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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将她带走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在想能将她安置在何处。
那晚她独自一人坐在篝火旁,身形那么单薄,像坠落在火堆旁的风筝,浑身的骨架也就那么细点,叫人舍不得让她颠沛流离。
后来他将人带回军营,用了足够的耐心,小心翼翼地守护,直到一年之后,她才慢慢地开始信任他、依赖他。
后来回到京中,明明说好要一辈子跟着他的人,看到偌大的将军府就怯了,居然动了逃离的心思,那日她对他说了很多很多,每一句都在将他往外推——
“你知道的,我父母双亡,家世背景不能为你在官场有任何助益;我脾气尖锐,戒备心很强,时常无理取闹,会刺痛身边的人,没有几个人能忍受;我想要的陪伴和爱多过任何荣华富贵,倘若你不能一心一意待我,或者终有一日不能忍受我,让旁人欺我、辱我,我也会恨毒了你的……”
说起来,上辈子他年岁也大她不少了,真就像呵护稀世的珍宝一样,不知道做了多少功课,才哄她与自己成了亲,加上这辈子的暗中守护,为他们的前路扫平阻碍所做的一切努力,如何也算不上轻而易举了吧。
他们上辈子没有完好的结局,所幸天可怜见,让他们兜兜转转再次相遇,而他的权势地位,足以护她一世安稳无忧。
谢危楼眼里有淡淡的光,“姨母,您不知道,这些年我堆积在心内的所有感情,唯有在她面前无法克制,奔涌而出,一览无余。”
那可是他爱了两辈子的宝贝啊。
太皇太妃没想到一向威重严肃的人,说起情话来竟也格外动听,“行了,你若当真喜欢,那便尽快安排,姨母自然是替你做主的,只不过女儿家脸皮薄,你上来就要下聘,会不会太急了些?”
谢危楼不觉得急。
他知道她最想要陪伴,夜夜爬墙翻窗也要去陪她,可她那么美好,如果本身没有强大的克制力,真没有办法只像现在这样抱抱她、吻吻她而已。
他现在就只想将她娶回家,倾尽所有,抵死缠绵。
更何况……谢危楼沉吟片刻,苦笑道:“姨母,我也不年轻了。”
太皇太后笑眯眯的:“这倒是,今年成亲,最快也要明年,姨母才能抱上孙子。”
谢危楼倒没想过那么远,孩子对于他们来说还太远了,先盯着她将身子养好再说,孩子的事情日后再说,他现在只想好好地宠着她。
……
沈嫣从殿内出来,直接到膳房将云苓唤走了。
云苓自打进膳房,就被那宫监拉着唠嗑,没想到太皇太妃压根不在宫中,“那姑娘怎么在偏殿待了这许久?”
沈嫣回忆方才,面上的红晕都消不下去,震惊、欢喜、雀跃、惶恐,太多的情绪在心内疯狂波动,一时都不知从何说起,她现在连手都还是颤抖的。
从慈宁门出来,迎面看到一道明黄的华盖,竟然是皇帝的銮舆,主仆二人赶忙跪下行礼。
皇帝是从武英殿过来的,目光落在宫道一侧,正在想事情,自然注意到了跪在宫道旁的沈家七娘。
銮舆缓缓在面前停下,沈嫣的心脏也跟着一滞。
她其实是怕见到皇帝的,当日在坤宁宫,是她多嘴请皇后宫中的银屏将皇帝赏赐的紫云香换成新鲜的花果香,而那含麝香的紫云香一换,皇后就有了身孕……
她不知道皇帝会不会疑心到她头上,也不确定皇帝是否真心欢迎这个皇子的到来,只能在面上装作不知。
皇帝坐在轿辇上抬抬手,示意她起身,“你是进宫来瞧皇后和太皇太妃的?”
