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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想, 她的这把火, 是一定要在这个阶段添上的。
祁沅不好意思说的话, 她来说。
一定要让他相信，这些日子以来, 她花在他身上的那些心思, 全都出自真心。
祁沅盯住她的一举一动。
迟迟等不到回答, 他心中其实也有些忐忑。
这时候便有些后悔，当初倒不如顺着她的意，说出谜底——
却忽然看到她向着自己走来。
神色仍如之前那般，满满的都是情意。
不像是在恼他。
偷偷松了一口气，“姑娘、”
刚开了个头，就被苏令月截住话头，“公子是想先听谜底，还是接受惩罚？”
苏令月端着茶盏回到祁沅跟前，又抿下一小口茶水。
见他略略移开目光，喉结上下滑动一次，回答说，
“全听姑娘的。”
这么放心，全听她的？
苏令月眼里起了玩味。
忽然注意到祁沅的唇有些干。
又想到他刚刚进门的时候，身上还带着一股略浓的药味，
她便猜，他之前应该是一直在主院那边侍奉祁太傅，刚刚才得闲回来歇息，期间恐怕也没顾上喝水。
她于是在重新给祁沅倒一杯茶、和把自己的给他之间，选择了后者。
手中杯盏前倾，暗示意味十足。
祁沅有所觉，也看向那杯茶。
虽然还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但已经比之前凉下来许多，不会烫口，除了……
她递过来的，是之前余下的半杯茶。
青葱纤指托住杯沿，随意地一晃，就漾起水面，泼出一点茶香。
他没有丝毫犹豫的将那杯茶接过来，过程中不可避免的碰触到她的指尖……
点到即止，却不容忽视的触感。
苏令月搓了搓指尖，看他将半盏茶一饮而尽，想了想，问他，“还喝吗？”
祁沅有些不好意思，“不劳烦姑娘，在下自己去。”
刚由茶水浸润过的唇瓣泛着莹润的光，苏令月看着他的唇瓣一张一合，忽然俯身。
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猛然听到他“嘶”了一声。
连忙停下，暗道自己的这一口有些重了，又安抚的揉一下他的肩。
“不急，”她随后摸索着，将他手中的杯子夺下，顺手搁到一旁，“既然公子说，全都听我的，那就先罚，后公布谜底。”
唇边隐隐还带着一点刺痛，但祁沅并不想管。
他承担着她分过来的一半重量，被动地向后仰，却随着她的话追问，“姑娘既然已经罚过了，可否将谜底告知在下？”
“当然是相思啊。”苏令月毫不扭捏的回答。
她寻到之前那个痕迹，重新印上去，后面的话像是从心底轻呵出来。
“可是我想见你呀……”
祁沅跟随着她的动作，托住她。
他听懂了。
那是对他之前所说的回应。
因为相思难解，所以哪怕明知道外面不太平，也还是想来见他。
……
烛火忽然闪了一闪。
苏令月回头去看，见是蜡烛燃到了底，自行熄灭了。
屋中重归黑暗，唯有月色从窗外照进来，重新添上一抹柔和。
但骤然陷入黑暗，还是令人有些难以适应。
苏令月呼出一口气，便要起身。
手上忽然一暖。
跟着听到身侧有人说，“别急，我去换一支蜡烛。”
她坐在原地，看着祁沅有条不紊的借着月光走到一扇柜门前，从里面取出一支蜡烛。
然后回到桌边，掀起灯罩，放上蜡烛，吹亮火折子，将蜡烛点燃。
暖的烛光重新充斥在房中，起先还有些不稳，他们的影子也因此在墙上变得时长时短。
让她忍不住就萌生出一个想法，很快便付诸行动。
她用手比出一个鸟的轮廓，于是墙上也出现了一只活灵活现的鸟儿，大摇大摆的落在祁沅的影子的肩头。
短暂的停留一会儿过后，又歪头，拿喙轻轻点在影子的侧脸，偷偷亲了他一下。
祁沅起先只注意到她古怪的动作，后来不经意间回身，看到墙上映着的影子，才恍然。
便十分配合的，让那只鸟儿重新停留在自己的肩头，然后伸出手，作势摸了摸它的羽毛。
苏令月看着墙上映出的画面，忍不住轻笑出声。
这样的游戏，还是她很小的时候常爱玩的，后来随着年岁渐长，渐渐觉得没什么意思。
没想到今日竟然还有人愿意配合她玩这么一番。
她感慨着收回手，祁沅见她如此，以为是自己不会像她那样比出不同的动物的影子，让她觉得无趣了。
便走回来，挨到她身旁，回忆着她手上的姿势，比出一只笨拙的鸟儿来。
“我……没尝试过这些，姑娘若是还想玩的话，不如先教教我？”
苏令月有些诧异的看着墙上他用手比出来的影子。
她倒是从来没有想过，祁沅是不会玩这些的。
以前她混在孩子堆儿里，每天变着法儿的想着怎么玩儿。
就连在墙上比动物的影子，都要绞尽脑汁的琢磨还有什么新花样儿，
等想到了，就迫不及待的炫耀出去，赚足了其他人羡慕的眼神。
这让她不由得想知道祁沅小时候是怎样过的。
“公子小时候……没玩过这些？”
祁沅摇摇头。
“那你那时候都玩些什么？”
苏令月回想着京中世家那些小童，“解鲁班锁？九连环？”
“……拼七巧板？”
“放纸鸢？”
她说一种，祁沅就摇一次头。
最后还是祁沅说，“我小时候一直在读书，休息的时候就是在园子里走一走，有时候祖父也会带我下一盘棋。”
苏令月久久听不到后文，“没了？”
“没有了。”
祁沅以前并不觉得自己幼时缺少玩乐算是什么遗憾，但是今晚也不知怎的，他总是会想，若是他那时候会玩的多一些，如今是不是就会显得有趣一些？
“姑娘从前都玩些什么？”
“我啊……”苏令月笑了一声，“那玩儿的可就多了。”
她细细的讲给他听，“就比如刚才我做的那些手势，每到掌灯的时候，大家就会聚到一起，互相比谁的手势最逼真，谁会的花样儿最多。”
说着，她开始给他示范，“像这样，把手这样握在一起，手指并起来……”
她带着祁沅一起，在墙上映出两个影子。
“你看，像不像狼？”
祁沅点点头，“真像。”
“还有，把手这样放，然后这样，再这样……”
“就是大雁。”
“这样呢……是公鸡。”
“这个，就是兔子……”
起先她还在耐心的一样一样的教祁沅，后来说到兴头上，速度就跟着变快，墙上也接连不断地变换着各种各样的影子。
祁沅静静地看着，只觉得那些影子早已幻化成了各种各样的动物，从墙上一跃而出，在屋子里跑来跑去，一片热闹景象……
苏令月说的口渴，祁沅适时递上一杯茶，看着她咕咚咕咚喝下去，忍不住笑道，“慢一些，我再给你倒。”
说过了灯烛底下的影子，她又同他讲河岸边用泥沙堆积的城墙。
“他们谁都堆不过我！”苏令月无比自豪。
祁沅满眼笑意地听着，又是羡慕，又是向往。
到最后又问，“那姑娘最喜欢玩的是什么？”
“最喜欢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