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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他并不知道她的身份,想去提亲,却又不知该提向何处,只是觉得他应该这样做,便也这样争取了。
今次女帝赐婚,他原以为祖父会进宫同女帝说明缘由,却没想到祖父连犹豫都没有,便带着他谢恩。
他不止一次的想,如果赐婚那天,他不知道她究竟是谁,而又为了心中那点念想,豁出一条命去拒绝,会引来怎样的后果?
然而世上没有如果,他亦只是心生庆幸。
也正是因此,他从没有因为这件事,与祖父有过探讨。
却不料今天晚上,祖父会主动将这件事翻出,问他。
便也趁着这个机会,问了祁太傅一个问题。
“祖父曾说,孙儿如今的一切安排,都是父亲当年的意思,那么这其中,可也包括天家赐婚?”
祁太傅明显一愣。
他想说些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只点了点头。
“孙儿明白了,”祁沅低下头,“我虽然不解父亲当年为何有此遗愿,但如今……我只觉得父亲对我的这种种安排,都是冥冥中注定的。”
祁太傅长叹一声,“你能这样想,你父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又道,“时候不早了,回去歇息吧,明日以后,你便要在将军府中过日子了。”
祁沅看着老迈的祖父,突然有些动容,“孙儿会时时回来看望祖父。”
……
转过天来,宫中早早就来了人,将量身制好的喜服给祁沅换上,又再次同他陈述今日的迎亲流程。
按着天家礼制,成亲的流程便也比寻常更要繁琐许多。
宫中来的这些人,早年也负责随侍过几位公主驸马,知道在天家威仪之下,哪怕驸马的出身再好,到了这一天也会紧张。
然而今日的这位明显出乎他们意料,一切礼节都完成的格外出色,周身还带着少见的从容。
只有祁沅自己知道,他虽然可以平静应对大多数事,但一想到自己即将就要见到她,一颗心就不受控制的跳作一团。
他总是忍不住的想:
她今天……
会梳什么样的发髻?
拿着什么样的团扇?
当她透过团扇若隐若现的遮挡,看到他时,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他们届时还会一起坐进花车,经过城【创建和谐家园】定的路线绕城一周,
那个时候,她可会像从前那般,悄悄地和他说话?
他心中激荡,只恨不得下一刻就来到宫门前,马上见到她!
此时的凤阳阁内,苏令月打着呵欠,坐在镜子前,等待宫人为她梳头。
当年苏朗、苏朔成亲的时候,流程她都是知道的。
婚礼都是在晚上进行,礼成之后,新妇子便进入事先在院中搭好的青庐内,等候夫君招代过一轮宾客。
但今日却有所不同。
她是以公主之礼,从宫中出降。
除了那些固定的流程之外,她还要与祁沅一起祭拜天地,焚香祈福,坐上花车绕城一周,接受城中臣民的祝福。
也因此,她一大早就要起来梳妆,随后还要顶着这一身隆重的行头,去做那么一大串繁琐的事。
想想就头疼。
更头疼的是,从今天开始,她要做好哄好祁沅的准备了……
天知道她之前只管风流不管善后,而祁沅又被她惹得不知道有多生气,能保证今天配合她顺顺利利走完成婚流程,大概就是他能做到的,全部的妥协了。
哎……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郡主,来换喜服。”
又有宫人端着一只托盘进来,上面放着一套喜服。
旁边还有一只托盘,搁着两件东西。
一件是团扇,另一件是盖头。
大虞的新妇子在成婚时,可以自由按意愿选择,是拿团扇遮面,还是盖头覆面。
于是那些个性活泼的小娘子,便选团扇,路上时不时还会偷偷地借着团扇的掩护,去看周围的情形;
那些天性害羞的小娘子,便会选盖头,把自己一蒙,周围一切目光都休想落到她脸上。
苏令月本是想选团扇的,她喜欢掌控一切的感觉,然而手才一伸出去,忽然又犹豫了一下。
最后落在了盖头上。
心里想着,她这也是为了祁沅好,免得祁沅到时候因为看到她而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当场搞砸婚礼——
虽然选了盖头,但发髻却依然梳得仔细,上面还层层叠叠的垒着成对成对的簪环,压在头上,简直比她最重的一套甲胄上的兜鍪还要重!
