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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境息民为臣之本分,不敢居功。”
谢危楼面色肃正,并无居功甚伟的志满意得,也无自居皇叔的骄恣傲慢,为人臣者的恭谨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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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斐与沈嫣用完早膳便在王府正堂候着了。
沈嫣就看见谢斐手边的茶添了又添,他心绪还是激动的,但下颚又绷得很紧,目光紧紧盯着厅堂外,仿佛能将那汉白玉镶边的蛟龙影壁看出个窟窿来。
沈嫣坐在他身边安安静静地等待着,其实内心早起了波澜,但紧张对她来说没有任何的用处,她只需要等见到公爹,了解到他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考虑如何进行下一步。
巳时,府门外突然有了响动,整齐划一、铿锵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开,细听来,连那盔甲摩擦的声音都出奇的一致。
“一定是父王回来了!”
谢斐霍然起身,大步迎到府门前,却未看到谢危楼的身影,原来是父王手下披甲执刀的精兵正在列队,不多时便已在整个王府外有序排开。
谢斐看到那迎面而来的领头将军,脑海中飞速地思索了一会,不由得惊喜出声:“你是荀叔叔?”
荀川看到谢斐时,眼前更是一亮,自上而下将他打量一遍:“世子爷?十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
荀川少年时就跟在镇北王身边南征北战,年纪不大,资历却老,几乎是看着谢斐长大的,没想到,离京前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竟长成了如此轩轩韶举、玉树临风的模样!
说罢抱拳就要给谢斐行礼,谢斐赶忙扶他起身,迫不及待地问:“荀叔叔,我父王可回来了?”
荀川笑道:“王爷在乾清宫与陛下和众大臣议事,晚些时辰才能回府。”
说罢领手下众人见过谢斐,又亲自带另一队卫军直入离北堂,片刻之间,整座王府皆被乌压压的黑甲精兵重重把守,军队里出来的卫兵纪律严明,驻防惕厉,戒备森严,鹰视狼顾般锐利的目光牢牢锁定王府的每一处角落,给这寒冷深冬继添几分肃杀之气。
以往府上并无重兵把守,如今镇北王府真正的主人回来,终究是不一样了。
府内下人在这种凛肃沉闷的氛围之下,几乎有种威压当头的窒息感,人人敛笑噤声,年纪小些的丫鬟小厮更加胆怯,偶尔一个不经意的抬眸,对上那群面容冷酷的黑甲军,无不吓得后背发凉、寒毛直竖。
又这般过去一个多时辰,外面有披甲的卫兵疾步进门,向谢斐一拜:“禀世子爷,属下才得的消息,王爷已经出宫,此刻正在回府的路上。”
谢斐拳头攥紧,当即起身,命府上众人到厅堂外等候,沈嫣也与他同出厅堂,到府门前并肩而立。
未时三刻,巷口终于有了动静,马蹄声伴随着整齐有力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平静了一整日的沈嫣却在此时蓦然心头大遽。
扑通,扑通。
心跳被那急促的马蹄声搅得不得安宁,莫名而来的眩晕感让她险些站立不稳。
沈嫣蹙着眉头,轻轻按着心口。
自己这是怎么了?
府门外,谢危楼在石狮前翻身下马,抬眼望着阔别十年的自家府门,朱漆大门上纵九横七的浮沤钉,其上紫檀木匾额上“镇北王府”四个金漆大字还是他父皇晚年亲笔书就,昔年记忆也随之慢慢涌上心头。
管家郭啸看到十年未见的王爷,强自压下心头狂喜,恭敬地俯身行礼。
“王爷,快些进去吧!世子爷和夫人已经在庭内候着了!”
