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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啊,我刚刚偷偷瞧了咸福公主几次,发现她几乎都没有什么笑的模样诶……”
其实苏令月也觉得,这一次她见到的咸福公主,已经与从前有很大的不同了。
这让她忍不住就回想起当初,她第一次遇见咸福公主的情形:
那一年她跟着父兄回京,回府之后没待多久,阿爹就带了苏朗进宫去述职,留下她和苏朔在府中,美其名曰看家。
那个年纪的小小少年最是淘气,她和苏朔又是在边城无拘无束惯了的,又刚刚接触武艺,正是看什么都想比划比划的时候。
所以父兄前脚刚走,他们后脚就从府中溜出来,在城中到处闲逛。
逛着逛着,就看到一片顺着院墙长出的竹子。
苏朔当即就和她打赌,说有竹子的地方肯定就有竹笋,他们这就比赛挖竹笋,谁挖到的竹笋多,就算谁赢!
之后他们就开始各显神通,找能进去挖竹笋的路。
这一爿的院墙都很高,苏令月在附近转了几圈,最后终于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个未经修补的墙洞。
墙洞周围杂草丛生,她费力的将杂草拽掉了大半,试了试宽度,刚好能容她通过。
她从墙洞钻进去,早就忘了有竹子的地方在哪里,只好如大海捞针一般在院内一边走一边找。
这院子说来也着实荒凉,不知道被废弃了多久,好些地方都未经修缮,到处都能看到摇摇欲坠的瓦片,还有斑驳的用手一剥就剥下来的墙皮。
也不知道她找了多久,等穿过一扇宝瓶门,顺着石阶走上长廊,才发现长廊的另一边是一片人工湖。
还有个粉雕玉琢般的小姑娘坐在廊下的其中一段栏杆上,望着水面发呆。
她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上前就问,“你知道哪里长着竹子吗?”
那小姑娘没想到会有人过来,直接被她吓得一头栽进了水里。
“咚”的一声,水花四溅。
苏令月傻眼了。
这么半天,竹子没找到,人命却差点儿弄出一条,她连忙也跟着跳进水里,捞起那小姑娘,把她推上了岸。
这么一番动静下来,竟然还没有引来旁人,但苏令月看着那小姑娘华贵的衣着,也意识到这里并非什么荒废的大宅院,而是一直有人住。
甚至这个刚刚被她吓得落了水的小姑娘,就是这宅子主人的女儿。
这样说来,她可就是私闯民宅了!
要是传进她爹的耳朵里,那可怎么了得!
她瞬间就慌了。
而且要是让这小姑娘嚷嚷起来,引来了人,她可就没法跑了——
令她意外的是,那小姑娘很快就镇定了下来,看着她只问,“你是何人?”
“我……”苏令月张了张口,忽然“急中生智”,一把拉起她,顺着来路往回跑,“你、你衣服湿了,我带你换一身衣服!”
在当时年少的苏令月看来,只要她学着苏朔闯祸以后对待她的做法,给这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小姑娘换上新衣服,再哄一哄、带去街上玩一玩,因她而闯出的祸事就能平息掉。
她也的确就这么做了。
她将那个小姑娘偷偷摸摸带回了王府,挑出自己最好最喜欢的一身衣服给她换上,又手忙脚乱的找出干净的手巾来,帮她擦头发,最后带着她,随便找了个热闹的地方玩了一圈。
那小姑娘竟然也不哭不闹,一直笑眯眯地跟着她穿行在大街小巷,直到天色渐黑,才同她说,“你把我送回去吧。”
把人送回那个荒凉的大宅院,苏令月才惊愕的发现,那个被她吓得落了水,又被她悄悄带出去玩了一天的小姑娘,是咸福公主——
皇帝的女儿!
那天晚上她不放心,悄悄地藏在不远处观望了一会儿。
就看到一大群宫人呼啦啦全跑了过来,跪在咸福公主脚边,说着自己的失察,还有人说着要去皇帝跟前请皇帝恕罪。
而咸福公主似乎对此早已司空见惯,扳起一张脸,说,自己只是在行宫随便走了走,让他们别大惊小怪,更不准告诉父皇。
那天晚上,苏令月一直在回想这位咸福公主的种种表现,觉得,她真是个奇怪的公主!
