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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嫣如释重负,一眼都没再看谢危楼,只礼节性地朝二人躬身拜别。
谢危楼陪太皇太妃坐了一会,便以大皇子那边还有两篇《战国策》未讲为由,起身告辞了。
太皇太妃知道他政务繁忙,也不多留,待二人前后离开,又向身边的秋嬷嬷感慨了一番。
“往前倒数十年,他若能娶上阿嫣这样的大家闺秀,姐姐在泉下也能安心了,现如今孤家寡人一个,不知道什么样的姑娘能入他的眼。”
太皇太妃大致也能猜到谢危楼的心思,怕镇北王妃有世家大族作为后盾,无端惹来猜忌,可世上好姑娘千千万,太皇太妃也从未执着于门户相当,不说正经书香世家出身,哪怕只是小门小户,聪慧貌美、善解人意的姑娘也有不少,偏偏谢危楼就是从未此心。
“你说,他在军中日日相对的都是些袒胸露臂的男子,难不成对女子已经……”
“娘娘!”秋嬷嬷无奈地止住了太皇太妃的想法,“您别乱想,殿下若是不喜女子,又何来的孩子?依老奴看,只是没瞧见合心意的罢了。”
太皇太妃叹道:“你倒是说说看,什么样的才合他的心意?”
秋嬷嬷想起方才沈家七娘在时,镇北王瞧她的眼神,躬低了身子凑在太妃身侧笑道:“您瞧着,他对世子夫人不也很是赞赏么,方才在殿中,眼底的笑意就没有消散下去过,还愿意提点她几句铺子的事情,这事儿放在从前简直天方夜谭。您想想,从前他见到那些官宦世家出身的小姐是个什么态度,可是连个眼神都懒得给的,更别提说句话了,上个月他来寿康宫瞧您,见那齐国公夫人带着两个姑娘在此做客,殿下是转头就走,半点犹豫都没有,今日怎的见世子夫人在此,就愿意进殿了呢?”
太皇太妃怔了怔:“可这不是他儿媳妇么,且阿嫣的父亲还是忠定公,自比对旁人多些照顾。”
秋嬷嬷道:“忠定公之女又如何,大昭多少公侯将相,追谥的也有不少,群臣大宴和庆功宴上又有多少与皇族沾亲带故的,您瞧殿下可曾对谁照顾半分?”
太皇太妃心中斟酌一番,眼前不禁微微一亮,“你是说,就照阿嫣的标准给他找媳妇?”
秋嬷嬷颔首,“是啊,殿下自己不也说,府上缺个像世子夫人这般能够掌管中馈的姑娘,您就照着世子夫人那般的姑娘替王爷相看,模样顶好,温柔敦厚,心思细腻的,准没错儿!”
太皇太妃当即眉开眼笑,“快,将案上的姑娘画册拿来我瞧瞧!还有上回齐国公府夫人送来的那一沓画卷,也都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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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太皇太妃:就照阿嫣的标准找!
谢危楼:……我谢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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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正版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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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叔当真去了寿康宫, 还同沈家七娘说了话?”
养心殿,皇帝放下手中的奏章,抬头望向前来回禀的汪怀恩。
汪怀恩颔首,拱手道:“镇北王今日下了朝便往寿康宫去了一趟, 当时沈家七娘正在殿内与太皇太妃说话, 后来沈家七娘先走, 镇北王坐了会,才去的撷芳殿。”
皇帝修长的指节敲打着案面, 越发觉得不可思议。
若说因那沈嫣是沈明崇的女儿, 又做了他三年的儿媳, 皇叔待她与旁人不同些也是有的, 可再联系起上元那晚冯瑭的回禀,难不成……皇叔当真对这前儿媳动了心思?
皇帝眯了眯眼,眸中有种晦暗深重的色彩,“可听到里头说什么?”
