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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咛唇微张，强忍住，轻轻地吸了吸鼻子，重新跟在他身后。
收银台那没有其他人。
她刚走到，他已经顺利付完了钱，将她原先拿的东西和那支笔一起装在袋子里，递给她。
书咛的手很僵，可她还是抬了起来，接过，努力说得自然：“谢谢。”
只是她的声音被他突然的电话打断了。
隐约听到那头是江述的声音：“阿让你去哪了啊，网吧，赶紧来。”
“知道了。”他微皱眉，偏冷地应了声，语顿一秒又说，“有纸巾吗？”
书咛没反应。
直到他喊她：“课代表。”
她恍惚抬眸，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已经挂了电话，是在和自己说话，也是这时，她看到了他额头上的汗。
“有纸巾吗？”他重复。
等回神，书咛的手已经快脑子一步地从口袋里拿出包还没用过的清风纸巾递给他。
“谢了。”他接过，捏着纸巾，说，“下次还你，先走了。”
书咛没有来得及说一句，他就走了。
下次还你。
脑子里，这句话突然开始一遍遍地重复。
就像上次他说下次还笔一样。
下次。
书咛低头，鬼使神差地拿出那支笔。
笔攥在手心，似乎还留有属于他的温度，莫名一点点地将这两周的难过悄然驱散，让她的唇角情不自禁地扬起一道不明显的弧度。
但又在下一秒突然想到姜晚星时，僵住。
“咛咛！”在隔壁店买其他东西的夏诗在这时跑了过来，习惯性地搭上她肩，“我刚看到陆之让了，他也来买东西啊？”
书咛心跳得很快，她努力克制着，抿了下唇，想说什么。
“说起来，我有点好奇，姜晚星和他在一起没有。”猝不及防的一句，却听得她瞬间大脑空白一片。
几秒。
她咽了咽喉，在周围嘈杂的人声里清楚听到自己如擂的心跳声：“周五那天，不是……”
告白两个字却不知怎么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好在夏诗没注意。
“是准备了告白，但谁能想到啊，惊喜都准备好了，陆之让居然不在包厢里，谁也不知道他在哪。不过后来姜晚星出去找他了。”
夏诗本就是看到了陆之让随口一说，她不是爱八卦的人，说完就转而说起了其他。
书咛其实没有听清楚。
她满脑子想的，都是那句陆之让那晚不在包厢。
他不在包厢，所以没答应姜晚星的告白吗？可姜晚星去找他了……
两种声音翻来覆去地重复，让她心神恍惚。
等公交车到站，书咛下车。
在怔了片刻后，她突然抬腿直接跑了起来。
穿过人潮涌动的十里街跑回家到楼上卧室，找出忘带的钱包，又急急跑了出来，坐上公交重返学校。
重新回到书店，她连气都来不及喘匀，问了老板地理杂志在哪，又小跑着跑过去，凭着记忆，找到了他拿的那本。
他买的是这个月的最新刊。
书咛拿在手里，想了想，又拿了本十一月刊的，拿完欲盖弥彰地把这个月的放在最下面捧在怀里去付钱。
付钱的时候，她低着脑袋深怕被别人看出来。
直到杂志被装入袋子里，她那颗紧绷的心脏才稍稍恢复正常。
十二月的天黑得早。
书咛走出书店不再着急地往站台走去的时候，路两旁的路灯早就亮起来，光线昏黄，将她捧着杂志的身影拉得很长。
走了几步，她在路灯下顿住。
她看着前方，忽然就想到了陆之让的Q.Q头像，想到了第二次见他那晚，他的头顶也有盏路灯。
脑子里，很多和他有关的画面一一浮现。
有寒风吹来，路上的行人裹紧了羽绒服匆匆而过。
书咛却觉得没有那么冷，至少没有白天的冷。
