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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沅深吸一口气，肯定道，“……订过。”
订过亲了啊……
老统帅听完这个回答，感到非常遗憾。
这么好的年轻人，有责任心，又有仁心，医术高明，还一表人才……
他之前就一直想着，让这位祁御医给自己当女婿呢！
哎……
晚了一步！
一面又不死心，试图打听，“不知订的是哪家的姑娘？老夫说不定还认识呢！”
这便不可随意回答了。
正紧急思索得体的回答，忽然见老统帅的亲兵端着一碗药进来。
当即便站起身，“老统帅，该吃药了。”
一闻到飘过来的药味儿，老统帅当即就撇了嘴，试图反劝祁沅，“祁先生，老夫这个病早都已经好了，这药……还用再吃……吗？”
祁沅正色道，“老统帅，这药您还得再喝上几天，不可随意停掉。”
见目的没达成，老统帅只好接受了这个事实，默默喝药。
而刚刚谈论的话题，也顺势终止了。
给老统帅例行诊过脉以后，祁沅从帐子里出来，心中暗暗做下一个决定。
在站到镇北王那一处营地前时，他向着守卫亲兵行了一礼，温声道，“劳烦通禀一声，在下祁沅，前来给王爷诊脉。”
没一会儿，亲兵便出来引着他走进去。
这一处营地占地不大，帐子也不多，但也仍然让他觉得，好像静得太过了。
一路上并未再看到别人，连镇北王府的亲兵似乎也少了许多。
带着心中的疑问，祁沅走进镇北王的帐子。
帐子里只有镇北王一人，他走进去，上前见礼。
“小祁御医来啦，快坐吧，”镇北王在看一张简易的地图，有意无意地随口道了一声，“真是不巧，他们都和季让去沙海那边练兵了。”
怪不得，这边这么安静。
“估摸着得天黑才能回来了，”镇北王把手搭在桌上，等着祁沅来给自己诊脉，又偷偷摸摸瞥一眼祁沅的表情，“不过那几个猴儿啊，我估摸着，多多少少也都有些毛病，等他们回来了，还得劳烦先生再跑一趟，给他们也诊诊脉。”
祁沅刚搭在脉上的指尖微不可查的一颤。
“好，那在下晚些时候再过来一趟。”
这边的情况，远在沙海的苏令月毫不知情。
她正和两位兄长一起，与季让探讨训练新兵之法。
日头逐渐西斜，忽然，一人一骑朝着他们这边疾驰而来。
“统帅！”那人手里紧攥着一份诏书，“京中八百里加急送来的！”
看到诏书，一旁的苏令月几人立时嗅出一丝不同寻常来。
而季让在看过诏书以后，脸色瞬间就变了。
边走边对苏令月几人说，“燕云关有变，陛下发给镇北王的那一份诏书，想必此刻也已经送到王爷那边去了！”
……
最近的消息大概是在二十天前。
燕云关失守，太子在燕州之地下落不明。
军报上说，太子率军势如破竹，深入燕州之地，但燕云关忽然遭遇袭击，不敌，失守。
而军中一应补给尽在燕云关，如今燕云关失守，前方大军的后路就被切断了。
如今谁也说不清楚太子究竟在哪里，是否还安全。
兴和帝急召镇北王赶赴燕云关，寻回太子，又令就近的安西军前往北境支援。
此事刻不容缓，镇北王当即决定，他们轻装简行，连夜出发赶往燕云关。
季让则用最快的速度整顿好粮草，紧随其后，率军增援。
虽然能够重回战场，但每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
镇北王一家原本离京时便是轻车简行，这会儿要带的东西也不多，随时都能动身。
临行之前，镇北王不动声色看了早已收拾妥当的苏令月一眼，稍稍放缓了一些穿戴衣甲的速度。
又作势道，“这消息来得太突然了，可惜老统帅这会儿已经睡了，要不然我还能去找他道个别。哎……”
苏令月听到这里，留下一句“我出去一下，一会儿会追上来”，牵着马就走了出去。
这会儿太阳刚刚落山，月亮还没有升起，主营那边竖起火把架好火盆，这边却只是零星的闪着几点灯火。
马蹄声在这时候格外的明显，她牵马走了一段，意识到马蹄声太过引人注意，便将马暂时拴在一棵树下，揉了揉它的耳朵，让它乖乖在原地等着自己回来。