汪怀恩说这倒没有,“只听闻镇北王走后,太皇太妃欢欢喜喜地替他张罗起枕边人来, 又将递上来的那些大家闺秀的画册好生翻看几遍, 挑了几个不错的出来。”
又见皇帝喜怒难辨,汪怀恩忙接着道:“陛下放心,太皇太妃在宫中几十年了,看过太多的皇权争斗和兴废存亡,能在宫中几十年屹立不倒的,自然明白物极必衰的道理,挑出来的姑娘定然是最合适的。”
汪怀恩自然知晓皇帝的担忧, 镇北王在关外十年,太皇太妃鞭长莫及, 如今他回京常住,又是太皇太妃嫡亲的侄儿,当然要为他筹谋相看。
但皇帝考虑得更加长远。
将来的镇北王妃即便不是大昭叱咤风云的官宦世家出身,可他们的孩子呢?谢斐毕竟不是皇叔的亲生儿子,疏于教育也是有的,可来日皇叔若有了自己亲生的儿子,必然会倾尽一切,给他最好的培养。
皇帝内心绝不希望此事发生。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皇帝甚至先皇,都或多或少活在镇北王的阴影之下,倘若将来三位皇子也都需活在镇北王之子的阴影之下,皇帝是绝对受不了的。
当初封谢危楼为太傅,一方面是为了制衡内阁,另一方面是为将三位皇子的教养交付给他,天下人多少双眼睛看着,皇叔绝无可能藏私,三位皇子的确能够得到最好的教育,如此也能分走皇叔的部分精力。
功高必盖主,这是史书绝对承认的道理。
他御极天下,一味地宽容仁厚只会招来血的教训,古往今来的帝王为了江山稳固哪一个不是满手鲜血,踩着尸体上位?
皇帝把玩着手中的天子信玺,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寒光,“汪怀恩,你说皇叔不会当真与他那儿媳妇有些什么吧?”
汪怀恩最擅察言观色,随即捧着一副笑脸来:“有没有,还不是陛下说了算。”
皇帝赞赏地瞥他一眼:“唤冯瑭进来。”
既然皇叔在百姓之间威名赫赫,那他今日就毁了这威名。
……
下半晌,沈嫣在醉和轩包了一间宽敞的雅间,见了京中大小铺面的管事,对各大铺面的账目进行突击检查。
早前为杜绝账目不明的情况,沈嫣对所有铺子管事的要求就是事无巨细,每日、每月、每年的收支结余,不论大小,都需笔笔交待、核对明白。
但底下不乏浸润商场多年、精通做账的滑头,其中几人又背靠沈氏宗族,各自都有些体面,对这位不能言语、和“令行禁止”四字几乎沾不上边的十几岁东家习惯了敷衍应对,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即便是查账,他们也不觉得这柔柔弱弱的小丫头能查出什么来,嘴角甚至勾起一丝肉眼可见的嘲讽。
查账?就凭这一主两仆?
小姑娘恐怕连账本都看不明白吧!就算错账摆在面前,她也未必能发现。
直到雅间门一开,进来几个不算陌生的面孔,其中几位店铺掌柜面上的笑容才登时一僵。
这小七娘竟然请来了五名上京有口皆碑的账房先生!
难不成动了真格?
众人走到今天,都是生意场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被一个并未威信可言的小姑娘拿捏,真要查出什么猫腻,闹大了谁面子上也不好看,更不愿因此断了财路。
其中一个着青布长衫的肥胖中年男人上前道:“七娘啊,咱们这几个都是在沈家干了几十年的老伙计了,七娘要查咱们的账原本天经地义,族中挑几个懂账的过来就行,叫外人来查显得生分。何况查账这些费时费力的琐事,岂能劳您亲自过问?”
一来今日查账并未提前知会,众人都没个准备,心中原本就有怨气;
二来叫外头的账房先生看自家人的笑话,真不知是急于立威,还是太年轻还不会做人。
沈嫣抬起眼,认出来说话的这个正是堂叔祖父那头的亲戚,名唤常喜,在她名下一家染坊做管事,论起辈分,也算是她的长辈,但今日,沈嫣可不是来同他们来闲话叙旧的。
沈嫣搁下手中的茶盏,朝这位远房长辈颔首示意。
先礼后兵,云苓得了自家姑娘的示意,扫视屋内众人一眼,扬声道:“今日请诸位来,并非姑娘不信任各位,只是想对名下各大行当和账目来去多些了解。姑娘这些年掌管王府中馈,支使调遣手下三百多名丫鬟小厮,阖府上下无人不心服口服。只是府内诸事繁忙,这些年对明显铺子难免疏漏,趁着如今闲赋在家,索性将过去在府上学来的管家本事拿来一用,至于这几位账房先生,只是姑娘请来帮忙的,姑娘并不是这方面的行家,这位程先生正是姑娘在王府的账房师父,从前在王府教过姑娘几日,是姑娘的熟识。诸位也不必担心,姑娘素来是赏罚分明的,且体恤诸位多年辛苦,绝不会刻意为难。”
言罢,先将各家今年正月以来的账本分配给几位账房先生。
隔着一面屏风,里头算盘的噼里啪啦声此起彼伏地响起来,这头沈嫣坐在圈椅上,一面喝茶,一面翻看整理成册的管事、工匠名单,听底下人一一上前禀告各家今年铺面的概况。
