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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
容清感觉到眼角好像有点儿湿热。
她伸手摸了下,是泪。
这一夜,容清没能睡着,但她不知道的是,其实书咛也是。
是隔天清晨,她在恍神了许久,听到书咛终于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闭了闭眼,拿过一旁的衣服递给她后知后觉发现的。
“穿这件吧。”
但书咛没接。
容清放柔了声音:“咛咛,不……”
话音戛然而止。
她看到了书咛微红的眼眶。
“咛咛……”
容清手中的衣服是一条连衣长裙,黑色的。
“妈妈,”书咛很努力地弯唇笑了下,“我穿黑色的不好看,想穿其他漂亮的衣服见爸爸,可以吗?”
她的嗓音依然温温柔柔的,可只要细听,是能发现藏在底下的颤音的。
容清的手颤了颤。
“咛咛……”
“妈妈!”第一次,书咛急声打断了她,看着她,倔强又执拗,“我不想穿黑色的。”
容清再迟钝,也明白了过来,咛咛应该是猜到了。
她的手还僵在半空。
“咛咛。”她试图说点什么。
可话到嘴边,她突然之间不知道要怎么说,该怎么说,原来想好的话在这一刻全都堵住了说不出口。
半分钟还是一分钟。
书咛抬脚,想从她身边走过去行李箱找其他衣服,说的话不知是在骗自己还是骗容清:“黑色不好看。”
“咛咛!”
书咛身体赫然僵住,背对着容清。
她低着头,捏着衣服的指尖止不住地在抖。
想阻止,根本没力气。
“妈妈,”她只是不停地眨眼,说,“爸爸答应过我的,会平平安安,会回来见我。我新年许了愿的。”
“他答应我的。”
“爸爸亲口答应的,新年的时候。”
她只是一遍遍地重复,说爸爸答应她的。
可其实书咛清楚,自己是在逃避。
好多时候,她遇到不想面对的事就想逃避。
就像昨天,她在飞机上就猜到爸爸肯定是出事了,妈妈从见面开始就一直在忙,可她真的有那么忙吗?
还有,妈妈曾经和爸爸吵架的时候说过不会再见他。外公外婆再担心,怎么会让她送她去见爸爸。
她还戴着墨镜,直到飞机上才摘下,连看都不看她。
可她不敢问。
她只想逃避。
就好像,其实很早很早之前,她就猜到了爸爸是缉毒警。
否则,什么样的警察会几年都没有假期,什么样的警察家人联系不上是常态,又是什么样的警察会和女儿叮嘱说如果看见了爸爸,不要叫他,除非他叫她。
她没有爸爸的照片,她和爸爸没有合照。
曾经妈妈想让她改姓容,每次学校里要填的家庭成员,爸爸那一栏妈妈都要求她空着……
太多了。
眼睛好像有点热,书咛浑浑噩噩地擦了下,她张嘴,声音很轻:“爸爸答应我的,一定会平平安安。”
眼前好像模糊了,她觉得应该再擦一擦。
手忽然被小心地握住。
她眨了下眼,容清的脸好模糊。
“咛咛,”容清的声音在抖,嘴唇也是,到最后,她只是挤出了一句,“把衣服换上吧,该去见爸爸了。”
书咛听见了,她好像还听见自己终于问出了一直以来的猜测:“我爸爸……是缉毒警察,对不对?”
好像只要容清说不是,爸爸就不会出事。
可是,她听到了。
“是。”
后来的一切好像都是在做梦,书咛恍恍惚惚地换上了黑色长裙,戴上了容清准备好的口罩和帽子。
然后被她牵着出门。
好像还来了其他人,看到她和容清的时候,眼睛都很红,她刻在骨子里的礼貌让她本能地打招呼说叔叔们好。
上了车,他们说了什么。
好像说她的爸爸是最让人敬佩的缉毒警,她就点头,说,是,她的爸爸是个好警察,也是个好爸爸。
后来……
后来好像就是祭拜。
可爸爸没有墓碑,不能立碑,为了安全她也不能去烈士陵园祭拜。究竟去了哪里,她不知道,也想不起来了。
只知道,容清让她磕头,她就直直地跪下。
然后,她好像拿到了爸爸的遗书,说是给她的。
听说,他们这边的缉毒警每周都要写遗书。
再后来,她好像被容清带回了酒店。
她听到自己叫了声妈妈,然后问:“爸爸,是什么时候走的?”
容清背对着她,久久地没出声。
书咛抬起头,看着她模糊的背影,忽然就想到了高考第一天她的心绞痛。
她机械地眨眼,喉间像冒烟一样干涩得难受,声音是哑的:“是……高考第一天,对吗?”
容清到底还是僵硬地转过了身。
“咛咛……”
“为什么不告诉我?”
母女俩隔着几步的距离。
容清看到书咛低着脑袋,好像在书咛很小的时候,她和文林刚吵架那次,她发现她的时候也是这样。
记忆里,她安静话少。
高一她把她接到平城的那一年,她也是和小时候一样,非常非常的乖,也是话少。
可接下来,容清第一次,听到书咛在面对她的时候,说了有史以来最多的一次话。
她看见书咛终于抬起了脑袋,眼睛鼻子很红很红。
她说——
“妈妈,你们离婚的时候,不告诉,怕影响我。爸爸出事了,你们也不告诉我。”
“妈妈,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爸爸了。”
“高考不是只有一次,今年不行,我可以明年复读,后年也可以。”
“可爸爸,我只有一个爸爸。”
“妈妈。”
“我没有爸爸了。”
第25章
2006年的那年春节不怎么冷。
书咛又是一年的只和外公外婆守岁, 看了会儿春晚后外婆便催她上楼睡觉,她很听话,乖乖地上床睡了。
但她睡不着。
她想爸爸, 想妈妈。
很想很想的时候,她好像听到外面有脚步声, 她只当是外婆又来看她,不想外婆担心, 她连忙闭上眼。
但进来的不是外婆也不是外公。
脚步声气息都不是。
眼睫毛扑闪了下, 她屏住呼吸睁开眼, 就着暖色调的光线, 她竟然看到了好久没见到的爸爸。
“爸爸!”呆愣两秒后, 笑容爬满整张脸, 书咛一下从被窝里钻了出来。
可她还是没敢大动,怕只是在做梦。
“爸爸?”她小声地又喊了声。
书林刚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是爸爸,咛咛新年快乐。”
书咛这才敢确定,真的是爸爸回来看她了。
应该是开心的事, 只是真的发生了,她却突然间鼻子酸酸的, 有点想哭。
她强忍住。
书林刚只能待一会儿, 他不是没看到书咛眼眶里强忍的眼泪, 对这个向来乖巧的女儿,他只有愧疚和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