军医营地内也亮了起来。
不过因为之前的缘故，最近前来的将士并不多，这里的医者难得多了些休息的时间，许多人等到天一黑，便早早地歇下了。
留在外面的三两个人在切着药材，见她进来，才要出声，见她竖起食指“嘘”了一声，心中了然，便继续做起自己的事情来。
苏令月一直走到营地里面去，看到祁沅的帐子没有灯火透出来，便知道他已经歇下了。
周围无人走动，她站在帐子外面，又仔细听了听周围的动静，确认周围没有异样，这才放心的进了帐子。
她原本是想直接走的，但想来想去，还是想再来看看他。
今晚一别，以后……
恐怕就真的不知道何日能再见了。
帐子里一如既往的安静，祁沅平缓的呼吸声，预示着他已然安睡。
苏令月这一次在床边没有停留得太长。
她还没有太适应帐子里的黑暗，便有些生疏地摸索着，来到他的身侧。
俯身，呼吸因为心绪的不平而有些凌乱。
也许是因为这些呼吸出卖了她，惊醒了正在沉睡的人，她似乎看到……
祁沅缓缓睁开了眼睛。
原本自然的垂在一侧的手，也无意识的抬上来，就要触碰到她的脸——
苏令月猛地向后撤开。
黑暗中，她似乎与他对视了一眼。
她不知道他此时是清醒还是朦胧，不知道他是不是看清楚了她。
总之，她什么也来不及去想，只飞快地转身，飞快地逃出帐子。
一路跑出军医营地，找到拴在树下的马，迅速解开缰绳，翻身上马，扬鞭。
马如离弦的箭一般奔出去。
马蹄声响彻静夜。
在她已经无暇顾及到的地方，祁沅坐起身，看向门口犹在摆动的帐帘。
眼底清明，不见丝毫睡意。
很好。
第50章
从朔州往燕云关去, 一路上快马加鞭星夜疾行，也花了将近十天。
赶到距离燕云关最近的青阳关时，已经是深夜，四面寂静, 唯余城墙之上的一点星火。
青阳关守将崔循已经盼了他们多日, 听说镇北王一行赶到, 立即亲迎出来。
简短的一番见礼过后, 崔循得知, 前来支援的安西军几日后便到, 这才又稍稍放下一点心来。
崔循原本提议让他们先去休息，明日再将这边的情况一一禀报，但镇北王表示军情刻不容缓，径直奔着议事厅而去。
马匹等物自有人接过安置, 苏令月随同父兄一起, 与崔循进了议事厅, 一路上又观察了一番青阳关内的情况。
连同青阳关在内的云州，在过去的数十年里一直作为北姜国的地盘。
青阳关于是常年充当云州与燕州之间的中转地，同时也是连接燕云关两边的缓冲关隘，占地不大，位置也平庸，是以驻守在这里的兵马并不多。
能独自对峙燕云关这么多日, 已经实属不易。
虽说太子率军前来时, 留下过一些军资在青阳关以备不时之需, 但与已经被北姜国人占领且粮草充足的燕云关对峙，也仍是危机重重。
“……如今的情况就是这样, 我等早已与太子失去联络, 除开跟随太子深入燕州的禁军, 如今活着从燕云关退回来的将士，不足三千！”
太子出征所率兵马号称十万，除了禁军里精锐中的精锐——神威营之外，还有一部分禁军精锐和沿途的厢军。更是准备了充足的粮草，力求一仗就将北姜国驱逐出燕州。
如今成了这个局面，不得不令人扼腕叹息。
镇北王将信息整合一番，“燕云关现下情况如何？”
“这也是末将觉得有些奇怪的事，”崔循答，“按说蛮人偷袭了重要关隘，平白得到那么多粮草，按照以往的作风，该是立刻向下一个地方进攻才是，但这次他们占领燕云关之后，却始终按兵不动，不知在等待什么。”
的确反常。
了解过详细情况，大家才各自回去休息。
苏令月坐在帐子里发呆。
以往每次赶路，她都会立刻休息，养精蓄锐，但这一次，身体上仍是疲累不堪，精神却是亢奋的。
倒也不全然是亢奋，只是脑海中时不时闪过的，都是她在安西军大营时偷偷看到的祁沅的身影。
然后就想起了那晚临行前。
那天晚上……
祁沅应该没有认出是她吧。
……
经过几日休整和探查，众人几乎已经确认，北姜国如今的实力已是大不如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