后来她差不多就把这段冒险的经历给忘掉了。
一直到转年,她跟随父兄回京述职。
她照例被阿爹留在府里看家,照旧熟门熟路的偷溜出来,然后愕然看到了身量稍高些的咸福公主。
从那以后,只要她回京,只要咸福公主得空,她们便携手出没在京城的各个街巷,除了吃喝玩乐,偶尔也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只是她们能相处的时间实在太少,以至于如今重逢,都觉得恍如隔世。
苏令月一路上都在感慨从前,时不时又随着褚芸心的话题闲聊几句。
相国寺距离皇宫并不远,等马车慢悠悠的驶进宣德门,天边的月亮都还斜斜的挂在天边,并未完全升起来。
其他贵女都在宫人的引领下一一送出宫门,等到了苏令月这里,却见一名女官恭恭敬敬走过来,说咸福公主请她在宫中留宿。
今晚留宿宫中啊……
苏令月有些犯难,若是留在宫中,她就又少了一个能与祁沅相处的晚上。
但这毕竟是公主之命。
她摆出一副恭顺的模样,“有劳姐姐带路。”
……
咸福公主早已在凤阳阁内等着她了。
一见她进来,立时又恢复了她之前最熟悉不过的样子,整个人都变得有活力起来。
“我听说再过几天,你就要启程赶赴安西道了,这事可是真的?”
殿内燃着沉水香,苏令月先行过礼,待两人先后落座,才点头答道,“的确如此。”
咸福公主状似抱怨,“父皇也真是的,这么快就急着赶人,我才刚回来,你就又要走。”
苏令月只低头听着,并未附和。
咸福公主又问起她在边关的见闻,在听说燕云关一战的具体情形时,更是频频惊呼。
又过了一会儿,女官从外面进来,候在门口。
咸福公主见状,抬手示意道,“带他进来吧。”
“殿下还叫了谁来?”苏令月诧异问道。
“是医官局的御医,每次我从外面回宫,父皇都会命御医前来给我诊脉,”说到这个,咸福公主单手托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起来,今晚当值的这位祁御医可是生了一副神仙模样,怎么样,一会儿我让他也给你把把脉?”
“殿下是说,祁……御医?”苏令月心中一惊。
今晚祁沅当值?
“怎么,你和他认识?”
“不是……”苏令月轻咳一声,“只是听闻祁太傅家中有位公子也当了御医,不知这位祁御医是否和祁家有什么渊源。”
“哦,他就是祁太傅的孙子。”
说话间,门外的脚步声已经近了。
苏令月留下一句“臣女先回避”,便仓促绕到一扇屏风之后。
不多时,女官引着外面的人走进殿内。
隔着屏风,苏令月听到那人向咸福公主见礼的声音。
声音如竹上新雪,是祁沅无疑。
咸福公主就坐在屏风前的小榻上,外面的声音无比清晰的传递进来,她只听着药箱开阖的节奏,就能想象到祁沅此刻的动作。
该是利落如碎雪。
她屏住呼吸,小心地挪了一点位置,借着屏风间雕花镂空的缝隙,看外面的祁沅。
只是他始终低着头,她看不清他的面容。
诊脉很快就结束,祁沅跟随女官退出凤阳阁。
“出来吧,他已经走了。”
咸福公主在剥一颗桂圆,看到她出来,一脸新奇的调侃,“你还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苏令月苏小将军么?怎么来了一个祁御医,就把你吓成这样?”
那不是吓。
苏令月正色道,“身在宫中,应该时刻谨记宫中规矩,我今晚既然有幸留在凤阳阁中,总不能丢了殿下的脸面。”
“你倒是有理,”咸福公主点点头,浅浅打了个呵欠,“我今日抄了一天的经,实在困极了,先去歇息了。”
待要起身的时候,又对她说,“你的房间还是老样子,要是找不到的话,就让她们带你去。”
苏令月在凤阳阁待了许久,等到周围全都安静下来,才悄悄打开一扇窗,跳了出去。
咸福公主说是让她留宿宫中,其实大多数时候都是自己独处,留她也不过是让自己的住处添些新鲜的人气儿。
这样倒也正合她意。
从凤阳阁出去,一路上她都小心翼翼地避过巡夜的禁军,在宫墙之间穿行,最后来到了医官局的门前。
门口是几名值夜的小太监,她轻而易举就避过他们,悄无声息的进入医官局内。
夜晚的医官局虽然到处都点着灯,但因为少有人往,到处都透着浓浓的寂静。
从前院进去,除了桌上摊开放着的一本医书,还有纸上抄录到一半的方子提醒着这里曾坐过一个人以外,偌大的屋子里空无一人。
苏令月又仔细看了一圈,确认了祁沅不在这里。
既然前院没有,那就去后院。
这时候的后院早已没有白日里的忙碌状态,只零星几个药炉上还熬着药。
拿着蒲扇看着火候的小药童也是瞌睡连连,时不时有人起身去另一边的水缸处,往脸上掬一捧冷水醒醒神。
苏令月藏身在暗处,搜寻着祁沅的身影。
终于,她自药堂半开的窗子里,看到了正在翻拣药材的祁沅。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她借着放置在外面的药柜遮蔽身形,径直走入药堂。
祁沅起先并未注意到身边的变化,直到他循着记忆,抬手去拿斜上方的一只药罐。
触手后的感觉并不像药罐,他诧异抬头,看到他正抓着一个人的手。
“公子呀,”带着笑意的熟悉的声音就响在耳边,“你还要像这样抓着我多久?”
祁沅猛地收回手。