届全校的新生名单翻了一遍又一遍。
但到最后离开的时候也没有看到那个名字。
当时高考成绩出来,她其实偷偷查过平城的高考状元,是他,理科状元。
除此之外,她再不知道他的任何消息。
不知道他去了哪所大学,不知道他在哪里。
那晚后,书咛再没有做过那样的事。
她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学业上,也再没有让自己想过他。
不受控制疯狂想念他的那天是2012年12月20日,是玛雅预言世界末日的前一天。
就是在那天,她意外从嘉安的随口一说那知道了陆之让目前在南城。
赵嘉安也是听江述说的,说江述和陆之让还有联系。
那时候微信刚刚流行不久,书咛盯着嘉安的随口一说看了很久很久,而耳旁,是舍友七嘴八舌地在讨论明天世界末日怎么过。
有人说,当然是要不留遗憾,去见喜欢的人啊。
热闹的寝室里,书咛听到了自己的脑袋在嗡嗡作响,以及心跳怦怦怦,像是要蹦出来。
在离21日零点还差最后一分钟的时候,她做了一件很疯狂的事——
翘了第二天的课,买了飞往南城的机票。
然后。
末日当然没有到来,书咛也平安地从南城回来了。
只是,她生了场病。
大概是那一天南城和平城的冬天都太冷了吧。
本科的第三年,书咛拿到了唯一一个去港大交换学习的名额,完成基础课程学习,和那边的医学生一起住进威尔斯亲王医院的医学生宿舍,开始临床学习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