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提醒:系统正在全面升级。您可以访问最新站点。谢谢!
就要迈入十一月,穿的衣服慢慢多起来,也不再轻薄,可地上,她的影子看着比夏日里还要纤瘦。
书咛的眼睛眨了两下,声音变低:“就是到了高三压力大,有点紧张。我会尽快调整好的,谢谢薛老师。”
薛东盯着她低下去的脑袋又无声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老师相信你,”他也不想给她太大压力,那句如果需要学校可以安排心理辅导暂时咽了回去,只说,“周末可以适当出去放松放松,什么也别想。”
书咛眼眶有点儿热,很轻地嗯了声。
薛东见状没再多说什么。
于是书咛回了教室继续做试卷,等到了走读生下晚自修的时间,又和平常一样收拾书包回家。
公交车上学生很多,有在开心聊天的,有抓住时间背英语单词的,还有脑袋凑在一块儿一起在听歌哼唱——
“我的天空今天有点灰
我的心是个落叶的季节
我不知道如何度过今夜
所有的灯早已经全都熄灭”
书咛扭头看向了窗外,一言不发。
等回了家,洗澡复习睡觉,每天都如此。
只是,当卧室里的灯全都熄灭,全世界好像都安静了下来,书咛枕着脑袋的枕头突然就悄无声息地湿润了一块。
最开始只是小小的一滴。
慢慢的,一滴变两滴,深色晕开,最后,泅湿了一大片。
起先没有声音。
可没多久,极力克制的抽泣声还是闷闷地从枕头里传了出来。
她不是压力大。
只是……
到现在都无法接受陆之让真的已经离开平江的事实。
她以为,她至少还有一年的时间可以看到他。
她以为,他在平江参加小高考了就一定会在平江高考的。
她可以把喜欢藏得好好的,谁也不会知道,不会打扰他。
只要每天可以看到他就满足了。
可是他走了。
好像昨天他还陪她在寒山寺听钟声烧头香,可过了一晚,他就离开了。
那么突然。
没有打一声招呼。
可她心里又清楚,她和陆之让只是普通同学的关系,顶多是通过江述认识的勉强算的上朋友的普通朋友。
他要走,凭什么要和她说?
呜咽的声音模糊不清。
窗外的夜很深,没有星星没有月光。
黑暗中,书咛睫毛尽湿,眼睛红了好久好久。
……
隔天是周六,高三需要上半天课。
书咛和往常一样背着书包坐上公交,在靠窗的空位上坐下,扭头安静地看着窗外,等回神,早已坐过站。
于是她随着人流下车。
在站台站了不知多久,有公交车进站,她没看是几路,上了车,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恍惚听到前方到站某个熟悉的地方。
——寒山寺。
眼睛有些僵硬地眨了下,她下车。
寺庙还没有开门。
书咛哪也没去,就安静地站在了附近,等七点半开门,她买了门票进去。
白日里的寒山寺和那晚截然不同。
书咛走得很慢,把每一处地方一一看过,最后,她走到了大雄宝殿。
须弥座上,释迦牟尼佛神态安祥慈眉善目,像在耐心倾听世间众人的求愿,又像是在等着世人诉说被困住的心魔。
书咛抬头和他对视许久,转身离开。
而后,她就坐在外面的石凳上,看一波又一波来自五湖四海的游客来寺里游玩,看他们拜佛看他们四处拍照。
看鸟儿飞过,看银杏树叶飘落。
看天空,看佛像。
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在她身旁坐下。
“想通了吗?”很和蔼的温和的声音。
书咛茫然扭头,对上一张年长和尚的微笑着的脸。
飘远的思绪回归,手指扣着石凳,她抿了抿唇,但没能发出声音。
和尚笑笑,他抬手指了指前方的人:“知道这里一天要接待多少游客吗?”
书咛看向他,摇头。
和尚也不是要她回答,他只是看着神色各异的人,缓缓说:“人的一生会遇见很多人,有的人陪伴你的时间可能久一些,有的或许在同行一小段路后就会分开。”
“或许这次分开下次还会见面,或许再也不见。都是因缘际会,无需强求。人是,情也是,世间万物皆是如此。”
无需强求。
书咛张了张嘴,眼眶突然有些酸涩。
可是,她没有强求过啊。
空气中弥漫着烟火气一点点地飘了过来,和除夕那晚的好像。
眼眶酸意渐浓,书咛垂下脑袋,眼睛不停地眨了又眨。
微颤的唇动了动,她的声音很低,说不清究竟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身旁的师父:“还会再见面吗?”
有水雾在眼前浮起。
她模糊不清地盯着地上的青砖:“师父,太执着的话,是不是不好?”
和尚笑:“问问你的心,跟随它。”
“那如果,接受不了一件事呢,要怎么办?”
“坦然面对。”
书咛的眼前突然间模糊得更厉害了。
她抬起头。
和尚念了句南无阿弥陀佛,说:“路很长。”
那天,书咛在寒山寺呆到了关门。
在离开前,她重新踏进了大雄宝殿,双膝跪上蒲团,虔诚叩拜。
晚上,洗完澡后她没有马上复习功课,而是坐在书桌前,拉开抽屉,将里面的三本地理杂志拿了出来。
两本是去年十二月买的。
第三本,是今年六月份的新刊,她在六月底买的。
书咛记得那天。
那天期终考试考完,赵嘉安开心地拉着她和夏诗去校外吃饭,吃完又去书店买她心心念念的星座杂志。
那家书店,就是陆之让买笔还给她的书店。
书咛一眼就看见了地理杂志。
鬼使神差的,她买下了一本。
付钱的时候,心跳竟然和那天第一次买一样很快,当时赵嘉安还凑过来看了眼:“咛咛你什么时候爱看地理杂志了啊?”
心虚得她眼睛直扑闪。
她佯装说得随意:“看封面好看。”
赵嘉安哦了声,说确实好看。
那会儿她悄悄地松了口气,但没想到很快会迎来更心虚紧张的时刻。
在带着杂志回班级后,夏诗突然懊恼,说忘买笔和透明胶带了,笑嘻嘻地让她陪她再去趟学校小卖部。
书咛没有来得及把杂志放课桌里。
等回来时,猝不及防的一眼,吓得她心脏都要蹦出来了。
——陆之让在她班里,江述勾着他肩在和他说笑,不知道具体说了什么,他微低着头,勾了勾唇。
他的手里,拿着本杂志,翻得漫不经心。
那本杂志……
就是她桌上的那本地理杂志。
那瞬间,书咛忘了呼吸,浑身的神经前所未有的紧绷,紧绷到下一秒就会断。
她怕。
怕杂志会暴露什么。
六月底的平江已经很热,夏季校服薄薄的一层就要掩不住她后背冒出的冷汗。
她甚至不敢往前走,如果不是夏诗挽着她的话。
江述率先看到她和夏诗,习惯性地喊了她声课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