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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半夜的寒风更加得冷,刮上脸的时候,能瞬间叫人清醒。
不知怎么回事,书咛忽然就想到了童话故事里的辛德瑞拉,一过十二点,美梦会醒,一切回归原点。
她突然就不愿意清醒,不愿意回家的路程那么短,希望可以让今夜一直没有尽头。
可是,天总会亮,路也有尽头。
出租车很快到了十里街附近,她下车,走在陆之让身旁。像那晚他送她回来一样,两人的身影被路灯虚虚笼罩。
两人也是一路无言。
不一样的是,他的手机一直在振动,好像在寺里时就时不时地有电话进来。
他掐断。
眼角余光里,他的神色冷漠。
忽的,有冰凉触感落上脸。
书咛微怔。
慢了半拍,她抬头。
下雪了。
平江地处江南很少下雪,就算下雪,也是落地即化。
也下过大雪。
就在去年的一月初,只是那是场罕见的暴雪,是雪灾。
那时候她还在平城,平江受雪灾影响颇大,她回不去平江,担心外公外婆每天早晚都要打电话给他们。
仅剩的印象,只是担心。
但此刻好像不一样。
今晚的夜很黑,一片片雪花从夜空坠落人间,在昏黄的光晕中浪漫摇曳。
她的身旁,是她喜欢的少年。
雪一片片地落到她头发上,也落上他的。
书咛突然想到了一句诗,一句不会适合她和陆之让的诗——
“天光乍破遇,暮雪白头老。”
“书咛。”
猝不及防的一声。
她茫然侧眸,撞入他在看她的眼里。
“怎么了?”在深夜里,在寒风里,他的格外低哑。
心尖狠狠一颤,书咛攥紧了手,摇头。
不远处隐约有香味飘来。
她顺势抬眸,发现是有人还在十里街入口卖烤红薯。
今晚遇见他的一幕幕在脑海里回放,心跳突然好快,指尖不自知地在手心里掐出一道又一道痕迹,书咛到底看向了他。
“吃烤红薯吗?我请你。”她指了指那边,努力说得自然。
她说着直接往那走,和老板说要两个烤红薯,问了价钱想摸口袋。
那只好看的手快她一步,将一张纸币递给老板,又问老板要了两个袋子装着,一个递给了她。
书咛动作僵了两秒。
口袋里摸到的硬币只够一个红薯,她抿了下唇,垂下眼,接过。
“谢谢。”
但她的声音他应该没听见,因为他的手机又振动了。
“到了。”他又掐断一次电话,看了她一眼,指了指巷口,“进去吧。”
到了。
这么快。
在出租车里时好不容易暖热的手好像突然在这一刻失了温度,变得很凉。
心口也是。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他的声音冷了很多。
眼睫眨了眨,书咛嗯了声,抬脚不算快地往里走。
走了两步。
她站定。
眼睛闭了又闭,最后睁开,唇齿松开,书咛转身。
他还在原地。
巷口有盏灯,光线倾泻,像上一次一样落在了他脸上,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陆之让。”她叫他。
他漆黑的眼睛看来。
书咛掐着手心,很努力地自然地朝他笑了下,可心底,晚会那晚藏起来的难过却在这一刻又涌了出来。
“今晚谢谢你,”她弯了下唇,可大概是寒风吹得太冷了,冷得她有些想哭,“新年快乐。”
-
凌晨后的十里街上几乎没了人。
除了靠着墙,摸出支烟咬在嘴角的陆之让。
手机还在振动。
头微仰,烟圈吐出,这一次,他没有挂断,接通,放在了耳边。
暖色调的昏黄路灯笼着他一半的身影,另一半在阴影里。
他垂下眼,抽着烟,看到袋子里的红薯还有一丝热气在冒出。
有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大概是远处不禁烟花炮竹的地方,每一声似乎都在传递新年的快乐。
但更清晰传入耳中的,是电话那头毫不遮掩恨意的恶毒的话——
“你在过新年吗?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要过新年?”
“为什么不去死?!”
第22章
书咛推门前, 手背飞快地擦过眼角,吸了吸鼻子又深吸口气,这才抬起头。
客厅里亮着灯, 她脚步放得极轻,怕吵醒外公外婆。
只是没想到就要走到楼梯口的时候, 外婆突然出现喊了她声:“咛咛回来啦?”
书咛停住,眼睛眨了几下, 转身, 见外婆好像一副刚醒的样子, 顿时懊恼:“外婆, 我吵到你了吗?”
俞素和蔼地笑了笑:“不是, 外婆起来上厕所。”她走近, 握住书咛戴着手套的手,“烧到头香了吗?”
在到景区后,陆之让就提醒她给家里打电话。
她点头,缓着情绪给外婆打了电话, 只说和同学一块儿去寒山寺烧头香,有男有女, 让她和外公不用担心。
“嗯, ”书咛弯了下唇角, 努力让笑容自然,“烧到了。”
她顿了秒,温声撒着娇:“外婆,外面冷, 快回房间吧, 我困了, 想上楼睡觉。”
俞素摸摸她的脑袋, 语气愈发温柔:“好,外婆这就回房。咛咛多睡会儿,明早不用早起,知不知道?”
书咛嗯了声,边说话边把外婆送到卧室门口:“外婆新年快乐,晚安。”
“咛咛也新年快乐。”
门合上,俞素嘴角的笑意也慢慢消失。新年第一天不好叹气,但她到底是没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
咛咛出门的时候其实掩饰得很好,甚至还是笑着和她说同学在外边来找她玩儿,什么难过都看不出来。
是她上楼给她卧室开窗通风时,意外看到了垃圾桶里的碎玻璃渣。
她当时就猜到了什么。
给容清打电话,容清承认咛咛和她联系过,提了想视频但她拒绝了。
俞素一口气闷在胸口,直接挂了电话。
她心疼咛咛,本想守着等她回来。可要是她真的等了,咛咛那么懂事,必然会内疚自责,她只想咛咛能开心。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是想安慰咛咛,告诉她即便爸爸妈妈离婚了,但都是爱她的。
可她说不出口。
-
书咛回到楼上。
关上门,安静的卧室里顿时只有她轻浅的呼吸声。
四周黑漆漆的一片。
她低着头,人靠在门上。
半晌,她摸索着走到书桌前,手几次碰了碰台灯,终于打开了灯。
灯光柔和,清晰照亮袋子里的烤红薯还在冒着热气。
手套和围巾小心翼翼地脱下,书咛折叠得温柔。
没了手套的手再拿过红薯,一股热意瞬间暖烫手心。
但她好像感觉不到。
外层的皮剥开,她慢吞吞地咬了很小一口。
甜的。
好像也暖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