沈嫣点点头,轻轻道了声是。
皇帝对她能说话并不算诧异,皇后前几日同他提过一嘴。
他想到什么,轻轻叹了声:“忠定公实乃国之栋梁,好在皇叔在彻查贩卖军火一案中,也让当年之事水落石出,奸佞祸害国之栋梁,实在是罪不容诛。”
当年先皇也是非常看重沈明赫的,沈家世代忠心,老武定侯爷甚至主动上缴兵权,倘若沈明赫没有死,皇帝如今也能多一条臂膀,不至于兵权旁落,卧榻难眠。
沈嫣恭恭敬敬地拱手:“陛下替家父做主,臣女多谢陛下圣恩。”
王氏等人斩首之后,皇帝还给三房下了不少赏赐,沈嫣拜谢是理所应当。
皇帝又看了她几眼,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忽然一笑:“谢什么,都是一家人。”
沈嫣一怔,抬头张了张口,銮舆已经重新动了起来,她心口狂跳不止,赶忙躬身道:“恭送陛下。”
待圣驾走远,主仆二人也继续往宫门外去。
云苓悄悄地吐了口气,轻声道:“陛下是不是忘记,您与世子爷已经和离了?从前宫宴上这么说倒能理解,毕竟世子爷按辈分,也能唤陛下一声皇兄的,可如今您都和离了,陛下居然还将您视作一家人么?”
沈嫣喉咙哽了哽,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銮驾过了隆宗门,皇帝的面色已经沉了下来。
回到养心殿,汪怀恩递了杯茶上来,“方才镇北王亦在寿康宫,这沈七娘怕是见他去了。”
皇帝猜也能猜到,沈七娘好不容易进宫一趟,皇叔又岂会放过大好的见面机会。
汪怀恩一直明白皇帝的顾虑,小心翼翼地道:“这沈七娘如今是镇北王难得的软肋,您要想削他的权,倒不如……经常请沈七娘进宫坐坐?”
“自作聪明!”皇帝冷冷瞧他一眼,“朕派出去监视沈七娘的暗卫,有回来一个活口吗?甚至威胁朕,倘若朕将他与儿媳苟且的事情抖落出去,他连朕的皇子都不教了!暗中监视尚且如此,真要真刀真枪地用他的女人来威胁,你觉得皇叔会善罢甘休吗!”
他今日向沈七娘示个好,也是想让皇叔放松警惕。
皇叔对他了如指掌,可他现在连皇叔暗中培植了多少势力都不知道,这几次动静无不是以卵击石。
皇帝后仰,靠在龙椅上闭上眼睛,深深吁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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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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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正版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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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斐这些天浑浑噩噩, 整日在房中酗酒,像被抽走了精神气,连凌安也不知道怎么办。
从前王爷还能管管,可如今离北堂整日只有戒备森严的侍卫, 王爷日理万机, 时常彻夜不归, 对世子爷也不闻不问了。
镇北王世子非亲生的流言在外铺天盖地地疯传,玉嬷嬷整日提醒吊胆, 去求那个贵人, 请她帮忙止息流言, 可贵人的态度与从前大相径庭, 竟然不肯见她。
玉嬷嬷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预感。
贵人不愿搭理他们,而连镇北王对外面的流言无动于衷,完全没有压制的意思,玉嬷嬷心里生出个危险的念头,镇北王难道不想要这个儿子了?
玉嬷嬷在公主府吃了瘪回来, 一进书房, 酒气熏天,谢斐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身边倒了几个喝空的酒瓶。
她板着脸,忍不住啐凌安和隋安:“你们怎么看着世子爷的,能让他喝这么多酒?不陪世子爷读书,也不陪练武,要你们干什么吃的!”
凌安原本心情就不好, 他并非寻常家丁,府上的丫鬟小厮在他们面前都是唯命是从的, 还轮不到一个仆妇指手画脚。
这些天谢斐的脾气暴怒无常,他和隋安作为贴身侍卫首当其冲,稍有不慎就要叱骂,还时不时被这个自恃身份的老妇横加指责,心里更加不快,翻了个白眼给她:“您有本事怪咱们,有本事劝世子爷啊,搁这儿摆什么威风。”
屋里酒气冲鼻,一个酒壶滚到了玉嬷嬷脚边,她面色铁青地瞪了一眼凌安,咬牙没说什么,进去瞧谢斐。
谢斐醉得烂泥一般,没有人知道原因,要么嘴里咕咕哝哝的不知说些什么,要么就是酡红着脸,浑身颤抖地冷笑。
玉嬷嬷轻手轻脚地将他手里还剩一半的酒壶拿开,小心翼翼附在他耳边,居然又听到了沈嫣的名字。
“沈嫣……你行……你可真会挑男人啊……”
玉嬷嬷只听到这个名字,怒上心头,瞬间变了脸,世子爷居然还想着那个女人呢!