妆容也画得仔细,一盒粉薄薄的敷上一层又一层。
青黛染上眉毛,听宫人说,今日给她画了远山眉。
正马不停蹄的忙碌着,凤阳阁外,热闹的声浪已经一波又一波的涌了过来。
孟知更带着几位娘子在门内向外张望,又有外面的宫人时时禀报进度。
偏偏为她画眉的宫人,这会儿又忽然慢条斯理起来,说眉不曾画好,要重新再画。
苏令月知道,这是为了故意刁难门外的人。
当初她跟着苏朔去孟府时,孟知更也是拿这招刁难苏朔来着。
可怜苏朔背催妆诗背到崩溃,一直到将肚子里那些东西全都搜刮干净了,孟知更才终于放过了他。
于是到了这会儿,在屋内统管进度的孟知更再次大展身手,刁难起门外的祁沅来。
她在屋内听着祁沅清而朗的声音传进来,又仔细从那些声音里,分辨祁沅如今的心情。
应该还算可以,尚还在可控的范围内。
她便也放下一点心来。
当祁沅又念过几首催妆诗之后,孟知更也顾及着这是在宫里,后面还有其它流程要走,不能耽搁太久,便示意苏令月那边:
时候差不多了,可以开门了。
唇上最后涂上一层胭脂,苏令月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站起身,让宫人将盖头盖在自己的头上。
盖头落下来,瞬间遮蔽住视线,苏令月眨了眨眼,只能看到盖头的末端随着她走动才会露出的那一点儿天地。
两边有宫人扶住她。
她听到了开门声。
祁沅等在门外。
好不容易等到里面的人绕过屏风,走到他近前。
他所有的思绪都在看到盖在她头上的那一方盖头以后,落了下去。
喜服并不能遮掩住她的身形,这是他自燕云关隔着面具与甲胄之后,又一次近距离看她。
这是他最熟悉不过的身影,即便是因为繁复的喜服的干扰,稍稍控制了她的步幅,也依然能从中透出恣意与洒脱。
但是此刻她却盖着盖头,将自己遮挡得严严实实,就连交叠放在身前的手,也掩在宽而长的衣袖之下,只能随着她走动的瞬间,露出一点点。
他看着她在两名宫人的搀扶下,走到自己身边,与他一同走向花车。
面上虽不动声色,心中却更加不是滋味儿。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
她还觉得自己,能瞒过他几时?
化成灰他都认识!
在登上花车时,她身边的宫人代替他,扶她坐进车内。
而后他也坐进花车,坐在她身旁。
马车缓缓启动,周围的帘子放下来,将这里变成一方封闭的,小小的天地。
祁沅转过头,隔着那方盖头,看她。
嘴角又随着她给他的反应,从微微上扬,到趋于拉平。
呼吸就在咫尺,苏令月突然庆幸自己选了盖头。
如此着实替她省去了不少麻烦,让她可以暂时理所当然的装作什么也不曾发生,只管像个木偶一样,固定做着既定的事。
然而却又若有似无的感觉到,有灼灼的目光试图穿过盖头,落到她的脸上。
她顶着这样的目光,将那些繁琐的流程一一做完。
到最后拜堂行礼时,她接过祁沅递来的红绸,指尖不期然触碰到他的手。
一瞬间,似有什么东西极快的顺着肌理窜进去,令她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险些弄掉了红绸。
“拿好。”
祁沅的声音轻而低的落在耳边。
礼官在堂前唱喏,她握着红绸另一端,在不断的唱诵声里,与祁沅礼成。
然后她去青庐,祁沅留下敬过一轮宾客。
青庐里燃着红烛,隔着一方帐子,外面的声音隐约飘进来。
不知过去多久,终于有脚步声传来。
苏令月掩在衣袖下的手不自觉攥了起来。
到了这个时候,她还真是有些紧张了。
在她思索着,究竟是等祁沅来为她掀盖头,还是她自己干脆掀了算了的时候,青庐内似乎又静了下来。
她诧异,难道祁沅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