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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没当回事。
书咛没让外公外婆陪考, 结束后她准备自己回家。只是没想到, 一出考场大门, 她会听见容清的声音。
“咛咛。”
书咛大脑有两秒的空白。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抬头, 却真的看见了容清, 白衬衫黑西裤，撑着把黑色的遮阳伞，一副墨镜遮住半边脸，就站在几步之外。
“咛咛。”
容清走了过来, 声音隐约有些哑：“考得怎么样？”
书咛心跳得有点儿快。
迟疑了半秒，她动了动唇, 声音是在容清面前一如既往的乖巧：“还好。”她顿了顿, “妈妈, 你怎么……”
“我们去机场。”手腕忽地被拉住。
书咛身体微僵。
她已经快想不起来上一次妈妈拉自己的手是什么时候了，冷不丁的一下，她一时没站稳，踉跄了下。
“妈妈。”她连忙稳住。
容清戴着墨镜, 她看不清她的脸, 不知道为什么, 她的心跳又快了点儿：“要去哪里吗？”
但容清没回答她。
书咛咽了咽喉。
“妈妈？”
容清始终没有言语, 直到快步把她带到附近停车的地方，拉开车门让她进去。
书咛抿唇。
“妈妈……”
容清也跟着坐了进来，先是拿过一旁的电脑看了封邮件，吩咐驾驶座的人开车，而后才看向书咛，说：“你爸爸……”
听到爸爸，书咛的心倏地就提了起来，脱口而出：“爸爸怎么了？”
容清手紧握着平板：“是你爸爸过两天有假期，和你外公外婆说想接你过去，他们不放心，让我送你。”
书咛过了几秒才消化这个惊喜，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真的？”
容清墨镜下的睫毛微颤，点头。
书咛唇角情不自禁地就扬了起来。
她脱口而出，第一次在容清面前说的话长了点儿，少见地带上了少女该有的娇俏：“爸爸之前答应我，等高考结束就回来看我。”
“爸爸……”
“时间还早，”容清打断了她，低下头，蜷缩的手指伸直点开邮件，“先睡会儿吧，考试也累了。”
平江没有机场，要去隔壁城市。
书咛剩下的话堵在了嗓子眼，见容清一瞬不瞬地在盯着工作邮件看，又摸出手机和同事打电话，她硬生生咽下。
怕打扰她，怕她觉得刚刚自己很吵，她张了张嘴，放轻声音：“妈妈，你也注意休息。”
容清没看她也没回应。
飞到半空的心缓缓坠落，书咛垂下眸，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声音地侧过身闭上眼。
车里很安静。
她以为就要见到爸爸了，自己会很难睡着。
但也不知道是高考结束后紧绷的弦终于放松了，还是妈妈在身边给了她小时候的感觉，她竟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被叫醒是在一个多小时后，已经到了机场。
下车，进机场，托运行李箱，检票。
容清忙得不可开交，书咛醒来时她仍在处理工作，进了机场，她的电话也始终不停，一直都有人找她。
怕打扰她，书咛全程没有出声，安安静静地跟在她身边。
中途，她起身去倒了杯温开水递给她。
容清接过，抿了口继续讲电话，最后一通电话，直接打到了登机后乘务员过来歉意地提醒需要关机了。
“我睡会儿。”她关机后，从包里拿出了眼罩，很快地拿下墨镜换上。
很快，她平稳绵长的呼吸声传入耳中。
眸色悄然变暗，书咛咽下被堵回的话，转而压低声音向乘务员要了条薄毯，小心翼翼地盖在容清身上。
容清买的是头等舱，很安静。
书咛睡不着。
不仅仅是因为来的路上已经睡过，更重要的是，说不清究竟怎么回事，她的心跳又变得有些快了起来。
快得有些难受。
于是她又麻烦乘务员要了杯温开水，只是一杯水喝完，那种无法形容的感觉也没能压下。
甚至在喝最后一口的时候，一不留神，她竟呛了下。
怕咳嗽会吵醒容清，她急急捂住嘴别过脸，却还是闷闷地咳嗽了两声，憋得满脸通红。
一咳嗽，手一抖，杯里的水溅出来些在手背上。
手忙脚乱地想拿纸巾擦一擦，在摸口袋的时候不经意间摸到了她的机票。
书咛动作不知怎么微顿。
她低下眼，直到现在才发现机票上的目的地是西南边陲的某城市。
-
凌晨，飞机平安降落。
容清适时醒来，拿下眼罩，发现身旁的书咛闭着眼。
她别过脸几秒又转回，不动声色地深呼吸，叫醒她：“咛咛，到了，我们要下飞机了。”
书咛睁眼。
两人目光猝不及防对上。
容清垂下眸，把眼罩放回包包里：“走吧。”
书咛嗯了声。
安全带解开，容清率先起身。
一路上，走廊桥等行李箱，上车，再到预定的酒店登记拿房卡，母女俩都没怎么说话。
容清对此并不意外，咛咛从小话少安静，她们每次相处差不多就是这样的模式。
进了房间，她又拿出电脑和手机在沙发上坐下，眼睛盯着屏幕，话是对书咛说的：“衣服在行李箱，先去洗澡。”
却没听到回应。
她不得已抬头，就见书咛站在门口那，低着头。
容清喉间忽然有些干涩。
“咛咛？”
书咛抬眼，她和容清对视，眼睫毛眨了两下。
“妈妈，”手指紧捏着T恤，她抿了下唇，问，“我什么时候能见到爸爸？”
容清收回了视线，重新盯着屏幕看：“现在太晚了，明早。先好好睡一觉，明早我送你去见你爸爸。”
“嗯，谢谢妈妈。”很轻很乖的一声。
容清按键盘的动作顿住。
等再抬起头的时候，门口那已经没了那纤瘦的身影，只有洗手间方向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屏幕上，隐隐有些模糊。
直到凌晨两点，容清才在黑暗中小心翼翼地走向卧室。
她以为书咛早睡了，没想到推开门，昏黄的灯还亮着，以为应该睡着的人好像醒了，迷迷糊糊地叫了她声。
“妈妈。”
容清脚步一顿。
她嗯了声，走向另一张床：“怎么还没睡？”
卧室很安静。
大概有半分钟的时间，她才再次听到书咛偏低的声音：“妈妈，我好几年没见到爸爸了，爸爸……会不会认不出我？”
容清拉着被子，她眨了下眼：“不会。”
母女两人背对着彼此。
“妈妈。”
“怎么了？”
书咛的声音很软，极少见的撒娇：“等明天见了爸爸，我们……能一起拍张合照吗？就当送我的毕业礼物，可以吗？”
容清伸手摸到空调遥控板，按了下键。
“滴”的一声。
“好。”她回应的声音和滴声混在一起。
“谢谢妈妈。”
“睡吧。”
“妈妈晚安。”
“晚安。”
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