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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直接起了身，又向她递过手来。
竟然当真是要带她出门去看月亮。
苏令月垂眸看着眼前这只骨节分明的手，一时间竟不确定是该欢喜还是气恼。
最后她在心里打定主意，伸出手去，握住，却忽地向回一扯，直把人扯得重新坐回去。
“月色是美，”
她的目光从交握的手，慢慢移向他的眼睛，轻声问他，
“那么在公子眼中，我和月色，孰美？”
第37章
祁沅的心跳又跳快了几下。
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 近到能轻而易举看到她眼中映出的他的影子。
他微垂下眸。
月色是美，但……
不及她。
就在苏令月以为，祁沅又要像上次那样，打定了主意什么也不说的时候, 忽然就听到他开口, 说：
“明月皎皎, 不及姑娘半分。”
这话就像是一缕清泉, 欢畅的流淌在她心间, 将她这些日子以来方方面面的烦扰瞬间驱散。
她只觉得心花怒放, 甚至还破天荒的愣住几息，没有立即接上他的话。
今晚的祁沅，更加让她喜欢了！
她忽地凑上去，趁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 亲了他一下。
还要强调, “我尝尝, 公子今晚是不是吃了蜜。”
对于她时不时地偷袭，祁沅已经能坦然接受，只问，“姑娘尝出来了吗？”
苏令月轻敲几下指尖，突然觉得，眼下实在是个不容错过的好机会！
他既然都这么问她了, 那她当然要严谨一些。
小心思在心头绕来绕去, “这个么, 需得再仔细尝尝——”
……
晚风吹拂，月色浸在风里, 也像是起了涟漪。
苏令月恍惚间感觉到自己被抱起来。
她偷偷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目光越过他的肩膀, 计算着从这里到榻边的距离。
祁沅的步子稳，臂力也足，大概用不了几步路。
看来今晚……大概率是要成了！
这么想，忍不住就扬起嘴角，人也得意起来。
她就知道，只要她拿出移山的精神来，总有一天，能将他那层矜持的外壳剥开——
现在不就是么！
然而才得意不久，却突然发现祁沅抱着她转了个方向，径直走入院中。
嗯？
她心中惊了一惊。
那院子里除了一张石桌，就再没有别的什么，
看祁沅之前那样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难不成如今放开了以后，能玩儿这么大？
勾在他颈上的手臂，因为莫名的情绪而下意识收紧，连呼吸都跟着急促了。
但最后，她却是被祁沅放在银杏树下的一架简易的秋千上。
苏令月诧异的看着身下的秋千。
秋千像是临时绑起来的，刚刚好够她一人坐在上面。
她很确定，至少在昨天之前，她是绝对、绝对没有见过的。
不免握住其中一边的绳索，抬头看向已经神色如常的祁沅，眼里带着询问。
“昨晚，姑娘说，有些记不起荡秋千是什么感觉了。”
祁沅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像是在观察她对此是不是满意。
又听他接着说，“我没有玩过这些，就凭着姑娘的描述，简单做了一个，不知道姑娘会不会喜欢。”
这时节银杏树满缀的叶子金黄，偶尔也有几片银杏叶被风吹动，簌簌的落在地上，浅浅的铺了一层。
苏令月听着他的话，抬脚借力一踢，秋千带着她来来【创建和谐家园】荡了几下，耳边掠过的是清凉的风，头顶是成片灿灿的银杏叶，远处是皎皎明月，将这里柔柔的笼罩住……
难怪今晚祁沅一直同她说，要和她赏月。
当真是个赏月的好时光。
心底又跟着一软。
原来，她说过的话，他全在心里记着呀……
她隔着秋千，挽住祁沅的手臂。
“我很喜欢。”
听到她肯定的答案，祁沅总算是放下了心。
她喜欢的话，以后每到天气好的时候，他便陪她来荡秋千。
不过他自己做的这个着实是太简陋了，得找工匠重新做，做一个更大、更好的来。
……
夜里毕竟寒凉，在外面待了一会儿，他们便又重新回了屋子。
苏令月托腮看着祁沅煮茶。
只觉得，他似乎总有一种特别的本事，无论是做什么，都如同一幅行云流水的画，怎么看，怎么好看。
煮好的茶倒入茶盏，苏令月端起来饮了一口，只觉得茶香怡人。
忽见祁沅一直在看她，不由得笑问，“公子一直看我做什么？”
“姑娘生得美。”祁沅从容回答。
苏令月忍不住感慨，祁沅是不是同她在一起待得久了，连说话的方式都有些像了。
“那……”她念头一起，打算再出给他一道难题，“公子觉得，我哪里最美？”
这话第一次听，祁沅明显愣了一下。
神色间又开始变得不自然起来，“都很美。”
苏令月单手托腮，又抬起一根手指，轻轻点在自己的眼睛附近。
自己公布答案，“是眼睛。”
又问他，“想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她笑意更盛，“因为……我的眼睛里，全都是公子你呀！”
祁沅捏着杯沿的手一顿。
他定定地看着她。
她眼中情意太盛，仿佛随时都能将一片真心捧出来，
甚至于，哪怕当初只是第一次相见，都会让他有一种……
她对他情根深种的错觉。
让他忍不住就想，她对别人，也如同对他这样么？
这个想法才一浮上心头，就像一根刺尖锐的扎在他心间。
他缓缓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也将那个想法压回去。
见他一直不说话，苏令月只当他还在消化她说的内容，便也安静喝茶，时不时再看看他。
屋子里陷入静谧，直到梆子声从外面传来，是三更天了。
相处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苏令月放下杯子，遗憾于今晚她又只能止在这一步。
不过在临走之前，她又打量了一番祁沅。
心里有了主意。
“公子呀，”她先是作势叹出一口气，“若是哪一日，天上的神仙不让我来了，公子会不会想我？”
这话让祁沅心中一慌。
握着茶杯的手一紧，声音涩然，“姑娘是打算走了吗？”
“我是说如果，”苏令月见他这个反应，又补充说，“到那个时候，公子可会找我？”
祁沅的眉头无意识地蹙起来。
想着，她不会凭空这样说，一定是发生过什么事——
是什么样的事，让她生出这样的忧虑？
或许……是她家中原本有其他的安排，但她不愿遵循。
这也许才能解释，为什么她总也不愿意告诉他，自己的名字。
以及为什么她总是踏月前来。
他心中暗暗做下决定，哪怕明知道结局微渺，也毫不迟疑。
“若真有那一日，在下便是追到天边，也要把姑娘追回来。”
苏令月跟着问道，“将来之事太远，公子就不想抓住眼前朝夕，遵循自己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