为她醉生梦死整半年还不够,如今世子的身份地位都快要保不住了,心心念念的居然还是那个女人!
沈嫣到底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世子爷,咱们别喝了,奴婢扶您到屋里休息吧。”
谢斐半坐起来,又重重地倒下去,手中紧握的那只金铃边缘狠狠嵌进肉里,他疼得皱眉,一把甩开身边人的手,长腿胡乱踢踏,又踢翻两个酒壶,眼里有颓散的癫狂。
“让你们都滚!听不见吗!别管爷的事儿,都给我滚!”说罢嘴里又吐出几句脏话。
玉嬷嬷心口都气得疼,可旁人不管世子,她却不能不管,这可是她……
她唇角抿不住抽搐,摇摇头,两行浊泪顺着沟壑纵横的脸滑落下来。
谢斐发完一通火,整个人都没了力气,像泡在酒缸里三天三夜的蛇,所有的重量都压在玉嬷嬷清癯的肩膀。
书房内有备用的床榻,玉嬷嬷咬牙将人架过去,“世子爷先躺一会,奴婢派人叫水进来,替您擦身。”
正往外走,北北的床上的人这时候突然惊厥起来,玉嬷嬷立刻回身,却看到他紧闭的眼角垂下两行滚烫的、隐隐泛红的泪。
曾经天之骄子般的人,如今竟被折磨成这般狼狈不堪的模样。
玉嬷嬷心疼地守在旁边,将孩子凌乱的头发抚到一边,用帕子替他擦拭额头的汗水和脸上的泪液。
北北的床上的人半梦半醒,几乎没有意识,当然没有听到玉嬷嬷这一声极轻的称谓。
玉嬷嬷从来不敢将这个称谓唤出声,低得只剩下气音。
说完之后又谨慎而飞快地扫了一眼书房外,确定无人,才敢继续陪在谢斐的身边——以一种比乳母更为亲近的姿态。
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这个孩子,以至于忽视了窗外一掠而过的人影。
谢斐张了张口,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喉咙中冒出来:“父王不喜欢我……原来是……因为……喜欢你啊……沈嫣……”
玉嬷嬷凑在他耳边,将零零碎碎的几个字眼拼凑起来,将他口中的第二个“喜欢”自动理解为“看重”的意思。
镇北王对他这个儿子的失望,大概率来源于对那位已和离的前世子夫人的看重。
沈嫣虽是一介哑女,自幼父母双亡,但她的父亲却是战功赫赫的忠定公,两人同为行伍出身,曾在战场上并肩作战,情分不比旁人,镇北王又是极看重战友情的,否则也不会将象征身份的玉佩送给儿媳当见面礼,更不会终身不娶,也要将谢斐带回京城抚养。
可甫一回京,忠定公的女儿就迫不及待地求他做主,要与谢斐和离,镇北王自然先入为主地认为一切都是谢斐的过错,是镇北王府对不起武定侯府三房。
倘若他二人琴瑟相和,恩爱有加,镇北王高兴还来不及,又岂会闹成今日这个局面?
只要这夫妻二人和好如初,镇北王一定会对世子重新重视起来。
可那沈嫣却是个油盐不进的,这整整半年,世子爷为她花了多少心思,始终挽不回她那铁石般的心肠。
玉嬷嬷眼中寒光一闪,想到今日在武定侯府外听到的一则消息,心中算计许久,暂且将对沈嫣的怨愤抛诸脑后。
她吁出口浊气,拍了拍谢斐的手背:“奴婢会帮您的,会帮您的……”
……
黑影越过院墙,魅魔一般落在武定侯府外的一件黑色锦蓬马车外。
荀川打帘,半张脸探进来,面上挂着喜色:“这回当真是确认无误!”
谢危楼借着马车内的烛光,正在看手下整理的卷宗,听到这句,不紧不慢地抬起头。
荀川忙将方才玉嬷嬷的话原封不动地禀告。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那一声逃不过荀川的耳朵。
“您这招真是妙啊!故意冷落世子多日,让那老妇以为您不想要这个儿子了,慌乱之下才得以真情流露哇。”
谢危楼面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他已经掌握足够的证据,不过听她亲口露馅,也算是锦上添花了。
他抬头往上,飞身越过院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