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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低着头，安静地小口小口吃着夏诗给她捞到碗里的菜。
可其实她吃不出味道。
甚至她直到要把一根菜咽下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吃错了，吃的不是芹菜，而是不喜欢的香菜。
本能地想吐出来，然而一想到他就坐在对面，书咛又硬生生憋住，最后咽了下去。
“阿让，干嘛去？”她听到江述喊了声。
“抽烟。”
“等等我。”
包厢门关上的刹那，书咛终于没忍住，胡乱抓过眼前的一杯饮料喝了好几口。
可直到她把饮料喝完也没能压下那股香菜味。
难受得几乎就要让她当场吐出来。
手机振动声就是在这时响起的。
她今天带了手机，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拿出来，连打电话来的人是谁都没看，和夏诗说了声后就跑了出去。
她一路没接，手机在掌心震得发麻。
等恍惚跑出火锅店想接，发现那边已经挂了，是妈妈容清打来的电话。
书咛脚步一顿。
下一秒，容清发来了短信：【咛咛，上次外婆说你骑车摔倒了，现在怎么样了？】
书咛握紧了手机，喉咙里好像全是香菜的味道。
她低头，打字：【没事了，谢谢妈妈。】
容清过了会儿才回：【那就好，有事跟妈妈说。】
她也回：【好。】
这几天平江降温得更厉害了，手才伸出一会儿就被冻得通红，一阵冷风吹来，身体一个哆嗦，书咛才发现自己没有穿外套出来。
她眨了眨眼，转身准备回包厢。
很淡也很凉的属于陆之让的声音在这时随着风钻入的耳中——
“少管点闲事。”
第17章
书咛浑浑噩噩回到包厢的时候, 包厢里欢声笑语依旧，很热闹。
推开门，空调暖意扑面而来。
一冷一热, 她的身体不受控地打了个寒颤。
“咛咛，你怎么了, 脸看着有点白。”夏诗转头看到她，担心地拉过她, “不舒服吗？手怎么这么凉？”
有酸意漫上了书咛鼻尖。
她飞快眨了眨眼, 掐着手心, 勉强浅笑了下, 一如既往的轻声慢气：“没事, 就是忘穿外套了, 外面有点冷。”
夏诗神经大条，没发现她隐忍的不对，闻言忙站起来跑到备餐台：“那我给你倒杯热水啊。”
书咛垂下眸，说：“好。”
一杯热水很快倒来。
书咛双手捧过, 低下了脑袋。
热气氤氲，一瞬间, 眼前变得模糊不清, 好像什么也看不见, 什么也听不见。
直到唐朝的一句——
“【创建和谐家园】！姜大小姐，你今晚真要跟让哥告白啊？”
书咛捏着杯子的指腹蓦地被烫了下。
所有的声音好像在顷刻间褪去得干干净净，满包厢里，只有姜晚星落落大方的一句：“对啊, 怎么, 不行？”
她恍惚抬眸, 看见姜晚星满眼的笑意。
“我就是喜欢他, 就是要告白。”承认得坦荡又热烈。
“牛逼！”唐朝起身鼓掌，“祝你马到成功啊，青梅配竹马，天生一对。”
姜晚星双手托腮，笑意在灯光下格外璀璨。
璀璨得灼人。
“嘶。”
舌尖被咬到，书咛吃痛，眼前蓦地浮起水雾。
她慌忙眨眼。
低不可闻的一声无人在意地淹没在给姜晚星加油鼓劲的掌声里。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包厢门被推开，江述吊儿郎当的声音传来。
接着，若有似无的薄荷味飘散进火锅味中。
舌尖冷不丁被烫到，书咛捏着杯子的手骤然一紧，呼吸也好似被扼住。
她的睫毛敛得更低了。
“没什么没什么，”唐朝嘻嘻哈哈地打岔，“就说菜不够啊，我想再多加点儿。”
江述笑骂：“你猪啊。”
唐朝嚣张回击：“我特么要猪你肯定也是啊，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
其他人哄堂大笑。
书咛也想随流地抿一下唇微笑，只是嘴角太僵硬，怎么也扯动不了。
恍惚间，眼角余光里，她看到陆之让伸手拉开椅子坐下，冷怠地往后一靠，单手玩手机，谁也没理。
杯子里的水还在冒着热气，一缕缕地往上飘。
氲得她眼睛睁不开。
她吞了口水。
好凉。
服务员又送来了不少新点的菜，唐朝嗷嗷地喊，招呼大家赶紧吃，吃饱了等会儿好有力气唱歌玩尽兴。
书咛听见了，放下杯子和其他人一样夹菜。
夹到了香菜。
她低头，慢吞吞地咀嚼，勉强吞咽。
大家都在聊天。
只有她始终安静地没存在感地吃东西。
可碗里的菜总有吃完的时候，于是她抬起手，继续夹。
转台却一直在转，几次都轮不到她。
她不知所措地盯着空碗，转台好像停了。
她再抬手。
余光里，她好像看见了一只好看的手在转台上。
恍惚吃完，恍惚再夹。
转台又停了。
夹一次，停一次。
但夹了什么菜她不知道，食之无味。
只是在听到姜晚星开心地宣布去KTV的时候，今晚吃下的所有东西像是一瞬间都变成了洋葱涌上来。
呛得她要流眼泪。
“咛咛，走了。”夏诗拉她。
她猛地眨了好两下眼睛，像是失声，一句我不去了堵在嗓子眼怎么也说不出来。
“我们要不要拍几张合照啊？”唐朝突然笑嘻嘻地提议。
姜晚星赞同：“行啊，就在这吧，外面环境挺好的，我找人帮我们拍。”
她顿了顿，笑眼盈盈：“陆之让，你手机像素高，用你的手机拍呗。”
一秒还是两秒。
“嗯。”很淡的一声，听不出情绪。
书咛手心里蓦地印出道掐痕。
明明已经到了外面的空地，四周空气流通，可偏偏，她觉得好像有些呼吸不上来。
眼睛眨了又眨，她任由夏诗挽着她站到姜晚星安排的地方。
有服务员接过陆之让的手机准备拍照，喊一二三茄子让他们笑。
书咛浑浑噩噩的，看到夏诗比耶，她也跟着抬起僵硬的手。
突然。
“等下，后面的男生要看镜头哦。”服务员抬头，笑着提醒。
书咛心口一抖，回神，唇慌乱地咬了又咬，勉强扯起一抹弧度。
“茄子。”她跟着大家喊，声音根本听不见。
照片究竟拍了多久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听见了姜晚星毫不掩饰的欢喜声音：“陆之让，五张照片记得都传我。”
脑子里，先前在包厢里姜晚星大胆承认今晚要告白的话重新开始浮涌。
一遍遍地将她折磨。
终于在到达KTV，夏诗拉她先去厕所时，她退缩了。
“诗诗，”她拿出手机，强装自然地说，“我不进包厢了，我妈妈……刚才打电话说今晚要回来，我要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