她仰起脸，一眨不眨地望着头顶的路灯。
光晕柔柔地覆上她的脸。
她抬手，手微拢做出将光握在手里动作。
她突然，就做了一个决定。
第19章
平江气温骤降迎来又一波寒潮的那天, 时间已迈入零九年。
1月16号，周五。
四中放寒假的前一天。
夏诗和赵嘉安穿过人流跑到大礼堂后台的临时化妆间，一溜进去, 暖意扑面而来。
赵嘉安视线环顾圈，忽地眼睛一亮, 急急飞奔而去。
“哇！哪里下凡来的小仙女呀，好漂亮！”单手托腮撑着化妆台, 她笑得一脸灿烂, “把我的魂都勾走啦。”
“诗诗你呢？”
夏诗绕着椅子转了圈, 重重点头, 随即看向镜子里的那双漂亮眼睛, 一本正经极了：“漂亮, 想娶。”
赵嘉安接话：“我敢肯定，今晚咛咛绝对会迷倒超多人。”
化妆间光线明亮。
镜子里，一抹害羞的胭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满少女冷白透亮的脸颊肌肤。
书咛脸微热：“太夸张了。”
赵嘉安作势倒吸口凉气，摇头又瞪她, 像是恨铁不成钢：“咛咛你是对自己的美貌有什么误解吗？”
镜子里的少女一身纯白露肩礼服，露出骨感分明的精致一字锁骨, 天鹅颈修长, 原本乌浓柔顺的长发用卷发棒做了一次性微卷, 披散在肩头。
纯中带了种莫名的禁忌的欲。
“我的咛咛最漂亮了，不接受反驳。”赵嘉安转而双手托腮笑盈盈地盯着她，摆出一张花痴脸。
一旁给书咛打腮红的化妆师闻言笑着点头：“我也觉得哦。我给那么多人化过妆，妹妹你的底子啊皮肤最好, 不用化妆也漂亮。”
化妆刷轻轻扫过, 化妆师看着她全程都背脊笔直地端坐在椅子上, 夸赞：“气质也棒, 会让我想到江南就想到你。”
书咛被夸得脸上的胭红更明显了。
唇动了动，她想说什么，就听夏诗突然随口一问：“诶，咛咛，你怎么会愿意当今晚晚会主持人的啊？”
书咛乖巧交叠摆放在腿上的手指微不可查地蜷缩了下。
今晚是四中的元旦晚会。
按四中传统，如果晚会和放寒假时间差不了多少的话，晚会就会推迟到放寒假前，正好也是期终考试结束可以放松。
晚会的主持人通常会在高一和高二的学生中各找两男两女搭档。
早在准备前，薛东就找过她，问她愿不愿意。
薛东笑着鼓励说，学习固然重要，但在高中生涯里，多尝试着体验不同的经历可以全方面地锻炼自己。
当时书咛没有答应，只说考虑考虑。
是十二月那天在书店遇见陆之让，又在回家后返回买下那两本地理杂志后，她望着路灯，突然就做出了决定。
她想试试。
想——
或许，陆之让可以看到自己。
“薛老师说这是很好的锻炼机会。”指尖攥在一块儿，书咛抿了下唇角，有些心虚也有些羞耻，所以说得轻声。
“东哥眼光真好。”夏诗点头，很是赞同。
忽地想到刚刚赵嘉安说的话，她疯狂眨眼：“咛咛，要是晚会是在平安夜前举办的，平安夜那天你收到的肯定不止两个苹果。”
“你以前除了学习就是学习，都不露脸，我猜今晚后你会收情书收到手软。”
书咛脸皮薄，耳尖都红了，想让她们不要说了。
“什么情书啊？”江述带着欠揍笑意的声音猝不及防从门口那传来。
书咛呼吸微滞。
不动声色的，她抬眼从镜子里望去。
下一秒，眼眸在无人在意的角落微暗。
——陆之让并没有和江述一起。
她垂下眸。
“阿让，我在这呢。”江述却是突然又朝外喊了声。
只是听到他的名字而已，书咛身体已像是条件反射地紧绷，攥在一块儿的指尖颤了又颤。
她咽了咽喉，装着自然地再抬眼。
他走了进来，外面的光追着他而至。
隔着距离，不期然的，她撞入他那双格外深邃凛冽的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