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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沅忽然不知如何作答。
他既不能将这段时日以来每一晚的事说与祖父,又不能完全确定那一日她也去了那场马球会。
更甚至……他说不出她究竟是哪家的女儿。
他的不回答,落在祁太傅眼里,就成了默认。
“拿家法来!”
手拿家法等在书房之外的竹叔听到里面叫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推门走进书房。
但又在书房门口站住,试图劝祁太傅,“太傅,沅哥儿毕竟还年轻,一时气盛……”
“你不必替他说话!”
祁太傅起身离开座椅,直接从竹叔手中夺过藤条。
“跪下!”
祁沅深吸一口气,跪在地上。
“太傅……这这、这使不得啊……”
竹叔不敢阻拦,却也不能不拦。
这府中的一老一小,不论是谁伤了身子,那都不行啊!
祁太傅其实也并非真的想动手【创建和谐家园】,手上握着藤条,却也还是看着祁沅的背影,最后问了他一句,
“我且问你,这亲事,你还求不求了?”
“沅哥儿、沅哥儿!快说句软乎话啊……”竹叔也急的小声劝。
然而祁沅挺直了背脊,只道,“求祖父成全。”
“啪——”
藤条抽到背上,留下一声闷响。
祁沅猛地一皱眉,只觉得背上一阵【创建和谐家园】。
“还求?”
祁太傅颤着手,只觉得这一藤条也像是抽在了他的心里。
“求,祖父成全。”
“啪!”
又是一藤条。
“太傅……”
竹叔不忍心再看,“沅哥儿明日还要去医官局呢……”
祁太傅干脆拿藤条指着跪在地上的祁沅,“那你问问他,他有要改口的意思么?”
祁沅咬紧牙关。
“劈啪”又是几下藤条,祁沅的额上已经渗出了汗。
祁太傅也打累了,深吸了几口气,看着这个打定了主意要违抗到底的孙儿。
无力感直将他压得更加佝偻。
他咳嗽两声,“你的亲事,就算到我死了,也不由你做主,记住了么?”
说完这句话,他的手一松,藤条掉到地上,自己则转身朝着书房外走去。
竹叔连忙先搀扶住他,又回头看了一眼仍跪着的祁沅。
“太傅,沅哥儿他……”
祁太傅摆摆手,满是疲惫,“不必管他。”
月亮又升高了一些,照进开着门的书房里,投下一蓬光束。
祁沅在冷硬的砖石上跪了一阵子,等背上钻心的疼痛逐渐变得麻木,才缓缓站起身,走出书房。
他抬头望向天边,明月高悬,清清冷冷,又有风吹来,透过他已经沁了冷汗的衣衫,继续向里面钻。
从主院到他的院子,路途并不远,但他每一步都迈得又沉又缓。
除了因为疼痛,还有祁太傅出门前最后对他说的那句话。
为什么?
为什么他的亲事,却要由别人给他做主?
那个人甚至都不是祖父。
到底会是谁?
……
短短的一段路,他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是在推开院门时,看到院中的漆黑,才忽然间发觉……
夜色已经这么深了,她今晚,还会来吗?
第一次,他在心里希望她不会前来。
因为他现在这个样子,太狼狈了。
进屋的时候,他没有第一时间去点灯,而是走到水盆边,掬起一捧冷水,浇在自己的脸上。
冷水【创建和谐家园】他继续遗忘背上的【创建和谐家园】,他也没有去拿手巾擦掉脸上残留的水珠,只任由那些水珠顺着脸颊流淌,一部分顺着脖颈钻进领口,一部分蒸发在冷冰冰的夜晚。
他摸黑找出药箱,打开搁在桌上,又借着窗边透进来的月光,摸索着取出里面的一只药瓶。
接着解下外衣,随手丢在地上,又缓慢的拉开里衣的衣带,一点一点剥离着已经因为背后的汗,而紧紧粘在身上的衣服。
藤条抽打在背上,因为隔着布料,并没有绽开皮肉。
但仍是凝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痕,又在撕扯间,破损了部分与之相连的皮肤,新添了刺痛。
好不容易分开了衣服,祁沅拿起药瓶,拔下瓶塞,准备反手向背后撒去。
却忽然有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顺势拿走了他手里的药瓶。
腕上的触感柔而暖,不用猜就知道是谁。
祁沅却骤然呼吸一紧。
她还是……看到了。
“姑娘,”他出声,声音有些哑,“今晚,回去吧?”
回答他的,是覆在他额上的一张质地轻柔的帕子。
屋子里始终没有点灯,月光顺着窗棂一道一道的照进来,分散在屋中的各个角落。
然而在照向他的时候,却有人错步遮挡住那些月光,让他重新融于黑暗。
苏令月松开抓着他手腕的手,改为扶在他耳后,另一只手拿着帕子,动作轻而缓的替他擦尽脸上未干的水珠。
等擦完了,便笑着问他,“那么冷的水贴在脸上,公子不觉得难受吗?”
当面上重归清爽,祁沅的注意便落在了耳后。
她指上的薄茧轻擦在耳后薄的皮肤,便像是顺着纹理,如一片绒毛般,轻扫在他心上……
“像你方才那么上药,恐怕等药都撒出去,也未必能沾一半到这些伤上。”
苏令月并不知道他此刻的想法,说完,只重新拿起那只药瓶,看了看,放到一边,重新从药箱内找出一罐药膏。
打开盖子,拿指尖挑出一些药膏,涂上伤处。
又提醒说,“大概会有些疼,忍着些。”
药膏在伤处抹开,起先有些凉,之后便涌上一团热。
苏令月在给他上药的时候格外专注,屋内一时静得只能听见呼吸声。
涂好了药膏,她又拿出一卷纱布,开始替他包扎。
伤在背上,纱布若要固定,就又要绕过身前。
当她绕到最后一圈时,手臂最后一次环在他身前,忽然便有一只暖而干燥的手抬上来。
握住她。
第40章
嗯?
苏令月看着那只握住自己的手。
难不成……祁沅受过一回伤, 竟突然学会主动了?
他握着的力度虽不算多紧,但关节处还是因为隐隐的用力而微微泛白,手背上也能看出鼓起的筋……
也不知是在自行抵抗着什么。
视线又随之向下,顺着腕骨, 继续延伸。
离开了衣物的遮挡, 祁沅线条流畅的手臂彻底暴露在外, 不禁让她想起回京那天, 她在医官局的药柜之后, 顺着药材的空隙看到他的情形。
嘴角跟着向上扬起。
看来她在城隍庙里抽到的那支上上签, 果然还是灵验的!
还剩下一截没有系的纱布此时已经无人在意,苏令月小心地避过他背上的伤,从后面虚虚地抱住他,下颌抵上他的肩膀, 在他耳边轻语, “怎么了?”
这一声问话像是投在平静水面上的一颗小石子儿, 倏地惹起一圈涟漪。
祁沅猛地松开手。
指尖残留的温度迅速升高,烫着他的神智,又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把他从失了理智的混沌中,抓出来。
过于近的距离,又失去衣物的阻隔, 女子细腻的脸庞与他肩上的皮肤直接接触, 带来异样的、陌生的触感。
让他顷刻间不知所措。
五指蜷缩起来, 慢慢握成拳,艰难地别过头。
“抱歉……方才是在下失礼了。”
苏令月见状, 心中顿时升起一层懊恼。
先主动的是他, 过后说失礼的, 还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