无需事事盘问,但凡心有鬼祟之人,难免东张西望,瞻前顾后,生怕账面上出什么纰漏。
就这般过去两个时辰,屏风内的核查还在继续,便是几位跟宗家沾亲带故的都有些坐不住了。
众人却都没想到,这年纪轻轻的小七娘依然行止若定,双目镇静谦和,不时含笑示意,涉及未知的领域时,懂得虚心受教,遇上不足之处,也会肃容斥责,竟是个镇得住场子的。
入夏白日长,账目清算到酉时,天儿还是亮堂堂的。
屏风内的账房先生接连有人清算完毕,厚厚几沓账册在年轻的东家面前堆积如山,松音提前点了灯,沈嫣便拿起账册开始细细翻看、记录。
这一等又是大半个时辰,众人注视着她的神情,后背冷汗涔涔,一颗心简直被悬在天上吊打。
期间云苓出去了一趟,回来时在沈嫣耳边说了句话,众人都瞧见,这一下午还言笑晏晏、温柔和顺的姑娘面色当即沉了下来。
敛去笑容,那双柔雾般的杏眸竟多了几分凛冽寒意。
众人心中一紧,本以为上头要发话,却没想到东家手上紫毫一刻不停,仍旧冷静地对完最后一本账册,这才缓缓抬起眼眸。
折腾一下午,外加半个晚上,沈嫣已有些乏累,她闭了闭眼睛,指节按压着太阳穴,再睁开时,眼底恢复了清明,隐隐藏着威势。
她向云苓打了个手势,云苓便接过账本和沈嫣的记录,醒了醒嗓子,看向右侧一排靠椅上坐着的几位长袍管事。
“姑娘早先说过,绝不刻意为难,但也绝不容许毫无底线的投机取巧,偷奸耍滑!”
云苓声音高亮,此话一出,底下的管事莫不冷汗频出,暗暗攥紧扶手,面上还要挤出个笑来附和。
“账目显示,聚兴茶楼上月采购的枝春露总共五十斤,共计八百两银子,可我们姑娘记得,今年浙江的枝春露大大减产,总产量不过也才十斤不到,竟不知朱掌柜这五十斤的枝春露从何而来?”
话音落下,那聚兴茶楼的掌柜吓得双腿一软,赶忙拱手上前,正欲找个理由糊弄过去,云苓已经开始翻看下一本。
“上元一案之后,姑娘曾吩咐下去,不得克扣受伤伙计的月钱,家属中有因鳌山倾塌一案亡故者,给予十两银子抚恤,家属中如有伤者,酌情给予二两至十两不等,敢问杏花楼张掌柜,正月的月钱支出较寻常减少十两银,怎的抚恤金竟有百二十两之多?这百二十两进了哪位伙计的口袋,怎不见账房细细详说?”
那杏花楼掌柜浑身一凛,上前挨着那聚兴茶楼的掌柜躬身站好,一时哑口无言,浑身瑟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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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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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正版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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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盛酒庄年初添置了二百八十两银子的八仙桌, 啧,原来小叶红檀刷层漆便能称自己是红木了?赵掌柜原是木匠出身,难不成还不如姑娘更懂木料?”
“香雅集今春推出的印香,用的是梅花为主的各种香料捣碎压制而成, 早先给姑娘试用过, 其中并无沉水香的成分, 为何用料这一项竟又多了一百六十两银的沉水香?”
……
待云苓将账面上的高于五十两的纰漏一一列举,底下已十几个管事站了出来, 被叫到的七嘴八舌地想要解释, 没有被叫到的也在下面眼皮直跳, 生怕被点名。
唯有座上那一位, 看着半点脾气没有的东家姑娘,坐在圈椅内慢条斯理地喝着茶,烛火之下她的容貌更显得冰肌玉骨,清雅绝尘。
只是眸光比来时多了几分冷冽淡漠,竟叫人有些不寒而栗。
一下午的功夫,倒真叫下面这些管事对她多了几分认识, 单是这岿然不动的气势, 遍寻上京能有几个官家小姐能做到?
连一道过来的武定侯府管家朱叔,也对自家七姑娘刮目相看。
就是不知,七娘今日打算如何处置。
云苓合上最后一本账册,抬首冷目道:“挑拣出来的这些,光是今春的账目都已错漏百出,遑论其他?”
底下立刻有人狡辩——
“账房先生的差错,咱们是蒙在鼓里不知道啊!”
“买办的差事都是交给底下人去办的, 没想到竟被吃了这么多的回扣!”
“今日不是东家突然查账,我也迟早将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全都踢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