谢危楼淡淡唔了声,周身气势比之十年前更加沉稳威赫,连郭啸都不敢仔细打量。
厅堂外,沈嫣的心窒之感在那双黑缎金线绣麒麟纹的皂靴步入视线时几乎达到顶峰,只觉得每一寸呼吸都沉沉地发痛,脑海中浑浑噩噩,手脚僵硬冰凉,不知如何安放,只知道跟着身边的男人一同跪拜下去。
满院的叩拜之声在耳畔响起,谢危楼淡淡扫过跪在最前面十年未见的儿子,还有那素未谋面的儿媳。
忠定公独女,气质倒有几分恬静温婉,与她父亲大不相同。
一句“平身”还未落下,目光在无意间触及他那儿媳发髻间一只并不算醒目的金蝉发簪时,微不可察地一震。
随即,心口一点点地收紧,眸光已经全然暗了下来。
梦中那些……至少不该在此时想起的画面一帧帧地浮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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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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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切黑·冷静克制(不住)权臣x撩而不自知·柔弱妩媚扬州瘦马
谢焉为当朝首辅,人人皆知他矜贵冷肃,不近女色。
无人知晓,首辅大人心里藏着两个秘密。
——他与一女子共感,就连那些事情上也不例外。
——而那女子不是旁人,正是他失踪多年的妹妹阿朝。
谢焉是家中养子,父母离世前寻一高人作法,令他与七岁幼妹感同身受,只盼他来日飞黄腾达之时,不忘养育之恩,照顾幼妹一世安稳。
后来城中大乱,妹妹在人群中与他走散,这一走散,竟十年遍寻不得。
一年来,谢焉时常如烈火焚身,只能勉强压制,一双凤眸显得迷离又克制。
直到有一日,梁王生辰宴上,他以消酒为由出了水榭,实则身体起了本属于妹妹的反应。
而在此时,府上一间隐蔽的厢房内,传来女子如烟似雾,此起彼伏的泣声。
向来冷静自持的首辅大人骤然满脸阴沉,压着想杀人的心情,抬脚踹开那道门,迎上一双水雾盈盈的眼眸。
翌日,京中风言风语说首辅谢焉抢了梁王世子的美妾!
几日后又有谣言传出,那小妾竟是首辅大人失踪多年的妹妹!
一年后众人听说,谢焉竟娶了那美妾!
十里红妆,明媒正娶!
【小剧场一】
起初,谢焉正襟危坐,目光从女子雪白圆润的削肩移开,“阿朝,把衣裳穿好。”
没有人教过她知耻慎行,往后他做兄长的来教。
后来,红烛夜,玉露漙,美人媚骨天成,一双杏眸蓄满盈盈秋水。
耳鬓厮磨间,谢焉沙哑着嗓音附在她耳畔说,“阿朝乖,哥哥和你一起疼。”
【剧场二】
下朝之后,向来勤勉的首辅匆匆赶回家,只因方才指尖微痛,便知娇妻在家中给他绣荷包刺伤了手。
阿朝小心翼翼地觑他脸色,低喃道:“哥哥,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下人们瞧见,他们那冷漠无情的首辅竟将夫人的手指含在口中吸吮。
“说了多少遍,不是哥哥,是夫君。”
*
他这一生,见不得她笑对旁人,更无法忍受她与别的男人永夜相欢。
最好是,一辈子困在他身边,所有喜怒哀乐、冷热痛痒,都只为他一个人。
【食用指南】
双c,没见面时男主有反应,是因为女主在青楼学习。
晋江正版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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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堂外跪了一地的家仆, 连荀川都怔忡住了,王爷似乎在瞧什么,他沉默的时候脸色一向不会好看。
荀川跟他十余年,还从来不曾见过他有过片刻失神, 正想着如何提醒一下, 一阵冷风陡然穿堂而过, 连荀川这种经历过北疆严寒的大将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谢危楼感受不到寒意,甚至在看到那枚发簪时, 身上还翻涌起无人察觉的热。
那发簪……竟与他梦中所见一模一样。
谢危楼盯着那枚金蝉看了许久, 直到余光瞥见那金蝉的主人削肩似乎轻轻瑟缩了一下, 才静静收回视线, 神色如常道:“都起来吧。”
耳边风声呼啸,那道低沉冷冽的嗓音被裹挟在风中,再缓缓流淌入耳。
明明很轻,不带任何情绪,却如金石在她心尖砸出了一道伤口。
这声音……与数月前那个预知梦里的音色有些不同,但同样极沉极冷, 倒是更像昨日梦中那个对她说出“苦海回身”的嗓音。
只可惜那梦太过零碎, 想要拼凑起来实在艰难,已经很难准确地将那道声音与镇北王这短短一句拿出来比对。
冷风将人的脑子吹得清醒了些,沈嫣忽然反应过来,她是疯了还是魔怔了,难道梦中那声出自镇北王?怎么会。
只是有几分相像罢了。
谢斐等了半日,此刻双腿都有些颤,自己起身后, 立刻将身边的沈嫣扶起,低声在她耳边提醒道:“一会与我一起向父王敬茶, 你什么都不用说,照着我做就行。”
沈嫣长长缓了口气,勉强压制住心口隐痛,朝他点了点头。
这一幕落在堂前太师椅上端坐的谢危楼眼中,荀川纳罕地发现,他们王爷那么喜怒难辨的一个人,眸色竟一沉再沉。
谢斐浑然不觉这些细微的眼神变化,踏进门后立刻传唤下人递上早已备好的茶水,携沈嫣规规矩矩地跪在谢危楼面前。
“父王出征在外十年,军务繁忙,连孩儿成婚当日也未曾出席,今日儿子便与沈氏敬您一杯茶权当弥补,孩儿叩谢父王成全。”
抬起头,谢斐才真正开始注视自己这个威震天下的父亲。
对父王的印象还在十年前,记忆中那个模糊的身影渐渐与眼前之人重合,他才发现,抛开这威严压迫的上位者气场,父王其实还是个极度俊美的男人,眉眼深邃,高鼻薄唇,周身气质沉如高天冷月,加之这沙场武将才有的宽肩阔背与高大体格,竟是比京中那些徒有外表的公子哥更胜百倍。
只是这么多年,除了成亲那一回与北疆有过书信往来,其他时候他与父亲几乎没有任何交流,每逢年节他也时常书信问候,却得不到任何回音,让他险些以为父王已经忘记了他这个儿子。
可转念一想,父王是他一个人的父亲,更是天下黎民苍生的镇北王,先有国,其次才有家,他一个不成器的儿子,享受他父王的荫庇,拥有整个大昭最尊贵的身份和颇丰的资源,在这繁华富贵的上京城横行无忌,本已无颜面对父王,怎还敢有所怨怼。
谢危楼接过谢斐的茶,却未喝,搁到手边的紫檀木桌案上。
沈嫣定了定心神,随即接过丫鬟手里的茶,安静却恭谨地朝谢危楼奉上。
谢斐立刻在一旁道:“沈氏口不能言,还请父王见谅。”
纤弱的女子并不比谢斐那般身长手长,谢危楼微微俯身,接过那盏茶,指尖无意中扫过女子清瘦白净的手指,忽然想起梦中无数次出现的那双瘦白柔荑,喉咙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下。
余光从那截莹白纤细的腕子撤离,他撇开茶面浮沫抿了一口。
略一抬眼,注意到这沈氏格外纤弱,面色竟也如此苍白,难不成在厅堂外站一会,竟将她冻成这样?
“沈氏身子不好?可要请个大夫瞧一瞧?”谢危楼放下手中的茶盏,眉心蹙了几分。
谢斐转头看她,这才发现她面上没有半点血色,额间甚至还沁出了一层薄汗。
“怎么了,阿嫣?”他今日注意力一直在父王身上,竟未觉身侧人的异常。
沈嫣摇摇头,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从镇北王进门开始,脑海中就一直混混沌沌,像是有什么东西涨潮般地疯狂涌入,却又难以捕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